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第二天早晨。朵拉強行撐開眼皮，起了個大早。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帶頭飾的？“貝莎吃驚地看着在鏡子面前小心翼翼地擺弄自己頭髮的朵拉。
“這學期開始。“朵拉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應道。
“看來是某人終於要開竅了。“黛娜促狹地笑了笑。她招招手，“過來，姑娘，讓我幫幫你。“
過了十五分鐘，她們從胖夫人的肖像門口爬了出去的時候，朵拉聽見背後胖夫人打了個酒嗝。咯咯笑着讚歎說：“哪裏來的漂亮女孩兒？“
朵拉臉一紅。黛娜不愧是麻瓜界的貴族淑女，經她打理，她的頭髮不再那麼亂蓬蓬了，用酒紅色的頭箍固定在腦後，顯得濃密而富有光澤。
她們走下旋梯，來到禮堂吃早餐。格蘭芬多長桌早已人聲鼎沸。
“看看今天的課表吧。“紅頭髮的男孩抱怨地大聲說著。“兩節魔法史，兩節魔葯課，占卜課，還有黑魔法防禦術……“羅恩話還沒說完，赫敏已經不滿地打斷了他。
“好了，停止你的牢騷，Ron。“
“而且魔葯課和斯萊特林一起。“貝莎接過話頭，她斜眼看了一眼旁邊低頭心虛地啃土司的朵拉。“你覺得呢？朵拉？“
她抬起頭來，臉不紅心不跳地道。“簡直糟糕透頂。“
羅恩轉過頭去，他似乎和赫敏又發生了什麼爭執。
趁着無人注意，貝莎在朵拉耳邊悄悄地道。“演技不錯嘛。小影后。“
“謝謝誇獎。“朵拉十分欠揍地把她面前的果醬搶了過來。“我真的覺得糟糕透了。“
“朵拉。“赫敏坐到了她身邊，插入了她們的談話。“我很抱歉昨天……“
“赫敏，我們該走了。“有人打斷了她。哈利抱着書站起來。羅恩在他身後，尷尬地看着她們。
朵拉和那雙綠眼睛對視。裏面突如其來的冷漠讓她感覺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哈利，別這樣……“赫敏請求地看着他。
“是啊。“羅恩嘟囔道。他試圖走到哈利身前。“我覺得朵拉可以聽一聽那件事……“
“什麼事？“朵拉強迫自己忽略哈利的眼神。她抓住赫敏的袍袖，直覺告訴她他們有什麼重要的秘密瞞着她。
哈利什麼話也沒說。他轉過頭。“你沒必要知道。“他生硬而簡短地道。
“抱歉，我先走了。“赫敏沮喪地看着哈利擠過人群，堅決離開的背影。不得不站起身。
“赫敏，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朵拉連忙道。
“我會找機會的。“褐發女孩兒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匆匆地離開了。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目睹了這一切的貝莎吃驚地問道。“怎麼鬧那麼大的矛盾？“
朵拉默默地盯着盤子裏吃到一半的早飯半晌。忍不住有點惱火地迸出了一句。
“我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嘿。別理他。“
身邊突然重重地坐下來一個人。弗雷德嬉笑的臉出現了。“這小子從假期里就這樣了。”
“脾氣暴躁。“喬治在他兄弟旁邊坐下，探頭接上。
“不服管教。“弗雷德聳聳肩。
貝莎被兄弟倆一唱一和逗得撲哧一樂。“他可能在為O.W.L.煩心。“她轉了轉眼珠猜測。
“很有可能。“弗雷德摸了摸下巴。“事實上……“他微微皺起眉。“我有時候覺得哈利有點混蛋了。“
“言過了，哥們兒。“喬治嚇了一跳。“還不至於。五年級是O.W.L.年，大部分學生都會被沒完沒了的考試逼瘋。我們要諒解他。“
“當了級長的羅恩都比他順眼。“弗雷德不服氣地道。
朵拉的耳膜逐漸屏蔽了雙胞胎的鬥嘴。她愣神地看着眼前鮮艷的紅色果醬。眉頭逐漸擰緊。
*
哈利大步走到禮堂門口。暴躁的情緒卻漸漸消退。直到完全走出禮堂，他才慢慢放慢腳步。
等等。他困惑地停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彷彿一看到朵拉，內心就蠢蠢欲動着無名的火焰。讓他控制不住自己，說出傷人的話。
彷彿他原本的一點點怨念，被無限地放大，讓他感到十足憋悶。
“喂！哈利！“羅恩氣喘吁吁地趕上來。“你沒必要這樣，哥們兒。她沒做錯什麼……“他小心翼翼地道。
哈利不耐煩地想動動肩膀甩開他的手。然而他又在下一秒使勁克制住了自己。
“我……“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然而心裏有一個狂暴的小人兒在叫囂着：沒做錯？你怎麼知道沒做錯？你憑什麼這麼信任她？
