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橫濱的第18.5天

歡迎來到橫濱的第18.5天

“心中有鬼的人,看別人亦是如此。”太宰突然輕聲嘆息道。

他這句話出現在此時着實是太諷刺了,森鷗外心中有鬼,我又不是沒有。

我和森鷗外對視一眼,我搶先說:“這畢竟是織田君的個人意願,還望您不要插手。”最後一句話我加重了字音,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出口。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的危險意味要滿溢而出:“您應該也收到邀請函了吧?關於彭格列十代目的成年禮。”

“沒錯,所以閣下的意思是……”他微微頷首。

“組合必須抓緊時間了,再怎麼樣,對於新任的黑手黨教父,以及他背後的彭格列家族還是要有相應的尊敬的。在成人禮上,可沒有組織敢打破暫時停戰的規定,不然……”

“閣下這算是在威脅嗎?”他只余嘴角邊一抹淺淺的笑,眼中是滿滿的冷漠,“拿橫濱的安危來威脅港口黑手黨這個非法組織?”

“不,我只是在闡釋事實。”我同樣微笑以對,“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亡命之徒,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森鷗外沒有應答,轉身離開。

武偵的眾位因為剛才的三言兩語中暴露的巨大信息,一時警惕地看着我。

我全然沒在意,太宰笑嘻嘻地說:“談崩了?”

“如果真的談崩了,那我還是挺期待你要怎麼一個人去把Q搶回來。”

“這不是還有你嗎?”他絲毫沒有停頓,一副擺明了想要甩鍋的樣子。

“好想法。”我滿頭黑線,攤開手說,“不過放心,你還有你的老搭檔陪你。”

“你們畢竟是‘雙黑’啊。”我感慨道,“我可是相當期待。”

“所以,某個張口閉口都是想要辭職的人,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幅社畜樣子……”他饒有興緻地看着我。

“請對為政府工作,全年無休的人有點最起碼的尊敬啊!”我懟了他一句,然後難得哽了一下。

曾經的我好歹還是個996,現在卻是“可靠、繁忙、充實”的007,每周工作7天,每天上班24個小時,我很好……我還活着。

關鍵是天天有一萬個人給我搞事,最近大事都湊在一起了:聯邦例年的視察,日本的英雄制度改革,橫濱的三社混戰,彭格列的成年禮……

我的天,你們日本怎麼這麼多事!歐洲那邊前些年還打來打去的,後來被我教訓了一通該怎麼做人後,都老老實實地爭做文明守法、懂事乖巧黑手黨了。

日本是怎麼回事?一萬個妖魔鬼怪都在這裏安家落戶,光是異能體系就劃分了好多種。

真是令人頭禿,不,等等,我還年輕!我不會禿的,身為混血,我要相信自己的髮際線!行程安排這種東西先放一邊了,先把橫濱這邊的事情解決再去着手那些事務吧……

過了半響,我有些無奈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一開始是真的想辭職的……”我頓了頓,自己都覺得這話好假,習以為常地扶額說,“算了,我自己都不信。”我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說,生活有時真的很奇妙。”我摸了摸海倫娜的頭,小聲嘟囔着:“比如當我已經寫好辭呈時,我的上司卻莫名其妙地退位了,並且還是退位給我……”

“我總覺得我被坑了。”我下意識地扶了一下帽子,嘆口氣說,“總之,橫濱的安危就給你和你的學生了,需要協助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好。”

“畢竟,我們都不想看到這個城市被摧毀,不是嗎?”

“沒錯,在這點上我們是一致的。”太宰走到我身邊,用打石膏的那隻手用力和我擊了個掌,“為了橫濱加油吧。”

嘶——,我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手掌都拍紅一片。

我不動聲色地攥緊手,沒好氣地說:“你清醒一點,是你要去把Q搶回來,我只要在後方為你搖旗助威就好。”

“誒?”他微微瞪圓了眼睛,“因為你是柔軟無助可憐的文職人員嗎?”

