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遊汴京

時近五月，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大地一片火熱，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樹蔭下的茶寮生意紅紅火火，林旭坐在桌邊，幾口涼茶入口，清爽不少。

洛陽的事情料理好之後，林旭便立即動身往汴京而去。侯福通得了他的囑託，暗中監視謝三虎，並幫着他照顧小魚祖孫。

想起離別時，莫小魚依依不捨，滿含深情的眼神，讓他很是不忍。二人婚約在身，相約半年之後返回洛陽完婚，莫小魚這才破涕為笑。

後漢王朝的都城在汴京，是整個北方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汴京，林旭是一定要去的。路過洛陽城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停留，他打算半年之後。回來時再好好逛逛，徑直取道東去汴京——夢想開始的地方。

樹蔭下，林旭擦擦汗水，探手入懷，溫潤的玉佩握在手中，思緒遠遠地回到了洛河邊上。這魚形玉佩他和小魚一人一塊，是走之前他專門找工匠做的，戴在身上也算是有個念像。林旭抬頭向西方的天際望去，或許小魚此刻也握着玉佩思念自己吧！

汴京古稱“啟封”，春秋時鄭國庄公選此地修築儲糧倉城，取“啟拓封疆”之意。戰國時期，魏惠王五年由安邑遷都於此，定名大梁。漢代景帝時，為避漢景帝劉啟之諱，更名開封。

五代梁唐晉漢周，除後唐建都洛陽之外，其餘各朝均定都汴京，當然這裏也是日後大宋王朝東京都城所在。宋時的東京城周闊三十餘余公里，由外城、內城、皇城三座城池組成，人口達到一百五十餘萬，是一座氣勢雄偉，規模宏大，富麗輝煌的都城。

當然此時的汴京城雖然興盛，卻遠不及後世的繁華。林旭遠遠地就看見汴京高大的城樓，城門口車流馬龍，人來人往。趁着排隊的功夫，林旭仔細觀察着這座古城，高大厚實的城牆，寬而深的護城河，易守難攻。遺憾的建都汴京有着天生的缺憾，若不是北面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還真能算的上孫子兵法所言的雄城。

經過城衛簡單的盤查，馬車駛進了這座千年古都。走出不遠，一座大橋橫貫大河之上，橋面上車馬來往，熙熙攘攘。河中大小船隻穿梭其中，兩邊瓦肆商鋪生意紅火。

看到這樣的景象，一副熟悉的畫面浮現在腦海中——清明上河圖，出自北宋畫家張擇端之手，千古流傳的稀世珍品。不過對比之下，此時情景不免遜色幾分。

付過車錢，謝過車夫，林旭一人走在大街上。已經是傍晚時分，一摸肚子空空如也，還是先找填飽肚子再說，要逛街有的是時間。於是隨便走進路邊一家客棧，用過晚飯，訂好住房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

長夜漫漫，林旭本打算倒頭就睡。不想，驚奇地現這座古代名城絲毫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沉寂。意外的驚喜，林旭決定出去逛逛街，感受一下古達人的夜生活。

林旭並不知道，幾十年後的宋朝東京，是一座名副其實的不夜城。此時林旭走在大街上，各色的燈籠照的四處流光溢彩，兩邊的商鋪燈火通明。街市絲毫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沉寂，或許比白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着商販賣力的叫賣聲，兩邊勾欄瓦肆中傳來的歡聲笑語，感受着這個時代的繁華。

汴河兩岸燈光水波相互交映，更顯情致，也有利地見證了汴京商業中心的繁華。

汴河與東南運河相通，是汴京糧食物資供給的主要通道，白天運糧船南來北往，河道十分繁忙。晚上情況卻大不一樣，糧船紛紛靠岸，河上船隻紅光粉紗，仔細一看原來是花船。林旭一笑：想不到汴河肩負着和南京秦淮河同樣的使命。

咦？一個奇怪的現象，汴橋橋頭的路口應該是最繁華所在，可是路口一邊燈紅酒綠，迎來送往，另一邊黯淡的燈火下，門可羅雀。奇怪，非常奇怪，好奇心驅使林旭前去一看究竟。

南邊一樁小樓，連着幾進院落，顯得十分冷清，門口匾額上寫着醉風樓，應該是個瓦肆吧！瓦肆是這一時代的娛樂場所。林旭探頭看去，大堂內冷冷清清，並無幾個客人，於是向北邊走去。

巨大的反差呈現在眼前，門前車馬不斷，人來人往，高挑的大紅燈映照着“如意館”三個大字。心中暗道：看來古代人還是很在意口彩的。

林旭信步前行，進去之後才清楚，如意館就是一個兼營酒水、表演的勾欄。一進門，就有濃妝艷抹的紅粉女子湊了上來，一片鶯鶯燕燕。林旭心中暗笑，只和幾個女子調笑幾句，便匆匆西邊的樓上走去。裏面佈局分明，西樓是飲酒的區域，林旭一搖頭，他可不想把自己寶貴的“貞操”浪費在這些風塵女子身上。

林旭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好可以看見汴河風光，不過對面燈光昏暗的醉風樓卻大煞風景。林旭要了一壺小酒，兩碟小菜，感受這古人的閒情逸緻。

旁邊兩個士子模樣的人正在飲酒攀談，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過來，人未至，聲已到：“秦兄、馬兄，適才有些繁忙，未能及時前來招呼二位，失禮了。”

看來是這如意館的老闆啊！秦姓和馬姓士子雙雙抱拳道：“哪裏哪裏！是我們叨擾何兄才是！”

何姓老闆笑道：“客氣，客氣！”說著加入席中，接着三人又開始互相勸飲。林旭心中暗笑：古人真麻煩，這麼多虛禮。

林旭愜意地品着小酒，高談闊論從旁邊傳來：“何兄經營有方啊！你看看對面醉風樓。如今這般光景，唉！”

謝老闆哈哈一笑，算是照單全收。

馬姓士子又道：“以前姓石的在的時候，就難望如意館項背，何況現在……”

何老闆春風得意，顯然很有成就感，呵呵笑道：“自從石守信走了，就楊光義他們幾個，能做什麼？還是趁早關門的好！”說著三人相視大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石守信三個字傳入耳中，林旭打了一個激靈。他依稀記起，歷史書上寫到杯酒釋兵權，第一位大將就是石守信，最近的十幾年，石守信絕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對面的醉風樓是石守信的產業？林旭心中暗暗竊喜，要是能攀上這條線，一品堂又算是什麼呢？梗在心頭的大難題就能迎刃而解

林旭抬頭又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醉風樓，眼中浮過一絲笑意，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而另一邊三人依舊在把酒言歡。林旭悄然離開，嘴角帶着一絲冷笑，背影逐漸消失在穿梭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