第 2 章 第二章

第 2 章 第二章

謝輕舟畢業后,萬重山給介紹了上班的地兒,是家根兒紮實的大公司。

他早上剛來上班就忙的不可開交了。沒來得及打水便有人往座機打電話,說是有套房需要去看看。他前腳剛出門後腳被新人跟上了。平時獨來獨往慣了的,這會子身後跟了人多少有些不習慣。

那年輕人名字叫方煜,暫時安排在他手下做事。謝輕舟看他人勤快又老實,不像別個花哨,心裏也就默許了方煜做他徒弟。

回來的時候那年輕人好像半路丟了似的,回到公司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人影。

只是這人一進門便讓謝輕舟詫異不止。看着剛進門的方煜,本來乾淨的白衫子,回到公司便一點黑一點灰了。

謝輕舟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在等電梯的時候碰巧認識老師傅,幫忙搬了幾趟傢伙。謝輕舟想,雖然是拖沓了,但總歸不是什麼壞事兒。

中午還有兩個小時多的休息時間,謝輕舟要趕着回家煮飯,匆匆備份了一堆文件,想着家裏還有個萬重山等着吃飯他就更急了。

他正提着包要起身,一邊方煜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這肚子響的讓人發趣,謝輕舟看他趴在桌上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本着好心,謝輕舟頓了頓,問道:

「你不去吃飯嗎?」

「我一會兒點外賣」

方煜抬起頭,向他咧了咧嘴巴,又說道:

「要不一起出去吃飯吧?謝師傅?」

他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看得謝輕舟只好靦腆一笑,無奈回絕道:

「可是我得回去做飯」

「你還會做飯啊,不是吧!這也太麻煩了」

謝輕舟又和他客氣兩句,而後推脫不過。他也實在不好意思,還是邀方煜去家裏吃了。

只是和同事一起吃飯,萬重山應該不會生氣吧?單是這麼想着謝輕舟就心驚膽顫的,有些怕了。

方煜單獨和他走在路上,有些拘謹。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照着,兩個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浮動,好像海面上的一片片金黃華麗的光影。

他身高和萬重山差不多,言語間,謝輕舟甚至覺得方煜與從前的萬重山有幾分相似,或許是過去了太久,讓他產生了這種錯覺。

當萬重山開門的時候,竟忍了下來,十分禮貌地壓下了心裏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和人握手。

「你好,我叫方煜,謝師傅的同事」

萬重山皺了一下眉頭,只回了你好,一點兒也不想報名姓。他只覺二人世界被人打擾了,心裏十分不快。

謝輕舟也笑,不過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方煜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年輕人,為人又豁達,頗有風趣在。

賭氣的那個人只好客客氣氣地去倒了一杯茶放在方煜面前。他又接一杯溫水貼心地遞到了謝輕舟的手裏,沙發上的兩個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了聲謝謝,萬重山笑了笑不搭話,心想別人客氣是客氣,謝輕舟你客氣個什麼勁兒呢?

謝輕舟抿了小兩口忙起身對方煜說道:

「我得去做飯了,你們等一會兒」

方煜一聽,忽然有些緊張。想着單獨和那個滿臉不友好的萬重山坐在客廳他一定會難受死的,只好小聲問道:

「師傅我能跟着你嗎?」

「好,來給我打下手」

謝輕舟應了聲,完全沒有去看萬重山,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去廚房了。

萬重山看着謝輕舟的背影,心裏沒來由的不舒服,不對,不是沒來由,根本就是酸的他直怒火攻心了。

方煜不會做飯,只能在一邊洗洗菜,時不時瞄一眼謝輕舟。謝輕舟開玩笑試探道:

「方煜,我朋友是嚇到你了嗎?」

這話一出他有點緊張,覺得這事兒多多少少是有些尷尬。

方煜又轉頭看他,點點頭認真回道:

「看起來挺凶的呀,師傅,那你男朋友呀?」

謝輕舟僵住了,突然躲開方煜犀利的眼神,繼續忙着手上的活兒,只當他是童言無忌了。不咸不淡地說道:

「算是吧」

方煜一聽,忽然有些後悔問他。謝輕舟的語氣,聽起來他們的感情好像不太和諧,他自己又管不住口直心快,又說道:

「你們看着像一對兒的」

謝輕舟先是有些吃驚,心裏有慢慢暗自竊喜。

「是嗎?」

方煜不好意思起來,點了點頭。

謝輕舟苦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苦痛,也沒人能讓他傾訴,但方煜這話他聽着是有些高興的。

飯桌上,一條悶到糯的糖醋魚和魷魚豬骨湯是主角,一旁兩碟青菜綠的惹眼。

萬重山只板著臉,斯文地吃,索性騰騰椅子挨着謝輕舟吃飯,一碗飯能端好久。偏偏在謝輕舟身邊他就不想起來了,怕他跑了似的。

「你快吃飯,一會兒都得回公司了」

謝輕舟看不下去,只好叮囑萬重山幾句,隨後又和方煜回到公司上班了。

這頓飯吃得萬重山火氣衝天,差點兒在廚房摔碗,大聲破罵道:

「怎麼他謝輕舟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頓飯吃的他一點兒都不痛快,謝輕舟是故意氣他的,還是真不明白?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實在是世上最複雜的東西。

接連幾天都是中雨冷空氣的,那股潮濕勁兒撲面而來。整座城市瘋狂的降溫,如潮湧來的寒意鑽進人的領口袖口、褲子管兒。謝輕舟吃不消了,回家的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

