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滴血驗親

水晶所制的碗中。

兩滴血液滴在水中，最終完全融合了，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包括嬴政在內。

所謂的公子靈誕具體內情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可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感到震驚。

想了想，令人將公子扶蘇召來。

七歲的扶蘇被領來，乖乖的行禮，喊了聲“父親”，皺着眉頭的嬴政只是點了點頭。

看到父親有些冷淡，全然沒有往日寵愛自己的模樣，扶蘇有些委屈。

但接着，他還不明白什麼情況，就被銀針扎破了手指。

刺痛之下，他望着父親嬴政，想哭卻不敢哭，只能噙着眼淚抿住嘴巴。

看到扶蘇跟自己的血液能融合，嬴政絲毫不感到驚訝。

他扎破手指重新往水晶碗裏滴入一滴血液，一個內侍打開放置在青銅冰鑒中缶的蓋子。

缶中放置着一個小玉杯，杯底有些許血液。

內侍從中取出一滴，滴入水晶碗中，讓人驚訝的事再次發生。

兩滴血液又一次融合。

宗正瞪大了眼睛，偷偷瞧了一眼嬴政，沒想到那所謂的公子靈誕，竟真的是大王在外的子嗣。

假如缶中的血液是那公子靈誕的話。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沒見到那公子靈誕，對其年齡大小模樣如何一概不知，缶中的血液也是內侍從側殿中取出來的。

為了防止凝固，盛放血液的缶特意放置在青銅冰鑒中，青銅冰鑒里又加入熱水。

嚴格來說，滴血認親，要求雙方都在場。

他作為宗正，管理宗室，加上更涉及大王子嗣，本應嚴格執行，親眼見證，記錄在案。

可是，現在公子靈誕缺席，一切如此大費周折。

最終他只能理解為這是大王的意思。

宗正看了一眼內室方向，那裏是大王的寢殿，公子靈誕能同住在那裏，大王對他的寵愛顯露無疑。

是直言勸諫，還是睜隻眼閉隻眼，他猶豫良久，選擇了後者。

“還是能融合？”嬴政眉頭狠狠皺起。

宗正注意到了嬴政的表情，微微一愣，大王為何如此驚訝？驀地，他心裏一突，想到了某種可能。

大王不讓那公子靈誕出面，現場取血，反而費盡周折，莫不是......

他看向缶中，如果裏面的血不是那靈誕公子，而是大王的呢？

這麼做，理由很好理解，他視作是大王反抗華陽太后的手段。

不對，若都是大王的，大王不應該是這副表情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宗正低下頭，滿腹的疑問。

突然，嬴政說出一句讓人吃驚的話。

“割破手指，滴入碗中。”他指着一名內侍說道，說完率先滴入血液。

內侍戰戰兢兢的割破手指，滴入水晶碗中。

不能相融。

嬴政鬆了口氣，但緊接着眉頭又再次皺起。

他下令讓內侍重新取來一隻水晶碗，注入水。

這次，他親自動手，將缶中僅剩的血液滴入碗中，又滴入自己的血液。

還是能融合。

所有人一頭霧水，宗正也被嬴政這一系列的動作徹底給繞糊塗了。

嬴政陷入迷茫中。

他自登基后，出宮次數極少，少數幾次鄜畤祭祀，全程也都由奉常主持，自己也就每次露個面，再說祭祀上帝過程中要沐浴齋戒，不能近女色。

唯有路途中才有機會，但他不記得自己有在民間召幸過女子。

“可是此兒是哪裏來的，又為何能與寡人血液相融？”嬴政心中沉吟。

莫非，是哪次喝醉了招來女子忘記了不成？嬴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他召來侍史，令其取來所有起居記錄。

可是翻遍了所有版牘，也沒有找到，每次召女子侍寢都有明確記錄，侍史更不敢遺漏。

嬴政喃喃道：“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宗正閉口不言，隱晦瞥了眼大王案上的版牘，心中有所猜測。

看到嬴政陷入沉思，跪坐在嬴政側後方隨侍的宦者令，輕輕揮了揮手，所有的內侍悄然退去。

宗正沉吟良久，事涉職責，他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了，稟道：“大王，臣認為大王不如先收公子靈誕為假子。

雖是假子，亦然不妨礙大王父子之情。”

這是宗正苦苦思索才想出的，既能完成眼前任務，萬一日後出事又能脫離罪責的辦法。

可謂兩全其美。

“假子，假子......”