“你懂我意思就好。”我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嘴角一抽。

“反正你加油,儘力就可以了。”我重新把手搭在手杖上,“給我一個能夠插手的合理理由就好。”

“雖然我覺得可能不需要我出手,福澤先生。”我看向了武偵的社長,“實際在理論上存在着締結真正同盟的方法。”

“同盟的本質其實只是一種預支付行為——為了對方先付出損失,或者說,把可能損失的風險全都推到對方頭上。”

“然後,當這一行為轉變成百倍的利益回到手中時,跨越既往糾葛的同盟便會化作可能。”

“簡而言之,成年人的世界中沒有立場,只有利益。”我輕輕一笑,“而剛巧,港黑的森先生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利益至上主義者。”

“閣下比我更清楚,曾經在黑社會中大名鼎鼎的‘雙黑’,實際是有多麼可怕的足以在一瞬間顛覆戰局的能力。”

“如果是僅此一夜的,‘雙黑’限時復活的話,想必還是做得到的。”

福澤先生只是頷首道:“武偵會做出自己的抉擇的。”

“我才不想和那隻蛞蝓見面呢!”太宰拖着調抱怨道。

我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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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真的如我所言,在雙黑敘舊時,搶先來到那棟小屋子中看戲。

這並不難,在約翰反水,特意留出疏漏的情況下,只是瞞過遲鈍的洛夫克拉夫特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

於是,在走過樓梯,來到幽暗的地下室后,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活災難——夢野久作。

因為我事先囑咐過約翰的原因,那些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實際只做了表面樣子,維持在鬆鬆綁住夢野的力度,同時也沒有松到能讓他輕易掙脫,不得不求助於別人。

他現在不像是被人恐懼的天災,更像是受難的基督。在僅有一盞復古油燈的光線下,他的四肢俱被綁起,低着頭看不清神情,身子小幅度地抽搐着,似乎還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他的腳下有星星點點的水漬,看上去,在短暫的哭泣后,他意識到這並不能改變什麼,沒有人會來同情他,沒有人會來拯救他。

於是他咽下怨恨的毒藥塞住了喉嚨,當祈禱沒有用時,那就咒罵吧,用惡毒的語言痛斥神明的虛偽,把不幸散播給更多人身上。

我從手杖中拔出劍,一劍斬斷了這面牆上所有的藤蔓,夢野從半空隨着盤根錯節的扭曲藤蔓落下。

我收起劍,踩着一地狼藉輕輕接住了他。

他閉着眼,已經累得幾乎快要睡著了。光看他這時的安詳模樣,大多數人都可能難以聯想到他癲狂的另一面。

“為什麼……”他掙扎着睜開眼,沒有落下一滴眼淚,“我會有這種異能……”

“明明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明明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的選擇,明明……”他哽咽了,眼中含着眼淚,搖搖晃晃地卻始終沒有墜下,他的嗓子已經啞了,“明明我也是會痛的啊!”一滴淚花終於還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他抬手想要去擦,卻發現自己連這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儘力仰起頭,想要把眼淚憋回去。

“還痛嗎?”我替他拭去了眼淚,輕聲問道。

“痛!”他一愣,隨即大聲叫着,“還是好痛!”

“那種不被人愛惜,被肆意毀壞的感覺……”他的眼淚再也停不下來了,“唔……手和腳都痛得像是被不止鋸下一次,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斷掉了一樣!痛得難以呼吸,痛到內臟都彷彿扭曲了一樣。”

我把他摟在懷中,儘可能輕柔地撫摸他的脊背,順着脊梁骨一下下地撫慰,在他哭得打嗝時,輕輕地拍他的後背。

他哭得很厲害,把頭埋在我的胸口,緊緊揪住我的袖子,我的前襟濕了一大片。他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動物一樣,不停地去用鼻尖蹭我的脖頸。我能感到脖子那裏已經是黏糊糊的一片了。

“為什麼偏偏是我?”他抽噎地像是快要吸不過氣來一樣,斷斷續續地問,“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神明大人不喜歡我?”他仰着頭看我,有着星星的眼中是真切的迷茫。

多麼好笑,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一個會微笑拍着掌觀看他人互相殘殺的小惡魔,竟也會如此真心實意地渴求神明的愛。

“這不是你的錯,這世上根本沒有神。”我替他捋了捋汗濕的劉海,然後把手搭在他頭上,緩聲道,“沒有神會代替任何人去愛你……”

“所以,只有我……”他發出尖利的彷彿被狠狠傷害到了一樣的慘叫,“只有我,是不值得被愛的嗎?”他的眼神逐漸變了,對人世間的憎惡又重新充斥在其中。

想要毀掉,毀掉,毀掉毀掉毀掉!把討厭的一切統統毀掉!

