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第 128 章

聽到裴長卿的問題先是點了點頭,范閑隨後看着明德宮斑駁的宮牆深吸了一口氣:“我當然記得。”

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范閑的腦海中還能清晰地浮現出那天被鮮血沖刷成暗紅色的地磚,那個在一片喊殺聲中孤零零站在高台上的身影。還有在那個雨天裏隨着衣角的飄落漸行漸遠的背影,都讓范閑在那些被驚醒的深夜看着地上從窗縫裏擠進來的月光捫心自問:“我真的做錯了嗎?”

抽回自己散開的思緒,范閑看着裴長卿突然問道:“裴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明德宮,這裏面到底有什麼?”

他緊走幾步跟在裴長卿身後,范閑看着眼見這座明顯不對勁的宮殿有些擔憂:“我不是沒有調查過,但是當時李雲羲始終不肯說,陳萍萍也不說這件事。我從監察院裏的資料看到說明德宮曾經發生過命案,所以後來這裏就成了冷宮。”

“這是一個有點長的故事了。”仰起頭看着眼前的這扇大門,裴長卿眼中流露出幾分哀傷的神情,她緩緩開口說道“這個故事牽扯到的,不僅僅是現在,還有過去。”

說著,她回頭看了一眼明顯一愣的范閑,抬手緩緩推開了眼前的這扇大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舊是坑坑窪窪的地面,裴長卿閑庭信步一般地走進空蕩蕩的院子,扭頭看向了曾經牆皮脫落的那個地方,對范閑抬了抬下巴:“你看到了什麼?”

“金色……這是個法陣?”順着裴長卿的目光看過去的第一時間就皺起了眉頭,范閑盯着脫落的牆皮后看到的那一小階閃爍着金色的光芒線條,伸手就把裴長卿護在了身後。

相比於范閑的戒備,裴長卿則是把現在的圖案和自己印象里的圖案做了一番對比后,從范閑的背後繞出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句:“圖案變了。”

“什麼?”先是一愣后迅速地反應過來,范閑站在裴長卿身邊皺着眉頭警覺地環顧了一番四周“怎麼回事?”

盯着圖案看了幾秒后又轉頭看了看今天的月色,裴長卿抽出腰間的畫卷拿在手上,蹲在地上畫了一個圖案,敲着那個圖案的邊緣位置說道:“這個是我第一次來明德宮的時候看到的圖案,如果要是仔細看的話和今天看到的確實略有區別,像是筆畫更加精細並且更加細緻了。”

同樣蹲下來把兩個圖案進行反覆的對比,范閑眉頭緊皺着回頭看了看這座寂靜的宮殿,目光在這座宮殿的每一個現在目光所及的角落裏四處搜尋着,像是在找些什麼。

“先別著急。”拍拍范閑的肩膀後站起身,裴長卿隨手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畫卷上的土,指着現如今唯一能坐人的台階說道“走吧,我先去給你講個故事。”

看着裴長卿平靜的神色自己原本騰升起幾分焦躁的心情的內心也慢慢平靜下來,范閑先一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台階后這才和裴長卿一起坐下來,問道:“剛剛裴哥說的過去,是指葉輕眉的事嗎?”

慢慢地點點頭,裴長卿抱着雙膝微微仰頭看着已經略有西沉的月亮,聲音有些沙啞:“我那次來明德宮,是因為李承乾要我進宮。但是來明德宮我也沒住然後就直接走了,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略微一停頓,裴長卿微微低頭用食指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彷彿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手指還殘留着藥膏黏膩的觸感。

“嗯,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看了看裴長卿瘦弱的肩膀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范閑猶豫了兩秒后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解釋了一句“我就是怕,怕回頭陳萍萍找我算賬。”

聽到這句話彎起眼睛笑了笑,裴長卿自覺地用范閑的外衣把自己裹緊,隨後輕笑着說道:“放心,我不會讓心肝兒找你算賬的。好了,我接著說。”

“葉輕眉是從神廟裏出來的,神廟的人你也應該見過,地方你也應該去過了。”搓了搓指腹覺得有些無聊,裴長卿摘下自己腰間的畫卷拿在手裏把玩,只是這次說出口的話卻帶着幾分涼意“你也知道現在是未來,對嗎?”

聽到這句話沉重地點了點頭,范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聲音低沉:“我知道。神廟的人帶我看見過神廟裏面,就是個軍事博物館。”

聞言嗤笑了一聲,裴長卿往後仰了仰,冷笑着開口:“軍事博物館?那也就是做給像你們這些外人看看。如果神廟當真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博物館的話,類似於五竹這種機械人又怎麼解釋?”

