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運動版夏利!
我爸用我那毛都快掉沒的掃帚教會我一個道理-----這當子女的,千萬別跟父母對着干,虎毒不食子這話沒錯,不吃你,打你一頓總可以吧?
最終,我妥協了,換上一身乾淨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噹噹的,在晚上八點準時來到必勝客,推門進去,眼珠子開是四處轉悠。根據張嬸兒說,那姑娘會在桌上放一朵玫瑰花。轉了一圈,終於在靠近角落的位置看見那朵玫瑰花了。
相親這事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免有些緊張,但一想起部隊對我的教育,這個時候是該亮刺刀了啊,我可不能慫了。
調整了一下呼吸,我走了過去,看着低着頭玩手機,長發飄飄卻看不見臉的姑娘說道:“你好,我是張嬸兒介紹跟你相親的,我叫賈海燕。”
那姑娘突然把頭抬起來了,我盯着那姑娘看了半分鐘,嚇了我這一大跳啊。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
姑娘笑了:“喲,緣分啊,這不是燕兒么,這麼多年沒見,長成大小伙兒了。”
或許你們會說,我這連閻王都見過的人會讓一姑娘嚇成這樣,那這姑娘得磕磣成啥樣?
錯了,你們真的錯了,她不磕磣,反而特漂亮,漂亮的以我的語言水平是沒辦法形容的,反正就是漂亮,跟明星似的。我讓嚇了一跳,是因為我認識她,雖然快十年沒見了,我還是認識她,小時候她跟我都是一個廠區家屬院的,我們家住三單元,他們家住五單元,有個特洋氣的名字,馬麗。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搬走了,再沒見過。
一看見她,我下意識的就想跑-----
記得那年,我們還小,我上三年級,她上四年級,我攢了好幾天的錢才買了一包辣條,她跟我說親我一口,讓我給她吃一條,我說你來抓我啊,抓住我就給你吃。於是,我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追,追着追着,我跑了,她倒了,還是臉先着地的,摔掉一顆門牙。
還有一次,我們院子裏做管道改造,樓前挖了一排的深坑,得有兩三米深,小孩子貪玩,我們一群孩子出主意,說鎚子剪子布,誰輸了誰就下去喊救命。結果,她輸了,順子梯子剛爬下去,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帶頭把梯子給抽出來抗走了,她在坑裏哭了半個小時才讓人給弄上來,結果-----我們家的掃帚讓我爸打斷兩根。
一想到這些,我不由得心寒了,見鬼沒好事,我昨晚上剛見了閻王,今天報應就來了。我們倆這算是積仇多年了,她這一準是來報仇的。
身為一個男人,一個在血與火築成的部隊裏鍛煉了三年的頂天立地純爺們,我決定拿出勇氣,勇敢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我爸還真有先見之明,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結果一開口,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讓我想拿腦袋撞牆的話:“你-----牙還疼嗎?”
馬麗拿她那雙大眼睛瞪了我半天,突然笑了:“你快坐下吧,都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你還提這個幹嘛呀。”
我愣道:“你不怪我?”
馬麗抓起桌上的餐刀故作兇狠道:“我要怪你,早把你捅成篩子了。”
她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擦着腦門上的汗說:“你早說啊,嚇我這一跳,我還以為你回來報仇了呢,哎,話說你這麼多年去哪了啊?”
馬麗說:“搬家了唄,要不是張嬸兒介紹,我還真沒想到是你來跟我相親呢。不是我說你,你咋還這麼不靠普啊?相親哪有讓女孩子等你的。”
我抓起服務員送的白開水,感慨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小時候不懂事,害你受苦了。”
馬麗笑的花枝亂顫,把菜譜扔了過來:“臭貧吧你,來,點菜吧,服務員,先來個什錦果蔬拼盤開開胃。”
我中午也沒吃飯,肚子早就一馬平川了,揮揮手,說:“別開胃了,我現在胃裏一馬平川的,這個過程可以省略-----那什麼,給我來這個米蘭風情蘑菇香腸面。”
說實話,這種地方我還真沒來過,唯一吃過的西餐算是肯德基,還是打電話叫的外賣,不過聽說意大利的麵條都挺好吃的,就點了個準備先試試。
沒多大功夫我點的面就上來了,說實話,我從服務員把面端上來就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來這種地方了。跟湯盆那麼大的碗,裏面的裝的面還沒張嬸兒她們家小碗的拉麵多呢。
馬麗喝着咖啡說:“嘗嘗吧,看看味道怎麼樣。”
我拿叉子卷了一坨面放進嘴裏,嚼了幾口咽了下去,說:“這意大利人就吃高粱面啊?”