一隻手突然輕輕地蓋在了他的眼睛上:“不,正是因為如此,沒有人去愛你的話,那你就更應該懂得自愛。”

這隻懵懂的羔羊,在睡夢中犯下無可挽回的罪行。他靜默了,長時間地一言不發。

我抱住了這個尚且年幼的男孩,低聲呢喃道:“你可以習慣痛苦,習慣苦難,習慣一切一切不美好的事物——但只能是習慣,絕不可以麻木。”

他像是一顆小樹苗,稚嫩到彷彿一掐就能滴水,又擁有着無限的生機和無窮的可能。我不知道這顆樹苗以後會變成怎麼樣,但我完全不介意在此時就拉他一把。

“這句話是曾有一個人告訴過我的,當時他可是一副氣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會動手呢。”我突然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事情,不由得笑了。

“乖,別動,我替你擦一下臉。”我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臉,掏出手帕盡量溫柔地拭去那些土灰,一邊說:“一個連自己都不會愛惜的人,又怎麼會有人來憐惜呢?”

他乖順地閉着眼,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顫一顫的,上面還帶着一些清晨的露珠。

“好了,小傢伙,可以睜開眼了。”我親昵地拍拍他的頭。

“但是,我要怎麼做呢?”他拉着我的手指,疑惑地說,“我的異能,一直在傷害我自己……”他的眼睛是黯然的,已經太多次太多次被傷害了,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異能原本的使用方法。

“去試着和你的異能和解吧,它永遠都是屬於你的一部分。”我輕輕吻了吻他的指尖,微笑道,“往好方面想,它可能至始至終都想要保護你,想要你免受他人的傷害。”

“或許,是你從一開始就誤解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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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道黑紅的人影從高空直直墜落而下,在落到地面上的一剎那,變成了狂暴的旋風疾馳而過,沿路的敵人抑或是那些參天大樹,在這道人影面前統統無力地倒下。

高速摩擦與地面的衝擊產生了濃濃的黑煙,而港黑的五大幹部之一,聲名遠赫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從中不緊不慢地走出。

尚還有反擊之力的少數敵人,則全部都被無情的重力碾壓在地。

“我話先說在前頭。”這位走路帶風的黑手黨先生,不屑地朝後一指,視約翰為無物地對太宰惡聲道,“收拾完這些垃圾之後就輪到你了。”

太宰明顯煩躁地揉揉頭,用不滿的語氣嘆息說:“果然變成這樣了。”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所以我一早起來就缺乏幹勁啊。早知道就乾脆把這堆破事丟給蘭奇就好了……”

“真是糟糕啊……”他以一句抱怨作為對話的結尾。

“那是我這邊的台詞!”中也已經躍到半空中,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給約翰犀利的一腿。

“總之先等一下!”約翰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淵源,但為了抱住小命他還是搶先道,“自己人,別動手。”

“哈?”中也的腳停在他面前,不等約翰鬆一口氣,他就迅速往下一踢,“你以為什麼人的話我都會信嗎?”

約翰脊背一涼,下意識地用葡萄藤護住了自己,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地上狼狽地滾了幾圈后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灰頭土臉地爬起身,顧不上反抗,連忙解釋道:“真的是自己人,我跳槽到斯卡特那邊了,現在是作為間諜安插在組合!”他被瀰漫的煙塵嗆得咳了咳,一邊用手指向小屋子一邊慌忙補充說,“不信的話,你們等會親自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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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記得這篇文是綜漫嗎?我哭遼,我過劇情太慢了,本來預計文野只是個過場……可後來文野就寫了近20萬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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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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