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初次自殺未遂出獄04
警車直接停到了他們面前。兩個護士立即迎上來,一前一後開了車門。司機還坐在駕駛位上,警察下車了,且冷眼厲色地回過頭,對我說:
“下來……走……”
“哦,到這幹什麼?”
我仍然驚奇,不由一問,而他並沒理我。不過,我還是服從了命令,下了車,靠在門邊。警察大步邁向那個男子,顯得特別重視!兩個護士從我左右到他背後,卻都姑妄看之!然而,我卻目瞪口呆了,因為他的背影已像法西斯憲兵一樣!
接下來的言行,我雖然在抗日的影片上看過,但仍難抑心中的驚奇——警察“急先鋒”似的走近那個男子,低了一下頭,還像憲兵見軍官一樣,緊跟着就一本正經地彙報:
“謝院長,這就是那個汽車站的,領導說他患有精神病,在單位胡鬧,要求送來的。”
“哦,那你就把他關進去吧!”
謝院長開始注意起我,但卻是麻木不仁的,更像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軍官的模樣!警察立刻轉身,仍像法西斯憲兵一樣,拔步到我面前,伸手拉起我的胳膊,猛一張嘴:
“走——跟我進去——”
“你這是幹什麼啊?”
“到醫院裏。”
“你這是什麼醫院?”
“精神病醫院。”
“呀?……”
我看見他拉我前去的、小鐵門開着的那個小院子,裏面很陰暗,就情不自禁地犟起胳膊。然而,他個頭高、身體粗,已經氣焰囂張地拽了我幾步,且開始暴喝:
“這裏不是你們汽車站,你還敢在這胡鬧?”
“我哪能進精神病院?你怎麼這樣搞?”
“你們領導就是這樣要求的。”
“咦,你怎能光聽韓站長他一人的話?”我發現情況不對,急忙向他辯解自己的清白,“你看我是精神病人嗎?我就是在汽車站被害成癲癇病的,現在又被韓站長那幫傢伙禍害,可是我的病……”
但他並不理會,卻打斷我的話兒,仍在重複着韓二水的一面之詞:
“韓站長說你是一個瘋子,他就是這樣要求的。”
“我工作那麼多年,哪到過精神病院?我的正義的同事就能證明!”
“你們汽車站裏的警察也是這樣處理的,走,快進去——”他大嚷一聲。
“我不能到你們精神病院!”
我又往後掙扎,恐懼之中早已心驚肉跳,且頭上還淌汗了。但是,他竟然怒目圓睜,當胸打我一拳!“哎喲”痛叫一聲,我仍身向後躲,沒隨他意。而他依舊雙手不放。這時,辦公室里猛然迎面闖上來一個護工,壯年男子,身肥體壯,蠻力地扯住我的另一條胳膊。兩個護士一晃白大褂子,也在背後使勁推我。
“停一下!停一下!”
謝院長突然在後面喊道。我一聽,油然回頭轉喜,以為他開始可憐我了。然而,他手指着我,繼續的命令卻讓人更氣——
“你們檢查一下他的手機,沒收下來!”
“好……好……”護工邊回答,邊翻起我的口袋。
“你們怎能沒收我的手機?”
我一想,丟了通訊工具都無法聯繫政府,還能求啥正義?自然的,我左右躲閃而自衛,但扭捏幾下就動彈不得,因為他們人多力大,且護工並不答話,只是叫囂一聲:“媽的,老實點!”就拍打着我而繼續搜身了。
我已經深感他們的言行可恥,便不再理會,只是無動於衷地站着。而他上下一摸,便從我的褲子口袋之中掏出了手機,裝回了他的白大褂子腰裏。接着,他們又前後左右一齊使勁,將我趕往小鐵門了!
“啊……你們……你們拉我進去幹什麼?”
“叫你來住院。”警察再次叫喚起法西斯憲兵一樣的聲音,“你都進來了,還想亂搞什麼?”
“我不知道!是你們把我騙來的。”
“媽的!誰騙你了?”
警察又踢我一腳。爭執之間,他們四人都未斷着推拉,所以我已經被扯到了密封的建筑前。——第一次在動物園外見到這種建築,也就是他們所謂的“精神病醫院”?一瞧,小鐵門雖然開着,但裏面卻很暗,看不清楚,因此我更加害怕,仍不願進門。於是,我立即轉首,向那個原地未動的“日本軍官”求救:
“謝院長,請你別叫他們關我!你聽我講,我是被害的……”
“你們……你們搞快些!”
他臉色一灰,就打斷我的話兒,卻在催促他們四人的橫行不法。呀?二戰已經結束半個多世紀了,日本鬼子竟然又來中國為非作歹了!——面對現在這個和平年代之日本鬼子猙獰的嘴臉,我自知掙脫不了他們四人合夥的魔力。怎麼辦?
唉,出水才着兩腳泥。我既然身處厄境,無力自救,乾脆就讓醫生證明自己的清白吧!因此,我沒再多說,顫抖地隨着警察跨過了門檻。旁邊是護士辦公室,一門通向大院子,另一門連着小院子裏的通道。
有一條陰溝靠在通道旁邊,寬且深,有些臟,還淤着污水。而小院子裏擺着很多張長條飯桌,六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正圍在桌旁講着話、玩着牌。其最裏面相連着一個小鐵門,尚關着;左邊靠院牆是一道洗碗池,並不幹凈;右邊是一排小木門,或開着或關着、也陳舊。
前面的警察、護工與後邊的護士,迅速牽我鑽進了他們的這個“地下洞”里,彷彿老鼠窩一般!因此,他們曾經在外面炫耀過的警服和白大褂子一起暗在小院子內了,而我已經陷入心慌意亂之中。就這樣,才沿着通道越過一個舊木門,一聽見我們的動靜,正玩的六個男人便丟下撲克牌、開始湧上來,屋裏的男人或擠在門口或抱着鐵窗欞,獃滯地望起我們……
一個護士立刻手朝周圍一甩,說:
“回去……回去……”
院裏和門口的人兒當即退開,鐵窗欞上的手兒也不見了蹤影,皆沒有迴音。再走幾步,又越過一個舊木門,他們終於停步,不再深入陰暗。她隨手拉開第三個小木門。於是,警察、護工在前,另一個護士跟后,他們合夥使勁,猛一把將我推進屋裏,一屁股摔倒地上。哎呀,一股臭味撲面而來,這是什麼地方?
屋裏一位壯年人正坐在床上,靠着牆抽煙。忽遇警察、護工和護士他們的暴行,嚇得往後一躲,就背對我們,不再抽煙,只是大口地喘氣了……
我雖然坐在地上,但並未平靜,卻已氣得心神恍惚。屋裏的四張單人木床和四個床頭櫃靠着兩面牆,地上竟然也很臟!在外面才剛甩過手的護士又指着壯年人斜對面的床,大聲厭煩地對我說:
“那就是你以後的床了。”
“嗯……”
我看着床上已經鋪了席子,也有枕頭和單被,都是舊的,像其他床上的情況一樣,就無聊地回答。她隨即把門關上。接着,他(她)們就屁股一扭,不見了,而且屋裏的這個人也沒有轉身向我。
這哪能叫醫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