打了個哈欠有幾分睏倦,裴長卿捏捏自己的鼻樑難得開始懷念自己那張柔軟的床鋪,接着撐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盯着那一小段花紋說道:“神廟的目的是阻止人類的進步,因為他們認為上一個世界的滅亡就是因為人類文明和科技的發展太過□□速,所以阻礙文明發展似乎成為了神廟一直以來的一個使命。”

“我之前一直在想五竹叔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後來我猜到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范閑從地上拿起一個石子從手中拋出去,聽着一連串的聲響垂下了視線“但是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

“有個人,他的名字叫柳岩。”用畫卷遙遙的指向天空,裴長卿仰起頭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聽前輩說,他原本是人,但是似乎是因為什麼情感上的挫折導致自己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神廟逐漸開始偏離自己原本既定的路線了。”

說到這兒裴長卿扭頭看向了沉默不語的范閑,又仰起頭把花紋的變化用自己的眼神在天空中描繪了一遍,停下了自己一直轉動着的畫卷。

過了很久后才終於抬起頭,范閑靜靜地注視着眼前荒蕪的地面,用力吞咽着自己的口水:“柳岩……是我要找的人嗎?”

“是,也不是。”抬手揉了一把范閑的頭髮,裴長卿再開口時顯得極為平和“殺葉輕眉的命令也許確實是柳岩下達的,但是並不能排除他身邊有別的人的推動,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神廟在北齊建立的神權至高無上。”

把自己的腳往衣擺里縮了縮,裴長卿把下巴搭在膝蓋上鼓了鼓臉:“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看着裴長卿的動作自動自覺的往她身邊靠了靠,范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曾察覺到的茫然,他說道:“我一開始只是想等李承平登基之後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和婉兒找個地方好好隱居。但是現在看來,接下來的路還很漫長。”

一句“其實也不漫長”憋了回去,裴長卿嘆了口氣:“反正,你現在最大的事情不就是李承平的登基大典嗎。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你至少有一件事情就成功了。”

猶豫了兩秒后把裴長卿的這句話當做是安慰,范閑苦惱地抓了抓頭髮,剛想說什麼卻聽到裴長卿提起的另外一件事:“話說,你是不是得把我的新婚禮物補上啊?”

神色瞬間僵硬,范閑把這句話在自己的腦海中翻來覆去地重複了好幾遍之後,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陡然間迸發出明亮的色彩。

他看着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裴長卿,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急切地問道:“我,我能,我能見到他?”

“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說過你不能見他。”嘴角的笑容中帶着鼓勵和溫柔,裴長卿笑眯眯地說道“所以這位小朋友,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見一個人呢?”

“我們什麼時候走!”猛地站起身,范閑先摸了摸自己的髮型隨後又憑感覺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努力把自己身上沾到的灰塵全部都拍下去,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就出發嗎?”

還不等裴長卿站起來,范閑就率先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剛才的話:“不行,我還沒準備好禮物,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合適……”

這句話還沒說完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糾結的神色,范閑抓亂了自己的頭髮看向一直坐在原地的裴長卿:“裴哥,你說我……”

“范閑。”在范閑看過來的時候終於站起身,裴長卿轉頭看了看月色后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他的身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聲音輕柔卻堅定“沒有人會怪你當時的選擇。”

聽到裴長卿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范閑聽着她接着像是調侃一般地說道:“不過你好歹也是當澹泊公當了這麼多年了,現在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

說完這句話徑直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裴長卿站在門口笑着回頭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范閑,抬手抓住自己肩膀的外衣的袖子晃了晃,問道:“不走嗎?”

“來了來了!”立刻大步走上前站在裴長卿身側,范閑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類似於嬉皮笑臉的神色,他接過裴長卿還給自己的外衣披在肩上,神采飛揚地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見人?我可是什麼都沒準備啊,但是我覺得我的一腔真情已經勝過任何物質上的東西了。”

無奈地笑着搖搖頭,裴長卿推開眼前的大門看着自己腳下的這條蜿蜒的道路,一直拿在手上的畫卷終於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緊跟在裴長卿身後,范閑看着像是晨曦時分出現的迷霧一樣的霧氣,努力想要聽到周圍傳來的動靜,卻發現兩人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

後背一瞬間被汗水打濕,范閑扭頭看着已經拿起畫卷擺出防禦姿態的裴長卿,深吸了一口氣。

“讓我來。”抬手把裴長卿抬起來的手按下去,范閑看着與自己來時路完全不同的道路,緩緩開口“裴哥,這次讓我來。”