馬麗說:“高粱面好啊,粗糧,有益於身體健康。”
我知道她跟我抬杠呢,沒理她,三兩口就把面給吃完了,對服務員招了招手。
服務員很禮貌的彎着腰問:“先生,您有什麼事情?”
我咳了一聲,說:“我能給你們提點意見嗎?”
服務員微笑道:“當然可以,您請說,您的意見或建議都是我們越來越好的目標。”
喲呵,還挺會說話的。我那嚴肅勁兒也裝不下去了,指着那碗笑道:“你們以後換個小碗吧,怪佔地方的,要不就面多放點。”
服務員尷尬的看着那碗:“先生,您的意見我們-----我們會酌情考慮的。”
得,我一聽“酌情”這倆字就知道沒戲了,擺擺手道:“我知道你這話是敷衍我呢,沒事,我就當相信了。”
服務員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估計她以為我是來找事的,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先生,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指着碗說:“再續一碗吧-----你別想蒙我,我看過你們家的廣告,說可以續的。”
服務員滿臉黑線:“先生,您說的那是咖啡-----”
“行了行了,你快別作了。”馬麗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咖啡也不喝了,叫服務員結賬,拉着我就跑了。
出了門,馬麗問我:“哎,這會連九點還不到呢,咱幹嘛去啊?”
我一想晚上十一點半還得接二郎神去呢,本來想拒絕她的,可又一想,小時候也挺對不起她的,再加上這麼多年沒見了,又不好意思開口-----我還真對她有那麼點惻隱之心了。小時候那假小子似的女孩長大了還挺漂亮的。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古人誠不欺我。
我掰着指頭算了算時間,這附近就有電影院,看場電影兩個小時,打個車去火車站十五分鐘,時間還夠,就說:“要不咱們去看電影去吧?”
馬麗看起來也挺高興的,說:“行啊,早就想看《小時代》了。”
我撇撇嘴道:“那個有啥好看的?導演那種身高,能拍出什麼高水平的片子。”
馬麗:“你要不陪我去看《小時代》,就給我鑲顆金牙去。”
我:“走走走,買票去。”
這麼說吧,這場電影我是半分鐘的劇情都沒看進去,脖子還疼(轉腦袋看那些在黑暗中偷摸親熱的情侶的後遺症)。出了電影院,眼看已經十一點了,我跟馬麗說:“我這還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得去火車站接個人。”
馬麗道:“我跟你去吧。”
靠,這哪行啊,我自己還沒回過味來呢,還帶上你?當場我就拒絕她:“別了,你太晚回家不安全,來,我給你打個車。”
十分鐘后,我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電影散場,車真難打。都十分鐘了,我連個出租車都打不上,好不容易攔住一個,倆小情侶比我動作快,蹭的一下就竄進去了,我順着門縫聽了一句,他們這是要去如家快捷酒店。
我一個勁兒的掏手機看時間,馬麗看了我半天,笑道:“得了,早說我跟你去,你等着啊,我把車開過來。”
眼看時間快到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快去快去,你開着車怎麼不早說呢?哎?你還有車呢?”
馬麗巧笑嫣然道:“我怎麼不能有車了?看不起女司機啊?”
我連忙搖頭:“沒那個意思,你肯定比我強,我別說車了,駕駛證還沒有呢,對了,你開的啥車啊?”
馬麗轉頭就走:“夏利。”
我忍不住笑道:“你就蒙我吧,穿的跟個白領似的,怎麼也得開個甲殼蟲吧?電視上女白領都喜歡開那玩意兒。”
馬麗沒理我,轉身開車去了。在這期間,我又試着打車,無一例外,不是打不到車就是讓一對對的情侶給搶了。正鬱悶的直抓腦袋呢,就聽到馬麗喊我。我一轉頭,瞪眼道:“靠,真是夏利啊?”
馬麗翻了個白眼道:“我都說了,是你自己不信的,你當我家開銀行的啊,還甲殼蟲,你給我抓個甲殼蟲開吧。這夏利還是我省吃儉用大半年買的二手的呢。”
我對着她抱拳作揖表示對她的歉意,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這一坐進去我就樂了,她這二手夏利還是運動版的-----這會她正費勁兒往上搖窗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