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十一

正文·十一

第二天裴硯淮真把自個兒逼醒了,五點準時起,五點半準時和她一起出門。

他把她送到雜誌社,開車回了竹庭悅府。

昨晚他留宿風橋十里的時候收到了數人打的電話,有喊他回俱樂部喝酒,也有喊他去飆車的,他全部都用“要睡覺”三個字回絕,而他爸媽雖沒打電話盤問他,但他卻奸詐的用“俱樂部有事,周日早上回”這一理由先發制人。

所以他得把這個謊給圓上。

姜瑜一人進雜誌社,裏面已經聚集了一大堆通宵嗨的模特,男女黑眼圈都重,只是不巧,溪靈去別地兒工作了,不在。喬靖瞅見她,立馬從關湘澤那塊地方撤退,轉而拉着她講了幾句話。

他說關湘澤想追她,架勢擺得足足的,得讓裴硯淮注意着點了。

她回裴硯淮沒閑工夫管她。

“他沒閑工夫?”喬靖擺弄着自個兒的毛衣領口,“他沒閑工夫也管着你呢,你不知道而已。”

姜瑜輕呵一聲,沒應答。

之後跟着車到取景地,這期雜誌得換髮色,她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打小遊戲,六小時過後,才終於換上服裝進拍攝區。

拍攝的過程中,姜瑜一直避免和關湘澤有太多眼神交流,看成片時也沒怎麼搭他的話茬兒,後來結束工作收拾東西時,關湘澤拉上她的手臂,她停住打字的動作,將視線平淡的移到他身上,他似有許多話想說,但又沒斟酌好語言,兩人靜靜地對視數秒,姜瑜先掙開他的手,繼續低頭打字,問:“有事嗎?”

“等會兒你怎麼回去?他來接你?”

關湘澤單手抄進口袋,不疾不徐的蹦出兩個問題,姜瑜看都沒看他,也知道他嘴裏的那個“他”是誰,她把一句“東西你要是有空今晚帶給我,沒空就明天再給我”發送給程風昀,回:“他沒空來這兒。”

“他有空你會讓他來嗎?”關湘澤再問。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姜瑜不拐彎抹角,“你打聽我和他,不如趕緊說正事,說完我得走了。”

“你喜歡他嗎?”

關湘澤當真沒再循序漸進,問了自己認為最重要的問題,他向姜瑜走一步,兩人距離拉近,她八風不動的站在原地,周圍的人群駐足看過去,他說:“上次他來,你看起來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看他的眼神,甚至沒有別人看他的深情。”

這具有分析感的話沒給姜瑜帶來任何想法,她彎身拿包:“我和他的關係沒必要和你說,而且你也不需要找喬靖打聽,關老師,我對你真的沒興趣。”

“但我對你有。”關湘澤直接了斷的表達想法,他右手撫了撫耳釘,“你就算對我沒興趣,也應該不會拒絕多加一個追求者。”

“錯了,我很拒絕來追求我的人。”

關湘澤挑眉:“很拒絕?”

“很拒絕。”姜瑜從包里掏出一包紙,邊抽出一張,邊說,“我問你一個問題關老師,你看上我哪兒了?”

“你長的漂亮。”他不遮不掩。

“長的漂亮的多了去了,所以關老師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這是我看上你的第一點。”果然是混跡在圈內的高級人物,關湘澤的態度不卑不亢:“第二點是你足夠清醒通透。”

“拍雜誌的每個人都很通透,關老師。”姜瑜緩緩的捋了捋頭髮,“我身上的黑料多,不招人喜歡,你現在看見的我是被包裝出來的,我私下不是這種樣子,之前看新聞說你很喜歡談戀愛這件事,很喜歡在模特女友身上找靈感,不過你找我就真的找錯了。”

“我現在不是全職模特,以後也不會是,我之所以選擇拍雜誌,是因為我需要一個身份進娛樂圈,以後畢業,我更偏向於當演員,而不是模特。”

她將口紅擦拭均勻,把紙扔到附近的垃圾桶,掛上包,手插進衣兜,關湘澤正要說話,她朝他低了抵額:“再見關老師。”

隨後,染色的髮絲隨着走路的步伐晃蕩,姜瑜越過關湘澤,也越過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正要戴上耳機,聽見關湘澤叫:“姜瑜。”

她沒回頭,背影瘦削,捲髮及腰。

“你和那個男生的關係我並不想知道。”他說,“但是你的生活我很好奇,或許你會很煩我的追求,但是希望你了解,我對看上的女孩一定不會輕易放手,你做模特演員都沒關係,我喜歡當下和你的相處,如果以後有一天你有喜歡的人,或者有正牌男友,你只要跟我說,我就一定不會打擾。”

