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旗
來到高架前,場面混亂之極。眾人雖非搏命真打,但你推我搡也是爭個不亦樂乎。
整個架子支撐在地上的一共八根圓木,沈月瞅准其中一根,一躍而起雙手抱住,剛要向上攀爬,冷不防一隻腳就被人抓住,一個勁往下扯。那木頭削的又圓又滑無處着力,本就極不好固定,這一來更是上不去。沈月一聲大叫,重又落回地面。
“沈月,這邊。”就聽不遠處有人大喊。一看原來是卓世奇,正站在一根木柱旁朝自己不斷揮手。
沈月奔過去,卓世奇半跪與地,道:“反正我也不可能拿到旗子,幫你守着,你快上。”
“好。”沈月應了,在他膝蓋上一借力又攀了上去。卓世奇守在下面,一遇有人接近,就頭肩齊上,或擠或推將人拱開,自己也數次被撞個人仰馬翻。
沒了干擾,沈月手腳並用,幾下就抓到了頂上的橫木,一個鷂子翻身,上了第二層。
整個高架是以金字形搭建,越往上越窄,因而這一層雖然只有三四十人,卻仍顯得擁擠。沈月趁着自己還沒引起注意,看準幾個正打作一團的學徒,一提氣跳了上去,喊道:“借頭一用。”腳尖在幾人頭頂上一點,陡然上升數尺,抓住了橫木。幾名被踩的學徒這才反應過來,大聲喊叫“臭丫頭,下來。”“你怎麼能踩人頭呢?”“欺人太甚。”
沈月才不去搭理他們,正要繼續往上,忽聽旁邊呼救道:“沈月,幫幫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田小沐正雙手抓着橫木死命支撐,雙腳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抓着往下拽。
田小沐劍法雖好,拳腳功夫卻不高明,像這般近身摔跤似的打鬥,實在是不擅長。他死死抓着第二層的橫樑,知道自己只要一鬆手,定會跌落回地面。
二人此刻雖然距離遠,好在沈月自小修習家傳的‘鴻雁樁’,輕功根基紮實,也不必跳下去。她丹田提着一口氣,在陡斜的木柱上一借力,嗖的跳出數尺,舊力剛盡,便用手向下一捺,再次向前跳去。遠遠看去,猶如一隻蝴蝶停停飛飛。但因為借力的木柱角度太過直陡,因而每次絕不能把力用實了,否則必會跌落。
身在地面的人們眼看此景,皆是嘖嘖讚歎。卓世奇道:“想不到沈月的輕功也如此高妙。”董玉好也已來到近前,一撇嘴,道:“當然了。”
等到快接近田小沐時,沈月雙腿連踢,砰砰兩聲,那兩個扯後腿的人大叫着摔下台去。沈月抓在橫木上,道:“快上去。”
“多謝。”田小沐剛要動,誰知其中一隻腳又被人扯住,他驚呼道:“啊。。又有人抓我。”
沈月此刻也被人抓住了腳,自顧不暇,拚命掙扎道:“鬆手,放開我。”扯她腿的也是個女學徒,嚷嚷道:“你下來我就鬆手,你把道讓開。”
田小沐一陣沮喪,同時驚覺又有兩人在拉自己的腿,他只感雙臂力氣耗盡,再也堅持不住。說道:“好,你們搗亂,大家都別想上。”一縱身撲到沈月腳下的女學徒身上,帶着拉扯自己的三個人,一行五人翻翻滾滾全都跌下了台,摔得好不狼狽。
田小沐揉着胳膊站起,抬頭喊道:“沈月,看你的了。”
沈月身上壓力一去,總算鬆了口氣。對田小沐點點頭,翻身上了第三層。
此刻第三層上人數更少,但能上到這的都已不是庸手。沈月還沒站穩,迎面一腳踢來,她連忙使個‘月掛松梢’,用腳勾住橫木,身子猶如盪鞦韆轉了一圈,從另一側站上了木樑。回頭一看,偷襲自己的原來是周琳琅。
周琳琅見偷襲不成,二話不說,再度翻手連出兩掌,要把沈月推下去。沈月使出劈風手,一一擋開,說道:“我本來無所謂,但既然你要爭,這旗子我拿定了。”
周琳琅冷冷道:“有本事站得住腳再說吧。”口中說話,手上攻勢不停。沈月見招拆招,穩守身形。此刻腳下的圓木不過二尺來寬,二女猶如站在獨木橋上相鬥,只要重心稍一不穩,轉眼就要摔下去。
沈月邊打邊道:“真不明白,你我素無恩怨,怎的總是找我麻煩?”