哈利攥緊手指，用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才沒吼出聲。
羅恩看着哈利僵硬得如同灰白的石雕一般的臉色。他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我們可以……“
“啪！“
哈利被撞得趔趄了一下。那人撞得很狠，讓他甚至感覺到了肩胛骨被撞得生疼。
“嘿！“羅恩憤怒地看着走過他們的馬爾福。
他回過頭，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們。抬了抬眉，帶着明顯的挑釁。
“你什麼意思，馬爾福？“羅恩質問他。
鉑金頭的少年腳步頓了頓。張揚的鮮艷的綠色長袍散漫地掛在肩頭。他慢悠悠地西裝褲口袋裏掏出了魔杖。挑釁地放在指尖轉動。
“你覺得呢？韋斯里[1]？“馬爾福眯起幽微的藍眼。嗤笑道。
“如果你是想來一場決鬥的話……“羅恩走上前，衝動地拔出了魔杖。
“停下。羅恩。“
赫敏氣喘吁吁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她在禮堂逗留了一會兒，沒有及時趕上他們。她用眼神示意前面。
羅恩轉過頭，恍然看到了斯內普正站在陰影里，那雙烏黑的眼睛陰險地看着他們。
很顯然，若是他沒有克制住衝動。格蘭芬多怕是又會被扣個底朝天。
“走吧。“赫敏小聲道。
自始至終一直沉默的哈利率先邁開步子。他經過馬爾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那一刻他們像仇敵一樣對視着。幾已超出了學員之間起衝突的範圍。
他們在斯內普壓迫性的視線中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魔法史教室。
馬爾福輕蔑地看着他們的背影。他相信哈利在那一刻應該看明白了他的眼神。
——你在警告什麼？
——你沒必要知道。
***
“今天，我們要配置一種普通巫師考核中時常出現的一種藥劑——緩和劑。它能平息和舒緩焦慮的情緒……“斯內普雙手撐着講台，用一貫森冷的語調說著。
“我認為這正是哈利需要的東西。“赫敏翻了翻眼睛。
朵拉在她前面，對她小小的抱怨聽得清清楚楚。“出了什麼事？“
赫敏回頭看了一眼正和納威坐在一起的哈利。他低下頭不知道擺弄着什麼，留給朵拉一個專心致志的後腦勺。
“哈利剛剛沖我們發脾氣。“赫敏惱火地壓低聲音道。“他說我和羅恩吵得他心煩。“
哈利居然和赫敏和羅恩置氣？這是讓朵拉沒有預料到的。她只知道哈利最近心情一直很惡劣。
回想起鄧布利多的囑咐。朵拉眉心緊蹙，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魔葯書。她感到很焦慮，她希望自己能夠給予哈利幫助，可他正在逐漸封閉自己。
“要說脾氣暴躁，不止哈利吧。“羅恩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出於對好兄弟的維護，他不服氣地插話道。“我看某個自以為是的的斯萊特林毒蛇也是這樣。“
朵拉順着他憤憤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某個熟悉的背影，她心頭一跳。
“他怎麼了？“
“馬爾福剛剛在走廊上撞了哈利。“赫敏似乎也有些埋怨。她皺着眉。“無緣無故的挑釁很少見。“
雖然馬爾福總是找哈利麻煩。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哈利發生了什麼倒霉事兒他正好來落井下石。
“哦。“朵拉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個專心致志的背影出了神。
“你知道原因嗎？“赫敏突然問道。
“我？“朵拉吃驚地回過神來。她看了赫敏幾眼。“我怎麼會知道。“
赫敏沒回應。她低下頭，翻來魔葯書，看上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緩和劑的製作中。
朵拉深呼吸了一下。下決心先完成魔葯。畢竟如果連O.W.L都沒有達到的話，她爹或許會因為丟臉而丟給她一個綠得發光的啃瓜咒語。
*
“你們的藥劑現在應該冒出一股淡淡的，銀白色的蒸汽。“斯內普在還剩十分鐘的時候說道。
朵拉滿頭大汗地看着自己這鍋正在冒這紫色蒸汽的藥劑。陷入了絕望。
餘光瞟見斯內普的黑乎乎的影子正在往自己這排飄過來。即便有哈利鎮守在前面，朵拉的警報還是瘋一般地在心裏拉響。
“赫敏……“
“不行。“很有原則的萬事通小姐一口回絕。她同情地看了看朵拉。“這必須你自己完成，朵拉……“
