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班首日
又過兩天,終於到了開班的日子。來自五湖四海各門派的弟子一共五百餘人,齊聚天武宮廣場之上。面對演武台分部立陣。劍部眾學徒的方陣排列整齊,立於台基右側,沈月自然也在其中。
在檯子後方,是天武宮各部教席先生按序排座。沈月看到正中的位子上是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此人鬚髮皆白,身穿一襲雲雁紋錦藍底的長袍,身形凝穩,神情平和慈祥,面帶微笑望着眾人,正是天武宮宮主陸長生。
雖然從小就常聞其名,但沈月和其他學徒一樣,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她不禁想到,老宮主縱橫江湖八十餘載,威名蓋世,又是當今碩果僅存的武林守護人,幾乎已是當世的活神話。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慈祥親和的樣貌。
一旁田小沐喟嘆聲聲:“想不到我這輩子能親眼見到老宮主,也算是沒白活一回。說實話,就連我師父都沒這福氣。”
董玉好接口道:“老宮主雖然樣貌比我想像的普通些,也只有一個腦袋兩條胳膊,但那份氣場可真不是蓋的。”
“別胡說八道。”沈月不敢回頭,低聲道:“況且就你那點修為,看得出啥氣場來?”
董玉好切了聲:“當然看得出。要知道,天武宮可是武學聖殿,宮中卧虎藏龍。在這兒,就連打雜做飯掃地的人,沒準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別提各部的教席了,這些人放到江湖上,哪個不得是威震一方的頂尖角色。可你們瞧,包括他們所有人在內,對老宮主都是畢恭畢敬的。這還不算氣場嗎?”
沈月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莞爾。董玉好突然捂着嘴叫道:“慕星寒。。”沈月順着她目光望去,果然在眾教席先生的人群里,看倒了慕星寒瘦削的身影。他處在陸長生後排右側第三個位置,正襟危坐,面無表情。
沈月忍不住嘀咕道:“像個木頭一樣。”
董玉好嘆道:“像個木頭也好,就算是一動不動放着,瞧着也叫人賞心悅目呀。”
“發花痴。”沈月翻個白眼。
這時,就見馬正瀟步出坐席,走到演武台前,朗聲道:“你們都是各家各派最出色的弟子。未來三年,你們都是天武宮的學徒,須得恪守禮道,用心習藝。即便將來回歸本派,也該時時自省,我等學武之人秉持俠義之道,匡扶天下。。。。”
馬正瀟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只把沈月聽得昏昏欲睡,神遊物外。身後的田小沐和董玉好更是開始對着眾教席一一點評。
田小沐道:“那個臉上有疤的粗豪漢子就是刀部教席風刀客?聽說他曾在大漠獨自修鍊十年之久,因此刀法叫做狂沙刀。”又放低聲音道:“據說他一直不服慕星寒作為兵械部總教席,常常要求一較高下,可惜慕先生從不應戰。也不知是不是怕輸。”
“慕先生會怕他?”董玉好不屑道:“只是不稀的搭理他,瞧他的醜樣子,武功肯定高不到哪去。”
沈月笑着小聲道:“我算見識了,憑樣子美醜就能判斷武功高低。看來在你心裏,只怕老宮主也比不上慕星寒吧。”
董玉好一吐舌頭:“我可沒這麼說。”
田小沐道:“旁邊那個就是功法部總教席吳雲,據說他內功極深,一套雁花排雲掌罕逢敵手,瞧樣子卻像個莊稼漢。”
董玉好道:“人品不好,說啥都沒用。”
“你怎麼知道他人品好壞?”田小沐反問。
“要把元洪驅逐出宮,還能是啥好人?”董玉好道
田小沐搖搖頭,似乎不以為然。董玉好目光掃來掃去,眼睛一亮,道:“哇,那人是誰?樣子也很英俊呀,和慕星寒倒有一比,就是有些太過柔美,倒像個姑娘。”
田小沐看清道:“那是飛器部教席安尋羽,是吳郡七星庄的二公子,一手暗器妙絕天下。。。。”