定定的和范閑對視了幾秒后垂下手臂,裴長卿回頭看向自己剛剛坐過的台階,發現那裏已經變成了一小撮塵土。

“叮鈴。”

“叮鈴。”

道路的那邊突然傳來了類似於鈴鐺的聲響,裴長卿抬手把自己的手搭在范閑的肩膀上,盯着在這條瀰漫著霧氣的小路盡頭出現的人影,面色凝重的壓低了聲音:“神廟。”

把自己的呼吸放緩,范閑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些人的腳下,他在霧氣中並沒有看到那些人的雙腳甚至是雙腿。

腳下的地磚突然開始泛起淡淡的光芒,裴長卿來不及思考直接轉身把自己的後背交給范閑,看着明德宮內逐漸蔓延開的那些金色的紋路眯起了眼睛。

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陳萍萍怔怔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小屋,抬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噩夢。

“……龍井。”手指揉抓着自己身上的被褥,陳萍萍定了定神后開口“出什麼事了。”

從黑暗中顯現出來,龍井走到陳萍萍身邊,壓低了聲音只說了一句話:“宮裏,有些異動。”

手指一瞬間抓緊被褥再緩緩鬆開,陳萍萍示意龍井把自己的輪椅推過來,平靜地詢問:“地方看清楚了嗎?”

這次並沒有直接回答,龍井一直等到陳萍萍在輪椅上坐穩之後,才緩緩開口:“是明德宮的方向。”

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很久,陳萍萍的臉上好幾種情緒在短時間內流露出又快速消失,最終還是重新歸於平靜和暗自攥緊的手指。

搖着輪椅查看了一下裴安的情況,陳萍萍輕柔的撥了撥小姑娘黏在臉上的頭髮,隨後點上一盞蠟燭放在桌子上,注視着明明暗暗的火光再次開口:“宮裏留下的那些人,是什麼反應?”

“他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明德宮的異動。”始終站在陳萍萍身後,龍井開口說道“不過,抱月樓外的士兵已經退去了。”

猜到應該是王凱林或者是裴長卿出手干預了這件事,陳萍萍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后從抽屜里取出一卷皇宮的地形圖,用指甲輕輕的在明德宮的位置畫了一個圓圈,低聲呢喃着:“明德宮……”

用小拇指把明德宮和御書房用一條直線連接上,陳萍萍在腦海中回顧着整個皇宮裏那些曾經被他安排下去的暗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着扶手。

等待着陳萍萍的指示的同時看了一眼門外,龍井悄無聲息的往門口的方向挪動了幾步,恰好擋住陳萍萍的身影。

“你去找影子。”敲擊扶手的動作猛的一頓,陳萍萍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地圖,目光最終定格在宮牆上的某一個角樓上,冷淡地開口“告訴他今天卯時三刻的時候,在聚福樓的後門掛一盞燈籠。”

恭敬地退下去,龍井在離開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端坐在桌前的陳萍萍,隨後轉身大步離開了。

一直等到龍井離開后才轉頭看向了屋內的另外一個角落,陳萍萍平靜地開口:“你可以出來了。”

“你的這個暗衛,不錯。”一個沙啞的嗓音在屋內響起,聲音不大的同時帶着幾分讚許的意思“他剛剛應該已經發現我了。”

轉過輪椅靜靜地注視着發出聲音的那個角落,陳萍萍不經意地用手指摩挲過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微微低下頭凝視着對方:“查到了什麼?”

似乎是對於陳萍萍油鹽不進的狀態笑了一聲,角落裏的那個人向前走了幾步彎腰看着睡夢中的裴安,一種低啞而詭異的笑聲在屋內響起:“想不到你陳萍萍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目光陰冷地凝視着那個彷彿融入黑夜的身影,陳萍萍敲了敲扶手又問了一遍:“查到了什麼。”

“神廟的人已經對你的那位小夫人動手了。”黑色的兜帽下掩藏着一張充滿了金屬質感的臉,那個人後退了一步重新把自己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聲音嘶啞地說道“她身邊有范閑這個大宗師在,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頓了頓,那人看着陳萍萍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忍不住問道:“陳萍萍,你當真要為了你的小夫人,動用最後一張牌?”

