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二章,出山
郭寶郭亮的首級被黎洲村的村民砍了下來,用粗布包了。展鵬提議道:“這些強盜都已經伏誅,不若趁現在殺上山去,我們也來給他們一個突襲怎麼樣啊。”這個提議令在場的村民歡呼雀躍。
“荊俊,作為內應,這是你最後的一個任務,誘使敵人打開山寨大門。”展鵬說道。荊俊點頭道:“小事一樁。”事實上在起初謀划之時,荊俊與山寨里的人早已經互通關係,除了通過哨塔時有暗號,而且返回山寨時的暗號也早互通好了。
所以順其自然荊俊領路是最合時宜的,更何況這大王山頭的環境最清楚莫過於荊俊了。
大王山的賊窩位於大王山最高的頂端,山頭被高高的木質山寨大門團團攔成一個巨型圓圈,山寨的大門東西南北各有八個高高的哨塔,其中有賊人輪番把守着。
荊俊選擇了東邊的大門突入,這是他相處的最好的兩個賊人了,此刻夜色正濃,似乎是悉悉索索的聲音驚擾到了把守關隘的兩個賊人,他們警覺地豎起了長矛,並用探尋的目光掃射着周圍一片漆黑。
“什麼人在那裏!”其中一個賊人怒目圓睜,暴喝道。此時荊俊模仿貓頭鷹“咕咕咕”叫了三聲,接着又叫了“汪汪汪”三聲,守在左邊的賊人似乎聽出了什麼,匆忙下了哨塔。
此時荊俊已經站在了那個賊人守衛的面前。
“什麼啊,是你啊。”那賊人熱情道。哨塔上的另一個賊人喊道:“誰回來了?”天實在太黑了,根本無法看清人,即使荊俊和賊人都提着火把。
“是荊俊。”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那賊人喊道。站在荊俊面前的賊人心裏一怔,心想是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於是問荊俊道:“這麼快就成功了嗎?”
荊俊故作驚恐道:“我是來報信的。”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我們中計了,大頭領被圍困在了黎洲村口,叫我冒死來通知你們,趕快去救他們。”荊俊故作慌張,那賊人一聽立時慌了神了,對着哨塔上的賊人喊道:“大頭領被困在黎洲村了,要去救嗎?”
哨塔上的賊人一聽愣了幾秒,從哨塔上跑了下來,顯然他已無法安心守衛那小小的區域了,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荊俊道:“起碼有百八十人。”那賊人一聽“呸”一聲吐在地上,對着另一個賊人說道:“遠水豈能救近火,我們就守在這裏,待天亮。”
“要是大頭領回來怪罪,怎麼辦。”另一個賊人問道。
“忒簡單,只要我們當做不知道,而且報信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不就成了嗎?”賊人陰笑道,“你見過他嗎?哥們。”另一個賊子原本是和荊俊熟悉的,這會兒變臉道:“什麼啊,我可從沒看見。”
荊俊一聽立馬覺得不對勁,抽出佩刀,那兩個賊人也不管寨子門大開着,提刀追殺荊俊,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荊俊背後轉出一個黑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眨眼間“撲”一聲,鮮血飛濺,其中一個賊子的肚子已經被開了個口子,另一個呢,由於驚嚇過度,被荊俊逮到空擋從背後繞過,捂住嘴巴,利刃一抹脖子,立刻嗚呼哀哉,去見了閻王。
黎洲村民趁夜色突襲了大王山的賊窩,將東門的寨子點火燒了起來,衝天的火焰將漆黑的夜映紅了大半邊,噼里啪啦的柴火聲此起彼伏,濃濃的黑煙瀰漫了整個寨子,賊人們甚囂塵上,四處奔逃,亂作一團。
經過一夜的火燒,大王山頂部的賊窩成了一堆焦炭,村民們共擒獲賊子共計9人,其餘6個因反抗激烈被就地斬殺。
賊子們被雙手縛繩,跪在地上,這群作惡多端的賊人此刻落魄不堪,渾身上下都覆蓋上了一層灰,所有人都垂頭喪氣的,早已沒有了當日在聚義廳時那種囂張的氣焰。
展鵬挾王湛,荊俊及一眾鄉勇,將這群賊人圍在垓心。展鵬問道:“只有一個問題,誰能答上,今天就饒他一命,只是今天哦。”
眾賊子一聽此話,均蠢蠢欲動,強烈的想要活着的慾望驅使着他們爭先恐後,道:“壯士,請說吧,只要我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的。”
展鵬冷冷地說道:“諒你們也沒有膽量敢不說,這是唯一能讓你們其中一人活過今天的機會。”展鵬把手一揚,王湛說道:“你們之中有誰知道,前些日子那顆人頭的身體部位去哪了?”
