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我開玩笑的呀大人。”麒靈攤手,“您別忘了,您再崇~~拜他,您也是他打擊的對象,說兩句您的壞話,指不定說到他心坎了,就方便套出他來的目的了呀。”
“可你沒套出來,倒是抹黑本官得開心。”
“至少我努力了,您不鼓勵我,反而挑我的毛病,說實話很讓下官心寒。”
“伶牙俐齒,你是拿準本官捨不得教訓你。”
她神色一僵,訕訕閉嘴。
他打量她片刻,不甚明顯地笑了笑,又問:“他還讓你問本官願不願意讓他同我們一道,你為何不問?”
“沒什麼好問的。”
她回來的路上就想通了,莫太師不是簡單人物,這麼大把年紀了,又不像易恩陽手下眾多,卻能一再從范建安的刺殺下生還,說明人家有自己的倚仗,輪不到她操心,更不需要她跑到易恩陽面前指手畫腳。
她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吧,也不知道範建安的人什麼時候動手。
這時一名侍衛跑進來稟報說發現可疑人員,懷疑是殺手,問是否需要提前處理。
但易恩陽什麼也沒說,只揚手讓人下去。
麒靈不知他這是處理還是不處理的意思。應該要處理吧,怎麼能放任殺手不管?可她為什麼直覺他要按兵不動的意思?
她破天荒地主動留下來練琴,想等等看能不能再聽到別的有用消息,自己有沒有機會趁機跑路。可讓她失望的是後面再沒有人來稟報事情,哪怕聽到了腳步聲接近,走到門口也被易元趕走了。
彷彿擔心破壞了她與易恩陽的二人世界。
易元這傢伙,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最可氣的是易恩陽也如老僧坐定似的毫無反應,除了偶爾指出她的錯音,其他時候都在悠然地翻閱佛經。
她彈累了,把琴一推,問他,“易大人要不要來彈一曲?”
他從善如流地接過古琴,在琴弦上按了幾下試音,沒什麼問題便彈奏起來。
是一首她沒聽過的陌生曲子。
她不由擔心這是他佈置給她的新曲目,她之前的都還沒練熟。可聽着聽着又覺得這首曲子格外好聽,時而輕快時而纏綿,還有說不盡道不明的曲意綿長。
等他彈完了,她問:“這曲子叫什麼?”
他望着她,目光意味深長。
“鳳求凰。”
她差點沒咬到舌頭。
“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易大人的曲調太過高傲,不像鳳求凰,倒像鳳囚凰。”
“什麼?”
“此囚非彼求,囚禁的囚。”
他略一思索,笑意愈濃,“那倒也不錯。”
“錯得很!狗急了能跳牆,凰急了就拍拍翅膀飛走了。”
“那說明囚得不夠牢固。”
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也沒新消息可探聽了,她站起身,“我累了,回去休息。”
在她開門的時候,一隻大手從身後探來,按在大門中間,她便打不開門。
她的心瞬間提起來,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回頭。
身後人與她後背的距離不過半寸,她能隱隱感受到不屬於她的體溫在攢動,然後她的一縷頭髮被人勾起,沿着手指一繞一繞,樂此不疲地把玩。
“第一次見你如此頑固的姑娘,本官自問已經足夠耐心,也用心迎合你了,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
“……沒有不滿,下官只想做好大人的下屬,僅此而已。”
“我對下屬從沒有如此縱容,庄柔,你現在是恃寵而驕,初見面的時候你可沒有如今膽大。”
她緊緊抿住嘴。
“本官知你心高氣傲,因此一再忍耐。本官還可以為你做得更多,但也希望你不要一直油鹽不進地……傷人心。”
她忍不住道:“我傷你的心?大人莫不是在玩笑?”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傷心,有何奇怪?”
“要按這麼說,我的心都被大人傷得千瘡百孔了。”
“哦?何時何地。”
“隨時隨地。”
他低低地笑,放手退開。
她拉開門就跑。
然而也只能跑到隔壁。
心有餘悸地喘氣。
聽到外面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次終於進了易恩陽的廂房,她慢慢挪到牆壁,貼着耳朵,但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應該是殺手的事情吧?
范建安派的人?
范建安屢殺屢敗屢敗屢殺,還專挑最硬的石頭硬磕的勇氣與毅力某種程度上令人欽佩,最關鍵是這廝運氣好得很,無論是易恩陽還是莫錫元都沒有反過來對他下殺手。
易恩陽還說縱容她,每次想到范建安的事就覺得他對范建安才是真愛。
哼,還說范建安活不了多久,結果只拿了只范氏野貓來敷衍她,聽說那野貓至今在他的官署活蹦亂跳,跟范建安一樣都是他真愛。
沒過多久,易元來敲她的門,隔着門說話:“大人有事要出去一趟,叮囑庄大人好生待在房內,不要亂跑。”
“他要去哪?去多久?”
“小的也說不準。庄大人早些休息。”
駐守廂房的侍衛隨之離開大半。
她拉開一道門縫,周圍只剩下十幾個侍衛,依然有條不紊地守衛巡邏。
她打開門,這些侍衛齊刷刷地看過來,她往外走,侍衛們統統走到她身後站定,她瞬間多了一大串尾巴。
呃……
“這是易大人的吩咐?”
帶頭的侍衛頷首。
“如果我讓你們別跟,你們可以不跟嗎?”
搖頭。
“易大人去哪了?”
搖頭。
“我能出去走走嗎?”
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就大着膽子走出去。大晚上寺廟裏仍有許多香客,燈火通明,煙香裊裊,梵音悠遠。白天的許多攤位已經不見了,包括那個很火爆的算命攤位。
她故意往熱鬧的地方走,香客太多的地方就算想避開侍衛也不免亂作一團,但她也沒辦法徹底甩開侍衛,總是不遠不近地將她包圍起來。
算了,如果她真的趁機跑了,這些侍衛怕沒有好果子吃。
正要回去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朝她撞過來,兩個人同時摔到地上。她看清對方是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下巴長了一大塊胎記,頭髮、衣服都亂蓬蓬的,下一秒,這個姑娘就被侍衛抓起來,身上掉下麒靈的荷包。
扒手?
那姑娘突然跳起來咬了抓她的侍衛一口,趁機逃跑。侍衛追了兩步沒追上就退回來,以守住麒靈為先。
麒靈撿起荷包,拍了拍塵土收起來,又看了一眼姑娘跑走的方向,轉身離開。
等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那扒手姑娘從牆角後面鑽出來,身後跟着一個老頭,如果麒靈在就會認出來這是白天的算命大師劉老道。
劉老道踹了一腳扒手姑娘,罵罵咧咧:“沒用的東西!”扒手姑娘抱住劉老道的大腿求饒:“爺爺、爺爺……”
“要不是看你是我孫女的份上,早把你這個傻子扔了!”劉老道呸了一口,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那丫頭帶着侍衛肯定不是普通人,但越是權貴越是他揚名立萬的機會,只要給她來一個“大凶”,不怕她不乖乖俯首帖耳。
又踹了一腳孫女,“跟老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