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麒靈看到易元頓時頭皮發麻。
“易大人又有何見教?”終於還是憋不住過來折騰她了,她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消停。
易元看了戴有為一眼,戴有為識相地跑出去並關上門。易元立刻垮下臉,愁眉苦臉地說:“小的是偷偷跑過來的。庄大人,您就行行好,去就跟大人說兩句軟話吧,這幾天大人的狀態很不對。”
她嗤之以鼻,來了,苦肉計。
“難不成易大人這些天茶不思飯不想?”
“這倒不是。”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也沒有。”
她沉下臉,“什麼都沒有那不是過得好得很嗎?”感情是耍她來的?
“不不,”易元匆忙解釋,“大人這幾日時常在發獃,偶爾還消沉,這在以前是從沒有的事,一定是……”小心翼翼地瞅她一眼,“被庄大人傷透了心。”
槽點太多,她一時不知從何吐起。
“易大人還真是金貴,發個呆都要來我這裏興師問罪。”她往後一靠,滿臉嘲諷說:“行啊,你去轉告易恩陽,想聽好話可以,讓他自己過來,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能賞他兩句。”
易元點點頭,走了。
沒過多久,易恩陽親自來了。
她騰得站起來,滿臉驚悚,易恩陽真的為了聽兩句好話,無視她的嘲諷沒皮沒臉地上門來了?
“易元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他走到她對面坐下,“你要說什麼?”
她瞬間明白了,易元這廝假傳聖旨,不知用了什麼話誆騙易恩陽過來,但易恩陽會親自過來也很神奇,一般都是把她叫過去。
而且再看易恩陽,哪像狀態不好的樣子,簡直不要太正常。
她瞪後面的易元。
易元賠笑,雙手合十乞求狀。
易恩陽順着她的目光往後看,易元立刻恢復正常,垂首而立。
她神色不悅地坐下來,但一看空蕩蕩的桌面,客人來了出於禮貌還是應該倒杯茶,於是沉着臉去泡茶,沉着臉給客人端茶。
“多謝。”易恩陽說。
“不用。”
她重新坐下,語氣硬邦邦地開口:“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那個,例會,下官只是覺得,不應當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就因為她沒順他的意,就剝奪她參加例會的權利,這是不對的。
易恩陽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沒碎,但茶水濺了一地。
她跳起來避開茶水攻擊,易元匆匆忙忙上來收拾。
好一會兒,新茶杯裝着熱茶重新擺在易恩陽面前,談話繼續:
“下官每日兢兢業業工作,有沒有歸順您就這麼重要嗎?我只想做好手上的工作,對得起每個月發的俸祿……”眼角瞄到易元靠着桌子的花瓶在往旁邊滑,驚道:“別退了,要掉下去了!”
易恩陽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段朦朧的畫面,以及畫面中的人嬌聲嚷嚷“我要掉下去了”。
他的手又是一抖,新茶杯步了舊茶杯的後塵,這一回摔得粉碎。
清脆的聲響在屋內炸開。
麒靈不可思議地看向易恩陽,她發現了,他好像是不太對勁,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
易元扶穩了花瓶,又趕來收拾地上狼藉,全程神色鎮定,熟練得讓人心疼,看樣子已經習慣了主子的異常狀態。
她倒了第三杯茶過來。
“易大人,您沒事吧?”總不能真是被她的拒絕傷透了心?不,打死她都不信。
“無礙。”他語氣沉穩,神色如常,“方才手滑了。你接著說,你找本官來什麼事。”
經歷剛才這麼些插曲,她也懶得同他兜圈子了。“沒事,我是不知道易元跟你說了什麼,但我怎麼可能找你過來?找你過來能有什麼事?總不能是我想大人您了?我敢說你敢信嗎?”
——【我想大人了,便來了。】
第三個茶杯也碎了。
麒靈驚怒地跳起來,“我看出來了,你就是砸場子來的!砸痛快了沒有,要不要我把剩下的茶杯都拿過來給你砸?”
“你冷靜一點。”他依舊鎮定,“這是意外。”
“一而再再而三,你告訴這是意外?”
“是意外。”
“易恩陽,你別太欺負人了!”
——【大人就知道欺負人。】
——【但是呀,人家最喜歡被大人欺負了。】
他扶住額頭,用力摁了摁,想把湧上來的雜念驅趕出去。但是一看見她近在咫尺的臉龐,那雜念便如雨後春筍,又似燎原之火,除不盡、撲不滅。
他不是不能接受春夢和旖念,但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心神被不受控制地過多佔據。
這會影響他的冷靜和判斷。
所有導致他不穩定的因素都應當徹底剷除。
麒靈突然敏感地察覺到他眼中溢出的殺氣,驚得想往後逃,不小心被椅子腿絆倒,腦門撞到桌子,疼得眼淚飆出來。
下一秒,她被易恩陽扶起來,他皺眉看着她額頭的紅痕,吩咐易元:“去取藥箱。”撐着她坐回椅子上,“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不是被你嚇的。
不對,不能說嚇,她感覺他剛才真動了殺意。為什麼?就因為她控訴他欺負人?她以前嘲諷他戴綠帽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生氣啊。
太陰晴不定了。
她才剛穩定下來不久又想跑路了。
易元取來藥箱,易恩陽不由分說給她上藥。
“我自己來,輕、輕點……”
“做事毛毛躁躁,不知道愛惜自己。”易恩陽教訓她,“從見着你開始受過多少次傷了?”
“是啊,只要不見到大人都沒事,下官一定跟大人犯沖。”
他摁在她傷上的力度驟然加大,她慘叫一聲,蔫蔫地往椅子上一靠,“大人,算我求您了大人,行行好,別再折騰我了行嗎?”
他抿了抿嘴,“我並非有意。”
“我扇你一巴掌也並非有意行不行?”
“想扇就扇罷。”
易元倒吸一口涼氣,兩人一齊向他看來,他立刻低下頭,努力降低存在感。
麒靈輕哼一聲,“說得好聽。”知道她不可能真動手。
他轉移話題,“你想參加例會?”
“不是想不想,是應不應該。當然,我的想法不重要,還是要看大人的想法。”他應該自覺一點邀請她,而不是她求着他參會。
“本官不想。”
“為什麼?”什麼態度啊。
“本官最近不想看見你。”
他說完退開兩步,觀察她的上藥效果,看起來還算滿意,擦擦手,說:“既然無事說本官就回去了。”
乾脆利落地離去。
麒靈怔了一下,拉住易元,“他這是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