急急忙忙地下了公車,一身雨水。他小跑着進了小區,知道進家門了才想起來,萬重山少說也得一兩點才能回來。自己這麼急幹什麼,白白淋了一身雨,又濕又涼。

他開了燈,忽覺這套房子真的挺大的,裝修和傢具都是一等一的。只是謝輕舟看着又暗又空蕩的大房子,一下失去了神魂,在玄關站了好一會兒才去收拾身上的濕衣服。

從他記事起就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不愛和人說話。有時被小朋友欺負了,他不能還手,不能不按着牆上的規矩忍氣吞聲。

身邊又沒有父母在,沒人替他出頭。現在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可是身邊仍然沒有一個人能穩定的伴着自己,讓自己依靠。

謝輕舟頓時有些惶然無措,在浴缸里泡着熱乎乎的水,讓自己沉浸在暖洋中,試圖要用這種方式洗去心裏的寒涼。

直到整個人都暈乎了,謝輕舟才披着浴袍出來。

擦擦頭髮乖乖地躺在客廳的卧椅上,準備等到萬重山回家再去屋裏睡覺。

人不知怎麼了,忽然瘋笑幾聲,死死地抓着自己。若是被人見了,定說他是個神經病。

謝輕舟只覺自己好像在打一局毫無翻盤機會的殘局,可他還沒放棄,哆嗦着拿起手機給萬重山發了條信息:

「我要鎖門了」

他的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白天在公司盯着電腦和圖紙就夠累眼了,睡了才不到一個小時,桌上的手機就不停的響了起來。那頭的聲音小心問道:

「你好,萬先生在我們酒吧喝醉了」

電話里的嘈雜聲轟隆隆地傳過來,謝輕舟忙應了聲好,讓他交代了地址掛下了電話。又穿了鞋,毫不拖沓地拉了外套就跑出去了。

半夜三更的,謝輕舟好不容易等來一輛的士。

上了車,他恍惚的看着窗外,寒冷的風從他臉上劃過,一道一道,整張臉好像都凍僵了,司機往後視鏡瞄了一眼,哀嘆一聲,說道:

「小夥子,到咯」

謝輕舟這才把車窗關上,拿了一張整錢給司機,匆匆地下車了。

上一次這麼晚出門兒的時候,都是上學那會兒了。

這回也是頭一回要把喝醉的萬重山拖回去,謝輕舟捏了捏拳頭,問自己:

「我真能把他拉回去嗎?要是他不走怎麼辦?」

幻想了許多種後果,在酒吧門口猶豫了一下,想想還是進去了。

他一眼就瞧見萬重山孤零零地趴在桌上,人人都在狂歡,就他喝的跟死人一樣。

謝輕舟上前吃力地把他拉了起來,萬重山還迷迷糊糊地問道:

「寶貝你怎麼也來喝酒了?」

謝輕舟左顧右看有些緊張,只覺拉着個大男人有些難看。萬重山一大高個,身上的肉還結實得不得了,一下子沒拉住就往地上蹲了。

他只好暫時鬆手把身上的大衣披到萬重山身上,那人抬頭看了看自己,確認是謝輕舟才繼續往停車場走。

停車場大如好幾個籃球場,找車成了痛苦的過程,又走了一段才停下。轉身摸了摸萬重山的口袋,終於找到鑰匙。

好不容易把人塞到後座,謝輕舟坐回駕駛位,往背後一靠,身後都出汗了。.

他被車裏的味兒嗆到了,可是怕萬重山受涼不敢開窗。

路上柔柔地喚了幾聲萬重山,求他別睡着,要是睡著了他真不知道怎麼把人拉上去,真是令人頭疼。

到家的時候謝輕舟捂着他的嘴,怕他吐一地,拉進浴室才讓他吐了個乾乾淨淨。一邊嫌棄着折磨人的味道,一邊謝輕舟還得給他洗頭洗澡。

熱水一衝,整個浴室都充滿了一種奇妙的味道。空氣中瀰漫著的臭味,彷彿是有人在煮什麼不可言喻的東西……妙不可言。

謝輕舟條件反射似地開冷水把四周都沖了一遍,然後又離萬重山遠遠的。舉着淋浴頭把他從頭到尾都沖了個乾淨,自己身上都有味道了。他只好停下來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

他捏着鼻子把毛巾扔到萬重山頭上,那人突然清醒了不少,慢慢地跟在他身後往房間走。

謝輕舟給他吹乾頭髮,儘管心裏有許多不滿,但仍溫溫柔柔地推了推他,好心說道:

「重山,去睡覺吧,我去洗衣服」

見他躺到床上去才放心走出房間。

本來可以直接丟洗衣機的,可是謝輕舟怕以後從裏面拿出來的衣服都會有一股嘔吐物的味道。

他越想越噁心,搖搖頭把衣服過了一遍水放在盆里泡着,又洗了三遍手才回到房間。

他沒有醉過,沒有吐過酒。不知道人喝醉後會吐出來那麼些東西。

「怎麼還不睡」

謝輕舟問着,理理被子把他推到一邊躺下。

自己可是很累了,萬重山卻很精神,一個勁地往身上靠。為了讓他快點睡着,謝輕舟只好抱他。

萬重山夢裏碎碎念着,不知不覺地抓住了謝輕舟的手。就算是睡著了也會在潛意識裏折磨么?

謝輕舟僅僅是稍微掙扎一下,萬重山就捏着不放。即便這樣他也感到足夠的安心,何其幸運萬重山還惦記着自己,哪怕只是身體。

萬重山支配他慣了,有時候謝輕舟鬧脾氣也不能讓他看出來。現在越懂事兒,越覺得彼此陌生,他恐懼這種若有若無的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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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狐傳(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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