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走至小巷中間時，瘋子又點燃一支香煙，喃喃自語：“真冷。”
她沒有說話，只是因為此刻瘋子的步伐加快，而她也隨之加快，她的手中提着熱得快還有暖水瓶，甚至還有一個洗臉盆，只不過沒有牙刷牙膏還有毛巾，故此瘋子擔憂，又是開口：“你不買毛巾什麼的，只有熱水怎麼洗臉，你當你是我們男孩子嗎？”
或許她從來就沒有被一位比她年齡還要小四五歲的男孩子，這樣說過吧？所以內心之中一陣迷茫？所以即是不知如何開口？不過這些也只是瘋子他自己認為的，或許她並不如此想，她只是淡淡開口：“我有。”
瘋子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些什麼，只是加快步伐，因為真的很冷，其實瘋子他此時穿得也不多，外套是件牛仔衣，也沒有棉衣外套，而她這會卻突然又低聲開口：“謝謝你，我發了工資一定會還你的。”
瘋子聽后只是淡淡笑着，抽了一口香煙，繼續說著：“隨便。”
她不再說話，或許她也不理解瘋子所謂的隨便到底是什麼意思吧？所以正在試圖理解這兩個棱模兩角的字？
但不管她是否將能理解瘋子的隨便二字，反正一起又走到了小院子門口，藉助鎢絲燈泡的亮光，瘋子看到她的這頭烏黑長發，似乎上面的水珠更多了，所以開口：“你的頭髮真漂亮呢。”
而她卻抿嘴，一臉苦澀：“本來我還有七百多塊錢，昨天一個男的發名片拉我去理髮店，理完頭髮要了三百多塊錢。”
瘋子聽后只是笑笑，然後告訴她說，下次不要去了，或者報警，因為瘋子知道她被騙了，對的，這種變相的騙術，一直存在於這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而她只是剛來到大城市吧？
到了家以後，她進了自己狹小到可怕的出租屋裏，瘋子隨手將手中的保暖內衣扔在了她破爛的床上：“早點休息吧，明天早晨起不來，我敲你門。”
她嗯了一聲，可隨之又傳來她那句謝謝，可瘋子卻想着，她已經說了很多次謝謝了吧？具體似乎還真搞不清楚呢，不過瘋子回到了他的宿舍里。
室友們都是滿臉好奇的笑容，趕緊詢問瘋子麗麗的情況，甚至瘋子都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得知那位女孩名叫麗麗的，只是現在的瘋子胡亂地回答着室友們提出的各種問題，因為瘋子她對於麗麗，完全是，一無所知。
瘋子喝着酒，又是抽着香煙，趴在床上開始記錄，用他的中性筆，記錄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可是白天發生的事情似乎實在是太多了，可又似乎都很重要一樣，所以他默默且認真地做着記錄。
對於瘋子的這種情況，其實所有的室友早已習慣，所以他們就不找瘋子聊天，而是他們自己聊聊其他的話題，至於那位買了手機的室友，這會在手機上真的就玩起了推箱子的遊戲，甚至非常開心中還向其他室友們炫耀，說他通過第四關了。
可瘋子這會停下了手中的筆，想着，難道推箱子的第四關很難嗎？只是他又沒有玩過，而且現在也沒有詢問室友，只是重新點燃一支香煙，又喝了幾口白酒，繼續做着他的記錄。床邊還仍着好幾支中性筆，因為沒油了，可又買不到單獨的筆芯，而這些完好無損的中性筆要是扔掉的話？似乎又怪可惜的，所以只能呆在床邊了吧？
很快，夜漸漸寂靜，甚至是寂靜到只能聽到窗外呼呼的風聲，而瘋子起身，拿出他自己的手機一看時間，原來在記錄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都已二十四點，這是寫了三四個小時的字嗎？真是可怕呢。
至於室友們似乎也困了，準備休息，瘋子隨即就與幾位室友結伴準備去躺洗手間，然後就睡覺，可是剛出門就看到了麗麗站在門口的寒風中，還穿着新買的棉衣，眼神里儘是焦急之色，瘋子迷惑：“怎麼了？”
其他的室友們也是迷惑，所以問她怎麼還不睡覺，而她告訴瘋子說，她想去洗手間，可又不知道在哪裏。
瘋子這才恍然大悟，直接回到宿舍，從他自己的床底拿了一個塑料的打火機，這就又出來給她：“洗手間沒有燈，這是打火機，送你了，但一次不要打着的時間太長。”
她臉蛋不知為何微紅，竟然問瘋子打火機給她了，那用什麼點煙。其中一位室友這會笑笑：“瘋子用的是高級防風打火機，那玩意六十多塊錢呢，而且他還有手機，三千多塊錢呢。”
她聽后沒有說話，只是她又明白，大家似乎都是去洗手間，所以跟着大家，等到了地方，她就去了女洗手間，其實是挨着的，這原本就是一處比較大的公共洗手間，不過瘋子他們若是半夜的話，其實也不會來這裏，這個怎麼說呢？其實他們偶爾也會從房間的窗戶往外尿，後面是磚頭牆，牆的另一邊也是古老的房屋，沒有住人。
