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易元嘆氣,“所以小的說最近大人不太正常,本想讓庄大人勸勸,這下倒好,像是更嚴重了。大人說得對,您最近還是安分一點不要出現在大人面前了。”
麒靈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戴有為溜達回來,興奮地說:“易大人親自過來關心庄大人,果然是對您不同呢。咦,您頭上怎麼傷了?”
她冷笑,“拜易大人所賜。”
“易大人打的?這、這……”他一臉驚恐,沒想到易大人有這種癖好。
“收起你的齷齪思想,趕緊去幹活。”
她撐着桌子站起來,想碰不敢碰受傷的額頭。真倒霉,這易恩陽簡直是個蛇精病,說得好像她多樂意見他似的。
易元追着易恩陽回到官署,被他沉沉看了一眼,整個人彷彿被凍住,跪在地上求饒:“小的自作主張,求大人恕罪。”
“理由。”
“小的見大人心情不佳,所以……”
“你覺得庄柔可以影響本官的心情?”
易元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是不敢承認,他直覺自家大人聽了會不高興。
易恩陽煩躁地捏了捏鼻樑,忽的問:“翁蘭宜呢?最近都沒見到她人。”
“大人您最近除了議事便不準人打擾,翁大人便回府了。”
他怔住。
易元試探問:“是否把翁大人叫來伺候?”
搖頭。
“你也下去,我要靜靜。”
看看,又要靜靜了,自家大人這究竟是怎麼了?易元唉聲嘆氣地退出去。
易恩陽心中越是煩躁,面上越是沉靜,他靠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按在庄柔額頭上的觸感猶在,軟而嫩,因磕碰而微微腫起,稍一用力,她便發出痛呼,紅着眼睛看他。
他閉上眼睛。
不要想了。
傍晚,麒靈縮在椅子上吃着熱乎乎的肉包,外出吃飯的戴有為突然跑進來。
“這麼快就吃完了?”她詫異。
“不是,卑職出去看到易大人往這邊走,趕緊回來給您通風報信。”
“不可能,他才走不久過來幹什麼?”還說最近不想見到她。
正說著,易恩陽來了。
她眼睛瞪得斗大。
易恩陽神色如常,隨意坐下。倒是易元看起來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開口說:“庄大人正用膳呢,會不會打擾?”
她神色詭異,“會的話你們就走嗎?”
易元不敢吭聲了。
易恩陽:“你晚上怎麼就吃這些,中書省短你吃的了?”
她將吃到一半的包子放下,用另一個完整的包子蓋住。
“易大人到底來做什麼?”
“易元說你用膳應付,不知愛惜自己,本官便來看看,果然如此。”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易元。
易元賠笑。他也很無辜啊,他這次真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就被自家大人帶過來——背鍋了。他也不知道自家大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易元,去傳膳。”易恩陽神色如常地吩咐。
沒過多久,麒靈面前就多了一桌子菜,她那盤可憐的肉包不知被擠到哪個角落去。
戴有為眼珠子骨碌碌轉,“卑職先行告退?”
易恩陽:“嗯。”
麒靈拉住他,“你不是還沒吃嗎?坐下一起。”
戴有為立刻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將自己的衣袖一點點往外拽,“這不合適。”一獲自由就退出去,關門前還體貼地說:“卑職太餓了,要吃久一些回來。”
“你給我回來!”她大叫。
但戴有為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
她氣悶地坐下來。
“要酒嗎?”易恩陽問。
她低頭扒飯,頭也不抬,“不了謝謝。”
他便給自己倒了杯酒,偶爾吃兩口菜,其他時候都在盯着她看。
她如坐針氈,忍無可忍:“你到底要幹嘛?”
“你真的十九了?”他忽然問。
她頓時心虛,好一會兒才擲地有聲說:“沒錯,大人有何指教?”
“沒有,隨口一問。”他收回目光,“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歸順你的事?你不是說最近不想見到我嗎?”
“本官改變主意了。”
“出爾反爾不是好習慣。”
“並非反悔,‘最近’已經過去。”
她震驚了,他為什麼能臉不紅心不跳毫無羞恥地說出這麼厚臉皮的話?
“最近琴練得如何?”他又問。
“哈?”這是什麼生硬的轉折。
“別發獃了,吃完之後考驗你的練習成果。”
“我晚上還要工作。”
“你送去的公文還有大半摞在我案頭,你想要累死本官不成?”
她沉默許久,意識到這大概是單純的找茬。
易元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大人喲,您想見庄柔就直說,為什麼要說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他看得好着急,恨不得上去替自家大人表明心意。
正好易恩陽向他看來,他腦子一熱,做出一個夾菜的示範動作。易恩陽便遲疑了一下,真的去夾了一個香菇給麒靈。
“謝謝,但是我不愛吃香菇。”
易恩陽眉頭皺起。
她頓時有點害怕,憋屈地把香菇放進嘴裏,沒嚼兩下就用力咽下去,然後瘋狂喝湯沖淡嘴裏的怪味。
易元扶額,大人喲!
“不愛吃可以不吃。”易恩陽的補充姍姍來遲。
她苦大仇深地瞪他,“那你皺眉幹嘛?”
他只是為自己夾錯菜感到懊惱。
“你需要什麼補償?”他轉而問。
“那就請易大人也吃一道自己不愛吃的菜。”
他便夾了一塊豆腐。
“騙人,上次在姜翰義的莊子你就吃過豆腐,你根本不討厭豆腐。”
他又夾了一隻蝦。
她看着他桌上本就有的蝦殼冷笑。
他神色似無奈又似好笑。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一桌都是專門為他準備的膳食,怎麼可能有他不喜的食物?
“我確實不喜蝦與豆腐一起吃。”他解釋。
她不信他也不理他。
消極抵抗。
吃完飯就拿起琴彈,態度很敷衍。
他倒沒像平時一樣挑她的刺,說她不求上進什麼的。坐在一旁,半闔着眸子,似在發獃。
就在她以為這個晚上會這樣平淡過去的時候,他忽然開口:
“庄柔,我心悅於你。”
她手一抖,連續彈錯幾個音。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怎麼想?”
她避開他目光。“我……很敬重大人。”
“撒謊。”
她抓緊琴弦。
“下官只將大人當做上司。”
“無妨,”他的目光略微柔和,“我今日將想法與你坦誠,你也應當告知我,你可有心儀的男子?”
“……沒有。”
“很好,那你從現在起便慢慢考慮,你可以暫時不接受我,但不可以喜歡上別的男人。”
“為什麼?你說過即使做你的情人,以後遇到喜歡的男人也會放我嫁人。”
他目光倏地沉下。
“庄柔,你還沒做本官的人,便想着另嫁他人,如此貪心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