“好吧好吧。“朵拉扶着額頭生無可戀地道。阻斷了赫敏接下來那句“這都是為了你好“。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黛娜正在竭盡全力幫助西莫；而貝莎的火焰都已經熄滅了，她自暴自棄地趴在魔葯課本上畫著斯內普教授小人兒。至於羅恩……他正在絕望地試圖讓自己炸鍋得藥水平靜下來。
求助無門。朵拉選擇原地蹲坐，乖乖等死。默默祈禱着哈利能吸引斯內普全部注意力。
什麼東西晃過她的視線。朵拉下意識地後仰。
一個小小的紙鶴悄悄地在她的手心扇動着翅膀。
朵拉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她，大家都自顧不暇。
她偷偷打開千紙鶴。泛黃色的羊皮紙上寫着漂亮的花體字。這個字跡她在熟悉不過了。假期兩個月，每個晚上，她都藉著幽暗的光讀着這個字跡。
【加入兩滴嚏根草】
心情陡然輕鬆下來。朵拉按照指示擠出了藥草的汁水，加入到了坩堝中。很快，紫色漸漸轉化為銀白色。
她如釋重負地抬起頭。
那個救她於水火的人正轉身注視着她。他們的視線隔着一張桌子碰撞在一起。朵拉感激地用口型說了一句“謝謝“。
德拉科眼裏透露着幾分促狹。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小圓圈。
朵拉：“？“
她茫然地低下頭盯着皺巴巴的便條。斯內普的腳步聲近了，她趕緊把紙條往桌子底下藏了藏。
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斯內普教授正沉浸在對哈利的魔葯大肆嘲諷之中。
朵拉這才放心地低下頭，把便條翻了個面。
【今晚八點。鐘樓。】
朵拉：“……！！“
*
赫敏被身邊的女孩兒劇烈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把注意力從哈利那邊收回來，奇怪地看着朵拉。
女孩兒的雙頰浮現着不正常的紅暈。她有些慌亂地把一個小紙團塞進外袍的兜里。手肘交互撐着桌面，一會兒又抬起一隻手捧着臉頰。或者捋了捋垂在耳旁的頭髮。
“……你怎麼了？“赫敏打量着她。
“沒事。“朵拉含混地道。她扭過頭躲避着赫敏探究的目光。
**
那個小小的千紙鶴直接導致朵拉在接下來的占卜課上魂不守舍。完全沒聽見特里勞尼教授絮絮叨叨地說的一段一段對占卜這門學科的讚頌。
朵拉面前攤着《解夢指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貝莎興緻勃勃地給朵拉形容了一下自己有意思的夢境。“在我夢裏，你和我都沒有來霍格沃茨，哈利喜歡的是秋·張，塞德……“她的臉色慢慢沉下來。“他也喜歡秋·張。“
“就好像秋是電影裏的女主角似的。“她酸不溜秋地補充道。
“……嗯。“朵拉回過神來，她茫然地翻着自己的《解夢指南》，發現沒有絲毫用處以後清了清嗓子。決定編點什麼東西。
“這說明你沒有安全感。“朵拉嚴肅地道。
貝莎認真地點點頭。
“如果對這份感情足夠自信，你就要給予自己的男朋友充分的信任。相信他永遠不會變心。相信他永遠不會離開你。“
貝莎若有所思。
“不過要是我的話。“朵拉決定換位思考。塞德里克的顏值可是校草級別，成績又優異。“我一定會看得緊一點，把他牢牢鎖在自己身邊，杜絕這種可能。“
朵拉張開手掌，又收攏五指。做出一個抓握的動作。
貝莎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雙眼放光小小地鼓了個掌。
“我覺得你說的不錯。“
***
朵拉覺得讓麥克尼爾上黑魔法防禦術真是一個正確不過的決定。
他對伏地魔的忠心讓他對朵拉有足夠的敬意。
事實證明麥克尼爾對黑魔法防禦術一竅不通。他被派來霍格沃茨，就是為了讓學生們學習黑魔法的。
不過這個計劃在朵拉手裏偃旗息鼓。
麥克尼爾不敢反抗朵拉的眼神。他憋屈地坐在講台上，讓學員們翻開黑魔法防禦術的教科書自己閱讀。
這可比教授黑魔法好多了。而且在自由的討論中總能收穫什麼。
“這個麥克尼爾是食死徒嗎？“赫敏突然湊到朵拉旁邊悄悄地道。
“我不知道。“朵拉聳聳肩膀。她茫然地看着赫敏的眼睛。“我從不過問這些。“
赫敏失望地表示自己知道了。與此同時羅恩正轉過來向她請教一個防禦咒。鑒於成績拔尖的學霸，她很快投入了忙碌。
朵拉移開視線。她心裏有點沉重。對於這個學期，哈利三人組疏遠自己的一點不適也煙消雲散。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有必須隱瞞的事情。無關信任，而是作為朵拉·岡特的責任。
或許他們註定了是要漸行漸遠的。
就在朵拉心事重重地琢磨着自己的未來時。
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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