周琳琅道:“誰叫你姓沈。。。”“什麼?”沈月奇道。
“憑什麼你御劍山莊處處高人一等。旁人一聽你是沈家的小姐就要另眼相看,你哪點比別人強了?”周琳琅說著,連使險着,幾乎要衝出去。
沈月劈手連消,把周琳琅又逼退回去,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是想說我那點比你強了吧?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呀?那都是你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我告訴你,別人瞧不瞧得起你,全憑你自己的為人處世,與家世無關。”
周琳琅哼道:“說的好聽。”又連出兩記重手。
沈月一一化解,道:“你周家的玄武掌虛實並濟,披斬圓截,算是上乘的掌法。但發招太過沉重,並不適合女子修習。你這般猛攻,要破解並不算難。”
“唬誰呀,你破一個看看。”周琳琅不屑道。
沈月全神貫注面對周琳琅,正要出招破解,忽然腰間一痛,被人頂了一肘。只把她疼的蹲下身去,轉頭一瞧,是個不認識的男學徒,怒道:“偷襲算什麼好漢?虧你是個男人。”
那學徒道:“你該慶幸我沒用全力,兩位姑娘都下去吧。”一招‘童子抱琴’猛撲過來。沈月一躍而起,半空一個翻身,躲過這一撲,落下時反而到了對方身後。抬腳朝那人屁股一蹬,將對方踹向周琳琅。
周琳琅大驚喊道:“別過來。。。”兩人已經撞在一處,腳跟都還沒站穩,便互相撕打起來。
沈月掩嘴偷笑,思量你們打個夠吧,本姑娘可要去摘旗了。她正要上跳,忽感身後一陣急風,她來不及多想,一個凌空反轉,躲過從後面衝來的人。剛一站定,又是一人撲來。沈月急中生智向外跳出,身子凌空,雙手抓住落腳橫木,再次避過偷襲。接着身子輕輕一盪,復又立足回圓木。
沈月此刻已到了架子邊緣,無法再退,餘光瞥見側面又有人來推,她只得鼓動內力,一記劈空手迎上去,啪一聲,二人對了一記。待看清來人,沈月脫口道:“元洪。”
對面的元洪也是一愣,待看清后,說道:“沈月,我沒瞧清楚是你。來,我送你上去。”雙掌疊放,在沈月腳底一托,呼啦一聲將沈月送上了第四層。
第四層此刻空無一人,但落腳處更是狹窄,僅用三根圓木支撐。而且距離地面已有數丈之高,沈月向下一瞧,不禁有些心驚。
驀地人影一閃,周琳琅也上到了四層。這回二人再不多言,直接動起手來。都是一手扶木柱,一手打架。在地面上的董玉好和卓世奇等人看到高處二女相鬥,都緊張的手心冒汗。
沈月此時對周琳琅的掌法瞭然於胸,便不再留手,專攻對方收招的空隙。她知道若是男子練這玄武掌,身體重,下盤穩,收招會更為迅速,空隙露出的破綻也就更短。女子修鍊卻適得其反。幾個回合下來,周琳琅已是相形見絀。
二女打鬥正酣,又有一人翻上四層,哈哈笑道:“兩位美女慢慢打,彩旗就交給本公子了。”正是上官龍飛。只見他一提氣,身子上飛。“下來。”沈月和周琳琅不約而同喊道,齊齊伸手,分抓住上官龍飛的左右腳,同時下扯。
上官龍飛大叫一聲落回,一屁股坐在圓木上。沈月在他肩頭一踩,借力而起,身子陡然拔高數尺,一把勾住頂端的木橛,另一手抓住箭桿一扯,就要將彩旗取下。
哪知周琳琅搶先一步上來,身子倒立,飛起一腳將彩旗踢向高處。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她左手撐住木樁,右手一伸接住了落下的彩旗。高架下圍觀眾人一陣驚嘆。
周琳琅還沒來得及高興,被沈月趕上一腳踢在手腕上,彩旗再度飛起。周琳琅怒道:“想死呀。”鼓足力一掌劈過去。
沈月身子微側,一把切在周琳琅手上,一個反腕將她的手扭到了後背。周琳琅啊的一聲痛叫。
眼看旗子再度落下,沈月一手按住周琳琅,另一手去接旗子,眼看就要到手。
這時沈月鼻中忽然嗅到一股奇特的草木香氣,令她不由呆了一呆。就這一走神,只聽衣袂風響,一個白影從頭頂飛過,搶先一步拿到彩旗。
那白影身姿輕盈,落下時如羽毛飄蕩,在各層木架上輕輕一點,須臾間便落回地面。眾人這才看清,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是個美貌少女。
仍在高架的三人面面相覷,上官龍飛沮喪道:“你們瞧瞧,不讓本公子拿,怎麼樣,還不是便宜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