正聊得高興,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幾人看去,原來是卓飛華,滿臉怒容,狠狠朝這邊使個眼色。
幾人趕緊住了口,不敢再說。沈月忙直挺身子,眼觀鼻鼻觀心,站的一動不動。卓飛華搖搖頭,這才不再理會。
沈月長出一口氣,不經意眼光一轉,看到在教席群最後一排的角落位置,竟是那個糟白浪。此刻前面所有人都端正而坐,只有他翹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不住往嘴裏送着什麼,一邊吃一邊兩眼望天。也幸好他所處最後一排的角落,倒也不引人注意。此等做派,對於沈月這樣的名門閨秀來說,實是無比的厭煩,腦袋裏只浮現出一句話,‘當真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這時台上的馬正瀟也終於快說完了:“。。。。最後,既然你們入了天武宮,自要恪守宮中規矩,對於隨意鬥毆鬧事者,也是絕不會姑息。”聽到這,沈月和田小沐對看一眼,目光遠眺,站在刀部隊伍中的卓世奇果然也正看過來,幾人不由會心一笑。
馬正瀟說完回歸坐席,卓飛華站起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天武宮每到開班第一天,都會舉辦奪旗。。。。”說著用手一指廣場後方。所有人轉頭看去,只見彼處已經用木頭搭建了一個足有五丈高的高架。高架一共五層,每向上一層,面積就窄一圈,第五層只是一根孤零零的木頭豎在頂端。
卓飛華從旁邊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硬弓,雙手捧起,恭恭敬敬送到陸長生面前。陸長生笑呵呵接過,站起了身,身後所有人也都同時站起。
卓飛華道:“尋羽,看你的了。”說著從手中抖出一面兩尺見方的彩旗,扔了過去。
飛器總教席安尋羽箭步而出,伸手接住彩旗,道了聲:“來了。”說著身子急速轉了兩個圈,一抬手,嗖一聲,那彩旗直衝半空而去,遠遠飛向高架。
眾教席都是武學行家,頓時一陣喝彩聲。皆想:“發射暗器並不稀奇。但能將如此輕飄飄的一方小旗擲出十數丈之遠,可不是空有臂力就能做到的。此等手法只能非安尋羽莫屬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彩旗飛達頂點后緩緩下落。這時就見陸長生彎弓搭箭,氣運雙臂,手一松,飛箭如電光射出。就聽嘭一聲大響,飄落的彩旗被這一箭牢牢釘在高架頂端的木頭上,隨風飄揚。
眾人又是一陣彩聲,卓飛華抱拳道:“老宮主神威如昔。”
陸長生搖着手,道:“老了老了,若是年輕二十歲,這扔旗子的活我也幹了,何用尋羽出手。”眾人一陣大笑。
卓飛華轉回身,走前幾步,對台下學徒們道:“大家都看到了,那五彩錦旗是老宮主親手釘上的,誰能拿到,就各憑本事了。可就一點,不許使用兵器。開始。”
隨着卓飛華話音一落,眾學徒一窩蜂湧向高架。奔跑途中爭鬥已經開始。只見眾學徒互相推搡阻礙,腳下還有使絆子的,頓時不少學徒翻滾在地,大聲痛斥着耍陰招的人。
要知道彩旗就等於是陸長生所贈之物,對於所有習武之人來說,與聖物寶典無異,自然是人人慾得之而後快。
眼見大部隊已經沖向高架,田小沐也等不及道:“快走,晚了就搶不到了。”說完展開輕功也追了上去。
董玉好惶恐搖頭,道:“我對自個兒的能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在下面給你們喊好得了。”
沈月還沒動作,驟見上官龍飛從頭頂上方躍過,喊道:“沈月,本公子去奪下彩旗送給你。”
“誰要你送。”沈月也展開輕功緊追而去。
董玉好衝著沈月背影喊道:“月兒,別輸給他。”
沈月氣運雙腿,如蜻蜓點水向高架奔去,一路上看見不少人或站或趴,姿勢各異定在原地,心知這些人必是被點了穴道。還有不少人鼻青臉腫,正揉着肚子腿腳不住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