他甩下一長串的話,四周的人都聽見了,全部都扭頭注視他,唯獨她,唯獨她仍然沒有波瀾,只將耳機戴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

……

……

繁忙的周日落下帷幕,翻完程風昀送來的新鮮照片,她連同盒子一道塞進衣櫃的某個角落。

短暫的夜晚就在早晨響起的鬧鐘聲里逝去,星期一,姜瑜踩着早自習的鈴聲點走上樓梯。

南哲的早自習全校沒一個人敢曠,校長注重時間觀念和早讀行為,堅信這樣的早起和朗讀能夠增強記憶和良好的精神面貌。

周身極速穿梭的學生們擦過她的肩膀飛快的爬樓,又在兩秒後生生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三秒后,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伸手指了指她。

而她沒給他們任何的眼神。

她步子均勻的踩上樓梯,三層樓梯上完,後方突然傳來稍許厚重的腳步聲,來人沒剎住車,身體歪扭的撞到她的肩膀,悶悶一聲響,姜瑜沒穩住,為了維持平衡,她將手掌撐住欄杆,左肩包帶滑落一些。

懶洋洋的扭頭一看,發現撞她的人是不對頭的男生,何許豪。

他是三班的班長,平時都提前半小時早到,如今竟然瀕臨遲到的邊緣,他沒姜瑜反應快,懊惱的皺眉,邊匆匆道歉,邊下意識抬頭:“不好意……”

話頓住。

何許豪看見是她,眸中焦慮的內容乍然變化,一句“我日”不受控制的噴出,隨即快速的捂住嘴,而後面的男生們則因這個小插曲紛紛停下腳步張望前方,當瞅着姜瑜時,都不受控制的瞪大眼睛,眼神從一開始的懵怔變為驚奇,又沒出息的從驚奇轉化為驚艷,晚到的女生早就注意到她,怔怔的呆在原地,嘴裏方才跟同伴說“姜瑜周五沒來是不是又去拍雜誌了啊……”的話消失的無影無蹤。

面前的人是姜瑜,卻又不是姜瑜。

姜瑜高二時為了貼合雜誌主題染了一個亞麻灰,灰色特挑皮膚,得虧她皮膚白,臉型輪廓清晰,走哪兒又帶着冷氣,所以人和發色相互成就,拍雜誌時的“生人勿近”范兒捏的死死的,難搞,難把握的氣質毫不收斂,但偶爾又顯的很乖,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獨具一番風情(拍完那期雜誌她就染回黑色了,她覺得丑)。

因此,那期雜誌一放出來,不少女生跟風染亞麻灰色,可惜鮮少有駕馭得了的。

如今她三天沒出現在公共視野,一出現竟然換了發色,原本的棕黑色變成了更偏冷調的霧藍色,她的碎發別在耳後,耳垂上戴了一副雕着碎鑽的簡約飾品,唇紅齒白,睫毛卷翹濃密,眸子雖亮,卻常年妖懶疏離,加上她五官出眾,臉小人瘦,乍一看很能吸引住人的目光,捋髮絲時,身上的冷氣便轉換為若隱若現的仙氣,沒錯,就是仙,夾雜着平靜和清傲,有種“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的味道。這樣的變化沒法讓人再去用惡言惡語抨擊她,似乎說她一句不好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姜瑜給人的刻板印象一直是“妖精捕獲善良書生”,性子孤傲古怪,私生活混亂,在學校跟程風昀等一干尖子生關係好的沒話說,但現在她搖身一變成了這種新鮮的模樣。

——導致課間休息時,三班的窗外幾乎被圍滿。

男生蠢蠢欲動,不去商店不結伴去看漂亮的妞,隻眼巴巴的偷看他,女生難得的不再討論同類的穿衣打扮,老實巴交的坐在位置上邊訂正習題邊打量她。

姜瑜一人坐在最後一排,頭髮隨着過道的風輕輕的飄動,長廊細細嗦嗦的交談聲一直沒有消停過,她破天荒的沒搭理他們嘴裏的點評話,只靜靜地在位置上,目光投在總是像做了虧心事而一直觀察她的何許豪身上。

他坐在中間一組的倒數第三排,她在最右側靠牆的位置,兩人成斜角。

何許豪向來和她不對付,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在衛生和作業上揪她的錯,他從來不會施捨太長的時間給她,即便她穿的再漂亮,也只是掃視片刻,然後私下裏去和小跟班相互探討。

不過今天,他卻一反常態的盯着她盯了兩節課,而且只要她一回視過去,他就立馬躲開,但沒幾秒又重新再看過來。

他隱晦難猜的的眼神,絕對不是因她新換的發色,而是因她這個人。

姜瑜轉着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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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漁[系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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