這一問幾乎使得這些賊子爭先恐後道:“我知道!我知道!”展鵬暴喝道:“都給我閉嘴!”接着貼耳朵對王湛小聲說:“你自己選。”王湛隨意點了個年輕人,此刻所有其餘的賊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這個難得的機會始終沒能留給自己,失望的心情徹底擊垮了他們。
“你能帶我們去嗎?”王湛對那個年輕的賊人說道。那賊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怎麼敢不從,點頭如搗蒜。
從大王山的賊窩順着崎嶇的山路,繞過嶙峋的怪石堆,循着淙淙的溪流直往山下走去,在枝葉扶疏的闊葉林中展鵬,荊俊,王湛以及黎洲的鄉勇跟隨這個年輕的賊子步行了將近一刻鐘左右,來到了一片空曠的長草堆。
很顯然長草堆中央的地皮顯然最近被翻動過,上面的草明顯與周圍不同,草色嫩綠且短小。展鵬心中已然有數,命鄉勇循着這個年輕人所指的位置,一鋤頭一鋤頭地翻開泥土,向裏面探索着。
很快鄉勇中一人高喊道:“一隻手,找到了。”所有人加快了挖掘的速度,越來越多的線索出現了,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接着映入眼帘的則是蠕動的白色的蛆蟲,還有那破碎的屍身,殘破的衣服,顯然被害人生前被這群賊人碎屍了。王湛捂着鼻子,終究發現了那屍身上唯一可證明阿南身份的東西——腰牌。
王湛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回想起當日阿南捨命救自己而使他自己如今變成如此殘破的樣子,忍不住心中滴淚。王湛憤然一見踢中那年輕的賊人的腘窩,只見那賊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湛拿起了刀,欲殺他而後快。
“你們說過的,今天要放了我的!”
“你們說過的!”他激動地重複着這句話。
王湛惡狠狠地說道:“那你們有沒有給過我兄弟機會?”
“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年輕的賊人聲嘶力竭地辯解道。
“留你不得!”王湛手起刀落,那賊人的頭顱滾落在了地上。
展鵬率領鄉勇將大王山一舉收穫,將郭寶郭亮一伙人一網打盡,黎洲村從此又有了難得的平靜,展鵬將郭寶郭亮的首級以木籠子裝之,懸挂在峽穀道口,峽穀道口邊是王湛寫的一則告示。
“郭寶郭亮原為薊縣百姓,長期盤踞大王山,打劫商旅,殺人越貨,罪惡滔天,今以伏誅,特將首級懸於此地,以儆效尤。再有魚肉鄉民,殘害百姓之人,這便是下場。”
黎洲村民無不拍手叫好。
是日,湛藍藍的天空中慢雲巡天,茂盛的綠樹林在熱風中嘩嘩作響,泊河的鏡面被吹起了陣陣漣漪,水光瀲灧,真是個好天氣,趁着好天氣展鵬將紅宛馬牽至波光粼粼的泊河邊。
展鵬拿着瓢兒,直往紅宛馬身上舀水,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接着他用馬刷細心地刷遍了紅宛馬那如磚紅色的身體,那馬似乎正享受其中,不住地發出“呼嚕呼嚕”地響聲。
耳後傳來“踢踏踢踏”的響聲,一個聲音喊道:“展兄弟?”展鵬轉過頭,說道:“一切都辦妥了嗎?”
“辦妥了!”原來是王湛騎着高頭大馬,此刻他一改往日頹喪的模樣,精神奕奕。
“待我洗完馬,在拜別大長老之後,同去。”展鵬說道。王湛點了點頭,只聽“駕”地一聲馬兒歡快地奔跑了起來。
中午時分,展鵬拜別大長老,聽聞展鵬要離開,黎洲的百姓紛紛過來送別。大長老知道自己的孩子要離開,拍拍他的手說道:“出門在外,凡事要多小心,你記着黎洲的百姓永遠等着你回來。”
一句話說的展鵬熱淚盈眶,展鵬向荊俊交代了黎洲接下來的防衛事宜,心中便再無牽挂。此時王湛已等候許久了,馬兒得得的蹄子聲不絕於耳。
大長老繼續說道:“我讓燕兒跟隨你,讓她可以時時照顧你。”燕兒此時半張臉蒙上了薄薄一層紗,在柳葉細眉的襯托下一雙秀目水靈靈的,真箇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令人一眼見到便再難忘記這雙眉眼。
“大長老有心了。”展鵬道,“燕兒,上馬。”燕兒先行騎上了紅宛馬,此刻她略一低頭向王湛行了個禮。
展鵬拜別,跪在地上,向著黎洲村父老磕了3個響頭,大長老趕緊攙扶起他,此時村中的幾個鐵匠奉上了一把鑌鐵劍,此劍長約四尺,重約7斤5兩,劍刃部位中間較普通長劍寬3倍有餘,2頭狹窄,劍身通體銀亮,在刺眼灼熱的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強光,直刺得人睜不開眼。
“這是……”展鵬說道。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展兄弟,希望你能帶着它,它雖然是一件普通的兵器,但也能防身。”鐵匠們手捧鑌鐵劍說道。展鵬眼望鄉里鄉親,淚目道:“謝謝各位!展鵬告辭了!”說著拿起鑌鐵長劍,扣入特製的凹槽劍鞘,掛於背部,劍柄斜露在肩頭,噌一下跳上了紅宛馬。
“走吧!”展鵬對王湛說道。王湛點了點頭,展鵬向村民們揮手,只聽“駕”地一聲,燕兒和展鵬所騎乘的紅宛馬迎風跑了起來。
王湛一摸馬背邊的一個圓形的包裹,道:“阿南,我們回家了!”
那包裹里是阿南的骨灰。
兩匹快馬徑直離開黎洲村了,村民們久久凝視着這兩匹快馬,直到他們消失在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