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這些廚子欺人太甚，我回去就告訴大人。”
“別別別，這點小事就不要打擾易大人了。”麒靈忙阻止翁嫻，“而且這美味也是分級的，你與大廚關係好，他也會用心給你做。我這些雖然是剩下的，但絕對是一鍋里最好吃的。”
翁嫻懷疑，“他難道不把最好的給宮中人？”
她眨巴眼睛，“同樣都好吃，好吃的多一點和少一點那些貴人可不在乎，糕點在他們眼裏就是擺設，樣子好看就行。”夾起一塊糕點放進翁嫻碗裏，“嘗嘗。”
翁嫻咬了一口，“好像是挺好吃的。”雖然她也不懂好吃多一點和少一點的區別。
“是吧，我這錢可不是白花的。”麒靈得意，“再說了，我真的不給錢他們敢問我要嗎？”
翁嫻被逗笑了。她吃了兩塊糕點就飽了，捧着那碗酸溜溜的橘子汁小口抿，酸是酸了些竟還挺好喝。然後就看見麒靈風捲雲殘地幹掉剩下三分之二的糕點，目瞪口呆。
“剩一些帶給你姐姐。”
“不用，她吃不了這麼多。”
“能吃多少帶多少，剩下的留給井二寶他們，他們吃正經晚飯去了，這些給他們做夜宵。”越想越覺得她是個大方的上司，陸重錦要繼續給她努力掙錢啊。
又聽到這個土氣的名字，翁嫻有些好奇問：“你為什麼挑他做令史，他看起來獃頭獃腦的。”
“你沒聽過這個名字？”麒靈反問。
“他很有名？”
“那倒不是，他是我同屆進士科狀元，我們那屆競爭挺激烈的，我師兄謝泓才是探花呢。”
翁嫻驚了，“怎麼可能？就他那樣……”
“人不可貌相。”她搖晃食指，“可惜的是如今任人不唯才，不然他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地步。”
翁嫻點點頭，“那他還……挺可憐的。”
“這話可不要當著人家的面說。”
吃完晚飯，翁嫻活動活動腿似乎沒什麼大礙了，閑來無事，留下來旁觀麒靈加班，越看越心有戚戚然，易大人也沒見這麼拚命。沒過多久那兩個令史回來，井二寶加入之後麒靈工作的效率又陡然拔高不少，相比之下另一個令史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做事情磨磨蹭蹭，對她倒是端茶送水熱情得很。
翁嫻有些不耐煩，一來戴有為年紀大長得也不好，笑起來有些猥瑣；二來他上司和同僚那麼努力，他卻不幹正事，讓人看了心裏不舒服。
接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井二寶身上，仔細看他長得其實還不錯，就是眼角耷拉着沒什麼精神，衣着也很不講究，怎麼看怎麼不像個狀元郎，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會被人欺負吧，她有點恨鐵不成鋼，男人就應該像易大人那樣剛強果斷才對。看看，站在庄柔一個嬌小的姑娘身邊，氣場竟然被壓得半點不剩。
麒靈發覺井二寶的動作慢下來，以為他累了，說讓他歇歇，回過頭卻見他臉色不太自然的紅。
“怎麼了？不會風寒了吧？”
他搖搖頭，低聲說：“我沒事。”
“你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行了回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明日再戰。”
“我真的沒事，庄大人，您能不能讓翁大人不要看我。”他聲若蚊蠅。
她愣了愣，才發現翁嫻雙目炯然地盯着井二寶，而且神態極度豐富，時而唏噓時而嘆息時而欣慰時而不滿……怎麼著知道人家是狀元了就把人家當珍稀物種觀察了？
她走到翁嫻面前，咳了一聲。
翁嫻不解地抬頭看她。
“我家井令史比較害羞，受不得姑娘家如狼似虎的目光。”她忍笑說。
“才沒有如……我就是覺得……”翁嫻瞥到戴有為在一旁豎著耳朵聽，沒好氣地驅趕，“你走開，不準聽我們講話。”
麒靈對戴有為微微頷首，他委屈地走遠了。
“井二寶就算了，庄大人為什麼還找這樣一個令史，不會做事，性子也不靠譜。”翁嫻嫌棄極了戴有為。
麒靈解釋：“戴有為擅長的不在這方面，我對他的工作成效還是比較滿意的。”
翁嫻心裏嘀咕怕是對這人拍馬屁的功夫比較滿意吧。
“我覺得井二寶確實有些屈才了。”翁嫻嘆氣。
麒靈樂了，調侃說：“難得你會注意這些，我也這麼覺得，但能怎麼辦？不然你去易大人面前誇誇他，賜給他一官半職？”
翁嫻認真思考了一下，搖頭，“不行的，大人不喜歡我們姐妹議論這些。但庄大人可以去跟大人說，說給大人推薦可用之才。”
“我更不行，我自己這位置都還沒坐穩，哪有辦法給別人作保？”
翁嫻嘆氣，“這世道啊……”
着實把麒靈逗得不行，“怎的突然如此多愁善感，這世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你們被易大人護得太好了才能每日開心順遂。”
“我其實不怎麼開心。”翁嫻低喃。許是年紀大了，越來越不知滿足，明明從前最大的願望只要日日見到大人就夠了。
麒靈也不知道能勸什麼，拍拍翁嫻的肩膀，“早些回去吧，你姐姐要擔心的。”
送走翁嫻，她隨口感慨了一句：“不容易。”
井二寶接話說：“確實。”
她驚奇地望着他，“你知道我說什麼不容易嗎就確實？”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位翁大人看起來情緒壓抑。”
“哦？那跟我比起來呢？”
“庄大人心思更重，但性子也更為堅韌，情緒壓抑……應該不比翁大人。”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在誇她貶她。
“我倒不知道你看人方面這麼細膩，既然能看懂人的心思，從前怎麼就不知道好好跟你的上司同僚打交道，人太清高可不行。”
“我不是清高，只是有些話難以啟齒，而且……手中也沒有餘錢。”說罷深深低下頭，脊椎也跟着彎下來。
唉。
“那就好好工作吧。”她拍拍他的肩膀，“運氣不行就增強實力，不是所有人都看人下菜的。”如果他確實足夠出色，她會考慮把他推薦給易恩陽，易恩陽別的不說至少是願意看重個人能力的。
戴有為湊過來，“那小的呢？”
“你先把你的公文水平提上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