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易大人您貴為中書省掌權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您自個兒的情人一個接着一個,也沒什麼可說的。我雖不如您,不管怎麼說也是堂堂正五品女官,聽說齊婉兒府上就養了一兩個小倌,那麼同理,如果非要找男人不可的話,我為什麼不找一個溫柔體貼,會伺候我的男人呢?”
“你是這麼想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嫌棄本官?”
她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但嘴上很硬。
“易大人誤會了,作為上司,易大人還是很令人敬重的。”她說的是實話,只要不涉及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正常狀態下的易恩陽是個好領導,至少比她以前的領導好,不會一邊堆活給她做一邊嫌她不成器,然後拿她的成果去跟大領導邀功,還壓着她升遷生怕威脅自己的地位。
想到從前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發散,這副模樣落在易恩陽眼中便是分心,不將他放在眼中。
他胸口堵着一口氣,卻無法沖她發出。
“好,庄柔,那你想要如何?”
她回神,“什麼?”
“做我的人,同時再養別的小倌,你是這麼想的?”
她不知道他怎麼得出這個結論,更讓她驚奇的是:“易大人能接受這種事?”那單從公平的角度她願意為他點個贊。
他沉聲道:“不能。”
她就知道。
“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驅散其他女人。”
她怔住。
“這不是主要矛盾。”她的思路清晰,“問題的關鍵在於我不喜歡大人。”
“你也不喜歡別人。沒關係,來日方長,我並不着急。”他同樣冷靜以對,“其他女人不是主要矛盾,但你還是會介意,對嗎?”
她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趕緊道:“你要幹什麼?不要亂來。就算你現在趕走其他人也沒用,只會讓我覺得大人冷酷無情,等以後找到新歡會同樣將我一腳踹開。”
他聞言煩躁,眸色愈沉。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本官如何?”
她心裏也怕把他惹急了直接對她用強或者怎麼樣,只能安撫說:“大人既然說了不急,那就……先讓我慢慢考慮。”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的笑了。
聽到笑聲,她頭皮一陣發麻。
“好,庄柔。”他的語氣有種詭異的溫柔,“不過本官提醒你,你拒絕也好,拖着也罷,這些本官都可以容忍,但你若再像上次一樣企圖逃跑,便打斷你的腿,說到做到。”
她心一顫,隨即咬牙。
她最討厭被人威脅了,不管這威脅是為了他穩固權威還是對她安全的擔心,她都非常、非常想逃跑給他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插上翅膀飛出去給他看!
他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猶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腦袋作為補救。
“不要生氣,更不要賭氣。”他說,“我今日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希望你認真考慮,等你想通了,我們便……”他怔愣了一下,那兩個字在喉嚨眼滾了又滾,終於還是滾了出來:“成親。”不甚確定的語氣。
易元震驚地睜大眼睛。
可是麒靈並不感動,“易大人說得像是施捨於我一樣。”施捨是排在威脅之後,她第二討厭的行為。“時候不早了,易大人請回吧,我會好好考慮的。”
易恩陽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於離開。
※
麒靈開始關注朝局走勢。
尤其是易恩陽、范建安、莫錫元三者之間的博弈。
目前的情況是——易恩陽從中脫身,范建安和莫錫元彼此纏鬥與牽制。據可靠消息,范建安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先是用申冤者的屍體威脅莫錫元,無效之後直接對莫錫元動手,第一次莫錫元逃過一劫,第二次躲避的時候不幸斷了條腿,從此不良於行。這一下掀起軒然大波,討伐范建安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甚至有人天黑之後往范府大門扔臭雞蛋,被范府逮着幾個,統統砍斷四肢示眾,喪心病狂不足以形容,以至於范、莫之間的鬥爭愈演愈烈。
就局勢來看,是典型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唯一想不通的是易恩陽為什麼要讓他們互斗,尤其是范建安,明明只要他願意,早就可以解決掉此人。他對莫錫元的態度也很奇怪,為什麼要表現出那麼擁護莫錫元,真正擁護便不會放任莫錫元被范建安一再重傷,假的……目的又是什麼?只為了攪渾水圖個樂子?不可能這麼簡單。
想不出易恩陽的目的沒關係,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跑路,跑給他看,讓他不要妄想自己一手遮天,更不要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或威脅或施捨她。
上次逃跑失敗給她提了醒,不能小看易恩陽對中書省的掌控,他的耳目遍佈此處,粗糙的偽裝毫無意義,僥倖心理更應該徹底掘棄。
這段時間局勢混亂便是她的好機會,易恩陽有他自己的目的,為此肯定要分出心思關注朝局。
她不能只是躲在後面猜測他的注意力落在哪裏再伺機而動,這樣太不保險,最好的方式是主動出擊,給他製造一些不得不轉移關注點的麻煩。
思來想去,她給陸重錦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極度肉麻,什麼“親愛的陸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甚是想念”……
不出意外,會被先送到易恩陽的案頭。
易元膽戰心驚地呈上書信。
易恩陽匆匆掃過,眼角流露笑意,“很好,還有精神鬧騰。”庄柔與陸重錦的關係他十分清楚,雖然合夥開店,二人關係並不融洽,她故意只將禍水往陸重錦身上引,便是因為即使激怒他對陸重錦做出什麼事,她也沒有所謂。“她想見便讓她見。”
於是書信被順利送到陸重錦手中。
他看着裏面的內容一陣陣牙酸。
這絕對是陰謀,絕對不是好事。但小爺他會因為區區陰謀就害怕嗎?偏就要赴約看她能拿他怎樣。
但等真站在中書省的大門前,陸重錦不爭氣地有點腿軟。當然這不是膽小,而是大智者趨吉避凶的天賦。聽說庄柔現在甚得易恩陽寵愛,自己又如此英俊瀟洒,這要是傳到易恩陽耳中,怕是容易天妒英才。
“什麼人?”侍衛神色不善地盯着陸重錦。這人在門外徘徊半日不進去,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