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美色惑人
吳村坐落在大漠邊緣地帶,全村只有六七戶人家,以販賣駱駝和為人引路為生。生活不算豐衣足食,亦能勉強餬口。
一行兵馬行到黃沙外的一處小綠洲,空氣中除了樹木清新的味道還傳來一陣陣牲畜的腥臭味證明他們沒有尋錯方向。
吳村人嚴苛來說不屬於西楚人,他們的村落是楚國未分化前就存在的,因為落在三不管地帶,他們的身份也有些含糊不清。只要不是逗留過長時間,張良小城對途經的外來者或者商人不算嚴苛,所以吳村人偶爾能到城中買賣自己所需的物品,才算沒有徹底的脫離人群。
姬樂深深吸了口氣,在大漠唱歌喝了一嘴的沙子,滿鼻腔的土腥味,如今他恨不得把臉扎在綠洲中央的小湖水裏,這麼想着,他也這麼做了,跳下馬,張開雙臂投奔了湖水的懷抱。
滕長青一眼看清其他士兵眼裏的艷羨,可惜總歸是兵聽將令,不好隨意的行事,只能眼巴巴瞅着姬樂肆無忌憚的在湖水裏折騰。
她嘴角輕輕勾起,牽着馬,和鬼面前後慢步來到湖邊,用腳尖將姬樂的衣袍挑到馬背上,緩緩地解開了外袍。
所有人愣了,遙望着湖邊纖細的身影在日光的襯托下,如同世間最美艷的色彩,將整片綠洲絢爛的光彩奪目,似夢似幻。眾人的目光無法抑制的緊緊追隨着那根白嫩的指尖,愣愣的看它挑撥開束着她柔軟腰肢的寬帶,齊齊地吞了下口水。
怨不得古人有曰:美色惑人!
正在湖裏游的歡實的姬樂,一冒頭,被滕長青的動作嚇得一激靈,陡然回想起昨天在房間裏看到的那一幕人間春色,鼻血差點又一次噴出來。他急躁躁的從水裏跳上岸,濕漉漉的雙手迅速的按住了滕長青那雙對他來說略顯細小的手背,“長青,不要衝動呀!”他真怕以某人的性情,罔顧男女之別,大張旗鼓的以女身入水。
滕長青驚訝於他眸底的焦急和擔憂,閉閉眼,再一睜開滿臉的好笑,“我並非要汲水。”她是要除袍換個薄衫,雖說問龍大陸的天氣與她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不好過於特立獨行。不將厚衣衫換去,在火熱熾人的大漠上,還沒有一絲汗漬,明擺着是有問題。
“穿衣吧!來人了!”她說著,將馬側掛的包袱取下,換上了素青色黑邊莽袍,白皙的臉龐眉目如畫,比起其他趕了小半天路、臭汗淋漓的男人們越發的顯得溫文爾雅、絕世無雙。
許是兵將們被美色所惑,鬼面對滕長青感觀更不好了,他才不會承認連自己都有一瞬的迷離,只怪滕長青長了一張魅惑人心的麵皮。
姬樂長鬆一口氣,抱着衣物找了棵大樹,翻身一躍,躲在上面換好了。整個人舒坦自得地伸了個懶腰,方才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他陪着滕長青宅了三年,馬術也是前世去草原玩練出來的,根本沒有經過長途跋涉的經驗,所幸他如今亦非前世的肉眼凡胎,一路下來,雙腿有些不適應的僵硬外,別的都還好。
作為被滕長青契約的靈魂,他所想所知其實滕長青都能感受到,偶爾姬樂覺得自己表達的不夠全面,就會讓她自己翻動腦中的記憶。而滕長青根本沒有窺探他人私隱的習慣,她很討厭那種腦波動隨時隨地被別人監視的事情,自己也會避諱着,除非是滕遠和姬樂自願透露。
“好了嗎?”鬼面走到樹下抬頭詢問,對於張良城的百姓,他還算寬待,明白他們和麾下士兵不同,所以並沒有推己及人,按照軍隊的硬性規定來強求他們。
姬樂翻下,指了指綠洲深處,“他們好像不太歡迎咱們。”話落,就見小樹叢里跑出了幾個舉着農具的男子,凶神惡煞的瞪着眼,大吼:“污水源者,死!”結果掃到打頭的鬼面,幾人同時兩股戰戰,手中的農具紛紛落地,神色里透出了恐懼,再無一絲兇悍。
滕長青從馬後走了出來,歪頭看向鬼面,“沒想到你還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作用!”
鬼面咧嘴惡笑,嚇得那幾個村民噗通坐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可他置若罔聞,凝視着滕長青的小嫩臉,殘忍冷戾的反問:“知道上一個用顏面奚落我之人身在何處?”
“奚落?”滕長青眉目深深,回視他,“我從不奚落任何人!”
他目光如炬,鷹眸犀利如刺的刮過她的臉頰,定在她的雙眼中。那雙能令人恍惚的絕色眸子裏竟是沒有半分虛偽,望着他如同望着尋常人般毫無情緒波動,好似他並不是令百萬雄師恐懼的存在,而是那個曾經享譽西楚俊朗無雙的世家公子,不,不是被人傾慕的公子,他在她眼中恐怕僅僅是個人……很奇怪的感知,但是鬼面深知他沒有看錯,滕長青此人果然古怪。
滕長青步步靠近坐在地上的村民們,在他們越發痴迷的視線中,雲淡風輕的垂下眸子,“尋人!兩天前來到村落中的男子,交出他,否則……”她側身,指尖點了點身後的鬼面,面無表情,“他會殺了你們喲!”
鬼面臉皮一抽,看着滕長青的滿目認真,似乎、好像明白了她是何種心性之人了。有類似雪龍國師的神奇本領,卻涉世未深如稚子……不過確實是稚子,可到弱冠之年?
他並沒有忽略她所言之意。兩天前?那人來了兩天是何原因沒有繼續逃離?隨之如鷹雙眸冷冷掃向地上的村民。
村民們被他盯得越發哆嗦,眼睛一直不敢對上他的臉,望向滕長青求各種心理安慰,話也是對着她回道:“在呢,在呢,一直昏迷不醒!大人,他不會是什麼賊人吧?我們是好心收留他,並不相識!”
“昏迷?”鬼面重複,想到了一些從暗部那裏傳來的消息,眸光不定的注視着滕長青。
滕長青輕點頭,算是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走,帶本將去見見他!”鬼面豪邁的大笑兩聲,單臂提拉起回話的那個村民,領兵進了吳村。和出發前不同,他已經開始正視名為滕長青的少年,大步邁進的步伐,也准許她並肩同行。身為領兵將軍,他雖不至於因此而信任滕長青,卻不妨礙他對她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