上過洗手間瘋子他們幾個就回宿舍睡覺，瘋子關燈，又是凝望着這鎢絲燈泡最後的那環形的餘輝，他鑽在冰冷至極的被窩裏，蜷縮着，他知道需要過一會才能將被子暖熱，所以拿出他的手機，看着上面的時間，二十四點十三分，又打開通訊錄，眼中只有那串備註為至愛的電話號碼。
他閉眼展開想像，幻想着非常非常美麗的場景，幻想着雨晗回心轉意，知道了他自己到底有多愛她，所以最終選擇了他，然後他們在寒冷而又飄滿鵝毛大雪的長街上擁抱，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是潔白無暇，其他的任何任何色彩都沒有，整個潔白無暇的世界中，剩下的，也唯有他們兩個擁抱着。
這是孤獨而又無比寒冷的夜，這是又一個又是被無盡的思念與心痛穿越的夜，瘋子默默合上手機，插上直充，想放鬆他自己的思維，可思維世界裏若沒有雨晗的話，好似根本無法入睡呢。
……
第二天，也不知道這南方的大城市到底是什麼鬼天氣，大冬天不下雪就算了，而且瘋子他們走了一半的路，這雨還越下越大，冬天的雨，打在臉上簡直就像冰做的子彈一樣，生疼生疼，所以他們跑着上班，因為都沒有雨傘，而麗麗也在跟着跑。
不過還好，雨並不是真的很大，所以到了公司以後，瘋子就將他自己的外套脫掉，因為實在是太過潮濕，然後掛在空調下的一個椅子靠背上，而麗麗也這樣做了，畢竟目前的房間裏可是很暖和，所以對於麗麗來說，不穿棉衣沒事。
接着瘋子就給麗麗登陸賬號密碼，畢竟公司是有規定，員工是不能知道他自己遊戲賬號密碼，可瘋子他是個例外，真的是個例外，瘋子就知道他自己的遊戲賬號密碼，現在也知道了麗麗的。
麗麗隨即就坐在電腦邊上，然後很是努力地打着遊戲，而瘋子拿起腳下昨夜喝剩的半瓶酒，喝了兩口，看着邊上睡眼朦朧的胖子開口：“你昨天晚上沒回去？”
胖子抓起他自己電腦桌上的昂貴香煙，抽出一支一邊遞給瘋子，一邊說著：“沒有，煩死了，我想回家！”
瘋子接過胖子的昂貴香煙，直接呵呵笑着，又用他自己的高檔防風打火機點燃，因為瘋子知道胖子所謂的家，根本不是他在外面租的那高檔旅社，而是他的老家，甚至他自己還沒有見過他的新后媽是長什麼樣子的。
瘋子笑過之後就開始打他自己的遊戲，不再去理會胖子，胖子則繼續趴在電腦桌上呼呼大睡，瘋子明白他給不了胖子任何幫助，因為他只是瘋子，而不是神靈。
而邊上的麗麗是遊戲裏什麼不懂了，就會馬上詢問瘋子，甚至比起昨天的她來，現在的她似乎開朗了許多，總之也會偶爾主動找話題和瘋子他說說話。
不過，麗麗她挑選的話題，瘋子他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麗麗是說她老家以前養過一群雞，說是大公雞會啄人什麼的，其實瘋子他自己小時候也養過，所以真的沒有什麼興趣。
……
而這一晃眼馬上就要過年了，是大後天吧？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公司里竟然只有四五位員工請假回家，而沒有回家的孩子們，他們並不是不想家，只是，他們覺得自己口袋裏沒有錢，回家很丟人，甚至有些人目前口袋裏的錢，這連回家的車費都不夠，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至於瘋子是覺得他自己沒有家，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到哪裏，所以他早就決定要去網吧上十幾個通宵，以完成小時候的夢想，而目前還坐在瘋子邊上抽煙的胖子，滿臉的怒氣，他最近情緒很是暴躁，摔壞了三個鍵盤，還有四五個鼠標，但他又是掏了現金賠給了老闆，瘋子明白，胖子想回家過年，但是他的父親卻在電話里告訴他說，他還不能回去。
可是，胖子的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瘋子對此真的一點也琢磨不透，因為這無論怎麼思考，都是搞不清楚的，但瘋子他也沒有詢問胖子，因為不想詢問，這可是人家的家事。
還有麗麗，麗麗也說了她不準備回家，其實麗麗就是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她也決定過年的時候不給家裏打電話，而是寫了一封信，幾天前就已經郵寄出去了，關於這件事情，其實瘋子還特意問過她，她說，她家裏沒有電話，而有電話的那家人，和她家裏人關係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