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二)
鄧建國放下鬥雞眼的屍體,拔出了刺刀,蹭干手上和刀刃上沾帶的血漬后,手腳麻利地將兩具敵屍和兩把AK-47衝鋒槍拖到草叢裏掩蔽起來。地上的血跡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得一干而凈,血腥氣也被蕭索的夜風吞滅了個精光,他根本不用去在乎這些細節。
因為這是一片暗影地帶,塔樓上壓根就沒安裝探照燈,他解決兩名巡夜遊動哨兵自然不會被瞭望哨所察覺。
這一回,他心境異常釋然,連眉頭都沒皺一皺,有一種嗜血的暢快漸漸佔據着心頭。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課題是乾淨利落地清除掉四個塔樓上的瞭望哨。因為四個瞭望哨居高臨下,整座軍營全在他們監控之下,尤其是四挺火力威猛的俄制PKM通用機槍很是令他感到頭疼,若不提早搞掉的話,勢必會威脅到下一步的行動。
他潛行到泥水厚積的壕塹里,藏匿起身形后,任憑雨水襲擾着全身,凝神注視着面前十米以外,離他這邊最近,也就是營地南面的那座塔樓上的瞭望哨。
電閃雷鳴過後,鄧建國的腦海里靈光乍現,頓然計上心頭。
他目暴冷光殺氣,拉開槍栓,推上子彈,將擊發方式調整為單發,直瞪瞪地盯住十米外的塔樓,食指預壓扳機卻遲遲沒有摳動,象是在等待着什麼。
驟然,一道炫亮的閃電流光瞬間映照得黑夜通明如晝,他迅即就從掩體裏抬起上身,舉起64式微聲衝鋒槍瞄準了塔樓上的瞭望哨。閃電雖是一閃即沒,但足夠他把目標鎖定了。
未幾,轟隆一聲炸雷響徹雲空,震得地動山搖,令人心驚肉跳。
與此同時,鄧建國虎口均勻加力,食指契合時宜地摳動了扳機,隨着“咔“的一聲撞針擊中底火的聲響,隱隱約約地看得見塔樓上的黑影如突遭電擊般的把腦殼往後一甩,四腳朝天的摔倒了下去,一蓬看不清顏色的液物像箭一樣標射起老高。持續五秒左右的雷鳴聲,吞噬了倒地之時發出的響動。
那位厄運當頭的瞭望哨,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濺血殞命。
還別說這64式微聲衝鋒槍真是一件殺人不露餡的利器,其良好的三微性使它在暗夜裏射殺50米處的目標物時,肉眼根本看不見半點光焰,即使在大白天也不見得會因槍口焰而暴露,更何況適才一聲炸雷震得幾乎連地皮子都顫抖不已,就更不用說微聲槍的槍聲了。甚至連鄧建國本人摳動扳機時也沒能聽得清撞針擊發底火時的聲響。
不費吹灰之力就敲掉了南面的瞭望哨后,鄧建國便繼續在溝塹里尋找最佳隱蔽和射擊點,伺機解決掉另外三座塔樓。
每當閃電擦過極西天際的短促光景里,他就瞅準時機鎖定目標,然後炸雷震撼天際,扣動扳機一擊命中目標。
撞針在撞擊底火,彈殼冒着熱氣,帶着刺鼻火藥味歡快地跳出彈倉,蹦落到他腳下的泥水裏。
微聲衝鋒槍本來就是上乘的暗殺利器,加之是在陰雨綿綿,電閃雷轟的雨夜裏,殺人更是如魚得水,絲毫不露形跡。天寒地凍,狂風暴雨等惡劣天氣是最適宜偵察兵作戰的好天氣,因為天氣越惡劣,對偵察兵行動的隱蔽性越佳。
他照方抓走葯,如同獵手獵殺野物一樣,不大工夫就把另外三個瞭望哨從這地球上徹底清理掉了。儘管64式微聲衝鋒槍的射程僅為200米,但東面那座最遠的塔樓距他只有不到150米遠,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乾脆利落地清除掉威脅最大的四個重火力點之後,他心境一陣釋然,嗜血快感在心頭愈來愈濃。
他扭頭一瞥,看到十米之處,鐵絲網內有一棵枝葉繁盛的緬桂花樹,他心中一動,當即就決定從此處潛進軍營裏面。
他急速潛行過去后,縱身躍出壕塹,蹲身仔細觀察,沒有發現地雷和絆繩。湊近蛇腹式鐵絲網后,抓了把濕沙子灑向鐵絲網一試探,判明沒有通上電,便放心大膽地用鉗子切開一個缺口,將鐵絲網朝左側拉開,隨後高姿匍匐穿過。
潛進軍營后,沒有瞭望哨威脅,他借雜物和暗影的掩護,在營區里躥躍蹦跳,行南就北,走東晃西,宛如幽靈鬼魅。
他在一堆雜物後面隱蔽起來,單手擎着64式微聲衝鋒槍,雙眼似箭,搜視着營地里的動靜。
只見營地的各個角落裏都堆積着綉跡斑斑,油漆剝落的廢舊汽車零件和輪胎,琳琅滿目的彈藥箱丟棄得到處都是。用帆布蓋壓着的油桶和木箱子堆積成山。各種物資堆放得雜亂無章,軍營的面積本身就不不算大,這樣以來就顯得更加擁擠不堪,而他藏身就更加方便和容易了。
軍營里堆存了這麼多的物資,來往巡夜的哨兵就那麼零零散散的二十來人,警戒鬆懈得大大出乎鄧建國的意料之外。
真是天官賜福,鄧建國心裏面真是樂得開了花。
他一面凝神戒備,一面估摸着關押李參謀長的位置。
如果十六頂軍用帳篷顯然是駐防守軍的營房的話,那幾棟吊腳茅草木屋是作何之用呢?是用以儲存槍支彈藥的呢?
是敵軍休閑娛樂的場所呢?抑或是屯集彈藥的倉庫。
鄧建國心神猛然一凜,疑雲猶如滾滾波濤,登時湧上心頭。
李參謀長掌握着至關重要的軍情機密,陰險狡詐的越軍特工好不容易才捕獲到這麼一位師級幹部可為什麼不把他直接押解到河那,而要關押在一個地處深山老林的後勤補給站里?根據行動前召開的緊急會議分析的結論來看,敵人並沒有發現李飛的身分是1D集團軍李參謀長,更不知道他掌握着很多有關4.28作戰計劃的高度機密。僅只能從他的軍裝衣兜和年齡上辨別出他是個大官兒,就痴心妄想的從他的口裏撬出一些有價值的軍情機密來。
的確,由於左的思想曾一度泛濫成災,我軍於65年取消軍銜制以後,65式軍裝就順理成章的成為我中國人民軍的標誌和像征,同時我中國人民軍也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沒有實行軍銜制的軍隊。無論幹部還是戰士,都千篇一律穿着“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的65式軍裝,唯有從衣兜上才能分清楚幹部或戰士的身份。
霎時之間,鄧建國思潮澎湃。
從竊聽敵方的電碼里破譯的出來的情報真的可靠嗎?
內線卧底會有變節投敵的可能嗎?
李參謀就一定被敵人關押在這個後勤補給站里嗎?
如果萬一情報失誤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