並沒有理會那人的問題,陳萍萍轉回輪椅面向桌子,冷淡地開口提醒:“你該走了。”

“嘖,真是無趣。”對陳萍萍這種反應見怪不怪,那人像是在兜帽里做了一個翻白眼的動作后,消失在了原地。

一直等到屋內重新安靜下來,陳萍萍抬手用戒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呢喃着開口:“她想做的,我都會幫她做到。”

話音剛落,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敲響,費介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陳萍萍,是我!快點開門!”

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反應是看向外面的天色,陳萍萍隨後搖着輪椅來到門口的位置微微開啟一條門縫,看着外面滿頭大汗的費介剛想問什麼,他突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的神色。

猶豫了兩秒后打開門讓費介進來,陳萍萍皺着眉看着彷彿剛剛逃出生天的費介,指了指裴安的床,隨後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別說話。”在陳萍萍開口的下一秒就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費介顧不得對方眼中的涼意,緩緩衝他搖頭。

對於費介的這個舉動滿是不解,陳萍萍沉默了兩秒后拍拍費介一直捂着自己嘴的那隻手示意對方放開自己,隨後搖着輪椅來到床邊叫醒了仍在沉睡的裴安。

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抱在懷裏,陳萍萍回想着剛剛開門時看到的月亮的位置計算了一番時間后,伸手鋪開一張宣紙,在紙上寫道:“出什麼事了?”

先沒回答陳萍萍的問題而是把屋內唯一的蠟燭吹滅,費介拉過對方的一隻手在他的手心裏緩慢而鄭重地畫了幾個類似於文字的符號,隨後指了指外面。

“叮鈴。”

“叮鈴。”

窗外似乎是街道的地方傳來了鈴鐺的聲響,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極為詭異。

下意識地放緩了自己的呼吸同時用抱着裴安的那隻手虛虛的捂住小姑娘的嘴,陳萍萍湊到陡然僵硬甚至是開始顫抖的小姑娘的耳邊用氣聲說道:“別怕,阿爹在。”

坐直身子雙臂死死地摟住陳萍萍的脖子,裴安努力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身軀,張嘴咬住了陳萍萍的衣服。

手掌緩緩劃過裴安的後背,陳萍萍聽着外面響起的鈴鐺聲轉頭看向費介,微微一抬下巴示意對方把手伸過來。

在費介的手上畫了幾筆,陳萍萍看着對方重新拉過自己的那隻手想了想后才猶豫的在自己的手上花了一筆后又搖搖頭,緊接着重新在自己的手心裏畫了幾筆。

把費介告訴自己的所有信息在心裏默默地整合,陳萍萍聽着鈴鐺聲似乎有所遠去后拍拍裴安的後背,在她的耳邊哄道:“安安不怕,他們已經走遠了。”

咬着陳萍萍的衣服搖搖頭,裴安伸手抓過陳萍萍放在自己後背的手,用自己的手指用力的在他的手掌上寫道:“我見過他們。”

直接把裴安的手包裹進自己的手裏,陳萍萍用自己的手來溫暖對方的手,卻並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彎下腰在小姑娘的額頭落下了輕柔的一吻。

一直等到鈴鐺聲遠去徹底聽不見,打更的聲音重新響起才略微鬆開自己摟着裴安的那條手臂,陳萍萍看着費介自動自覺的去點燈后開口確認道:“你剛才說,他們是一個月之前出現的?”

“是。”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費介喘着粗氣說道“一個月以前,李承平發佈登基大典的消息,同時要求京城內外開始戒備,也是在這個時候每天夜裏都會出現這些人。”

“我在抱月樓,怎麼沒聽到這樣的聲音?”拍拍裴安的後背以示安慰,陳萍萍皺着眉問道。

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費介隨手從旁邊的茶葉桶里抓了把茶葉丟進茶壺,嘆了口氣:“抱月樓是什麼地方?它和醉仙居都是花柳巷的地方,專門是晚上開門,這些人當然不會去那種地方自討無趣。”

眼眸中閃過一抹深意,陳萍萍轉而低頭看着裴安,語氣輕柔地問道:“安安剛才說你見過他們?”

“嗯。”怯生生地點點頭,裴安抓緊了陳萍萍的衣領縮在他的懷裏,彷彿這樣就能夠從陳萍萍的身上汲取到自己說話的勇氣“我在籠子裏的時候,每天都會有人拿着這種鈴鐺走來走去,但是這種鈴鐺對那些已經被抓出去的哥哥姐姐們無效。”

和費介對視了一眼,陳萍萍輕柔地拍着小姑娘的後背,努力安撫道:“安安不要怕,你現在有娘親有阿爹,不要怕。”

用力地點點頭表示明白,裴安突然問道:“那娘親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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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余年]我自橫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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