秦王聽懂了。

待之如真，假也是真，反之，假永遠是假，變不了真。

最重要的是，只要名義上為假子，就沒有後患。

名不正，言永遠不順。

能杜絕曲沃代翼類似之事上演。

雖然知道是老成謀國之言，但嬴政心裏卻始終不暢。

這本就是他的命令被駁回引發的事端，加上滴血認親讓他困惑重重。

身為大王，發佈一道命令，卻處處受掣肘，隨心所欲不得。

只有他知道，玄龜祥瑞是他所封的公子靈誕帶來的，實乃他加冠親政的最大賀禮，對他穩固權利大有好處。

加上其來歷實在神秘，讓他每每想起都激動莫名，恍若夢中。所以才有了這道命令，本想加以籠絡，嘉之以公子恩惠，可是沒想到出師不利。

“去辦吧。”秦王閉上眼睛，心中隱忍良久，才說道。

“若”

“來人，傳令。公子靈誕今後衣食俸祿一切如寡人同。”

“若”宦者令忍着心中驚訝，領命道。

這時，玄龜從殿外慢悠悠的爬了回來，它每日日中必出殿曬太陽。

嬴政不明白龜乃冷血動物，必須從外界汲取熱量。

但通過這些時日，卻也明白了當日朝會龜為何會爬上大殿，想來是群臣擋了它的路，才會在大殿上亂闖，引出之後的事來。

那次事後，他就將玄龜與那公子靈誕一同移到偏殿，以防再闖入朝會。

當然，一同帶回宮的不止他們，還有一物，只是太過兇悍，傷了好多人，不得已囚禁在偏僻之地。

嬴政起身跟在玄龜後面，一起往內室走去。

玄龜帶來的祥瑞太大，如今山東六國皆知，咸陽之人更是將此龜視為大秦之寶。

秦始皇本想親自餵養，奈何其除了每日晒太陽，寸步不離那靈誕住處。

且他嘗試過，故意將靈誕搬離別處。

之後玄龜必定跟去，鍥而不捨，且不管多遠，都朝靈誕的方向爬，好像知道靈誕住在哪裏一般。

端的是神奇非常，這讓嬴政越發覺得這玄龜通靈。

加上其與靈誕一同被發現，所以他才給那人取了靈誕一名。

即將進入內室，嬴政心潮起伏，他知道裏面是遠比玄龜還神異的存在。

秦國國君是22歲才加冠，才能成婚，秦始皇是這樣，秦武王也是這樣。如果秦武王成親早，早早留下子嗣，也不至於23歲在洛邑舉鼎絕臏而亡后，王位傳給秦昭襄王。要知道秦武王才是嫡子，秦昭襄王是庶子，王位嫡脈相傳是慣例。

當然，如果那樣，可能就沒有秦始皇了。

還有，有歷史研究秦始皇加冠后婚事由華陽太后做主娶的是楚國公女。

書中改了點，秦始皇22歲加冠成親，將其改為《左傳·襄公九年》中的：“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禮也。”這樣，長子扶蘇恰好是書中的7歲。

還有，書中的青銅冰鑒，失蠟法製作，非常精美。可以稱得上是最早的保溫箱和冰箱了。由內外兩件器物構成，外部為鑒，鑒內置一尊缶，在二者之間放入冰塊或熱水，這樣就可以喝到冬暖夏涼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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