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朱家四口（修）

因為呈田縣本身就是個下縣，每年繳納賦稅額度剛及縣域標準，所以人員流動也不多，因此賣身的人也不多，可供挑選的範圍也不大。本地的人牙子是一對三十餘歲的夫妻，分別管着男孩和女孩。

或許有其他私人的人牙子，但是這對夫妻收的都是正規渠道賣身的，所以楊之初沒有考慮其他因素就選了這裏。其中一個婆子很快就挑好了。沒什麼其他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年紀不會太大，人比較有精神幹活利索，這樣的婆子還是挺多的。

但是書童和識字的賬房就不太好找了，所有人裏面只有兩個識字的人，剛好兩個人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而且他們還是一家人，還帶着一個滿面病容的婦人和一個差不多四五歲面色黑瘦的小男孩。

沒想到只有這兩個識字的人，還是一家人。而且楊之初看着那個男人也是有些面容堅毅之人，不想是能夠混到全家賣身的地步。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楊之初還是細細的問了這家人的情況。

得知這家人是成國公府的下人，不過這個男人不是家生子，所以成國公府被抄家的時候沒有被流放而是重新發賣了。本來是要在定州府賣的，但是因為大戶人家都不想跟成國公府沾上關係惹得一身騷，所以沒有人要買。

一些殷實之家的話就是不想要這個一直在生病的婦人，但是他們堅持要一家人一起賣身。本來這些人的意願誰會管呢？可是這個男人以死相挾，迫不得已才同意讓他們一直在一起，不過這樣以來就不好賣上價錢了。

所以定州府的人牙子就轉手賣到了呈田縣，畢竟這裏地方偏僻，這裏的人家也不知道什麼成國公府，更好賣出去。

“客官，你看這是我們這裏唯一識字的了，要不然您就要再等等了。而且您要是實在不想要這個女人的話，我們□□兩天他們肯定就聽話了。那個小孩雖然小，但是也能幹活了，絕對不虧的。你看，怎麼樣？”越是生意做得大了，越是行事顧忌，可是王人牙子沒什麼顧忌的，要是真是非要一起賣，砸手裏了怎麼辦？

趕快賣出去才是正事，這一家人都是病歪歪的，來到呈田縣的時候兩個小的都發著燒，婦人還昏迷着，這兩天都清醒了，就趕快賣出去。

而且也不是沒人買他們才落到呈田縣的，他們在定州府已經被買回去了，畢竟成國公府已經倒了，發賣的下人又成了官奴，怎麼也不會和定國公府有關係，但是不知得罪了什麼人還是怎麼了又被發賣出來了。

這些要是說出去，肯定都沒人買了。更何況特意發賣到這麼遠的呈田，怎麼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賣出去，收到銀子之後的事情也就不歸他管了。

王牙子這麼想着，臉上就更加熱切了幾分：“這樣吧，您要是想把他們一家都買下的話，我就只收兩個會識字的男人的賣身錢，其他兩個的人可以算是陪送的。怎麼樣，很划算了吧？”

楊之初當然不會全相信他所有的話，畢竟他這麼急切地想把人賣出去就說明肯定存在一定的問題，所以還是要商量好條件。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呢，要是萬一他們惹上了什麼人或者這幅病懨懨的樣子還能活幾天，回去還要吃藥的話我不是還倒賠了嗎？我不想占你什麼便宜，但是我也不能自己吃虧呀？”楊之初有理有條地揭穿了王牙子的大話。

王牙子看楊之初不好糊弄，也立馬換了一個態度，立馬錶示可以請大夫來給他們檢查一下不過錢要楊之初來出或者是他們買回去之後十天之內人沒了的話他就再賠償兩個人。

楊方這遲鈍勁也聽出這話不太對了，怎麼檢查還要他們出錢呢，這要是他們不買的話也要白花錢嘛。楊方正想跟王牙子理論幾句，就被楊之初阻止了。

楊之初知道對方此時有點破罐子破摔，但是也有看出自己真的有買下的心思。畢竟一開始就要識字的人，而現在這裏只有這兩個識字的，至於有沒有其他識字的人王牙子沒有帶出來他也不可能知道。而且雖然難賣，但並不代表賣不出去，而且給的條件和價格也算是不錯的了。

楊之初並沒有打算跟他計算這一分一毫，只要沒有太大的問題就行。王牙子已經保證十天內沒問題，就是身體沒有什麼致命的問題，兩個人的價錢買四個人還是挺值的，更何況他們也確實需要人。

只是這次楊之初也算長了教訓，以後跟別人談判不能這麼快就把自己的目的漏出來。像這次如果他來的時候就不動聲色地從所有人裏面挑，每個人都問一問，這樣也能知道他們識不識字，而且也能多一些籌碼。

退了本來要買的婆子，用兩口人的價格買了一家四口。雙方談定了之後很快就簽字畫押結算完成了，因為已經有了官府的文書，交易就不用再跑一趟了，改天楊國柱和楊家村的村長楊國剛來一趟把這一家人都上在他們家的戶籍之上就可以了。

在人牙子這裏耽誤了不少時間，買人的事情辦好之後楊之初就讓楊方趕着車先去醫館給這幾個人檢查一下，然後需要抓藥的話就也買了。

他就直接去麵館找賬房先生了，臨走前楊之初給了他楊方一些銅錢。雖然楊方推脫，但是楊之初還是塞給他了，畢竟他們家的下人，也不好讓楊方出錢。

到達麵館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兩三個客人還坐在那裏邊吃邊說話。把前面交給了跑堂的看着，賬房先生就和楊之初一起去後院了。

賬房先生也不拐彎抹角：“先生是想要盤下這家麵館嗎？因為這個消息今天剛傳出來，所以還沒有人說要接手這家店，您來的也正是時候。這件事情我們老闆前幾天傳回消息說不做了之後有跟我說過，因為還有三個月這個店的租金才到期，所以你要是有意願盤下這個店的話，剩下的三個月租金您還是要交的，不過可以減免一部分，至於其他的詳細事情老闆明天會回來處理後續事宜，您明天來就好了。”

楊之初出門的時候還感覺這件事情談的也太順利了，而且也太趕巧了，不得不說這是走了狗屎運了。

和楊方會合之後，得知剛買的一家人身體都還行，沒有什麼重病。兩個小孩都是傷寒，有些發燒，但是已經熬過最危險的時候了，只要吃兩副葯估計很快就恢復活蹦亂跳了。

至於那個婦人是小產所致，應該是小產之後沒有好好地調理所以傷到了身體才會這樣，近期都不能幹太重的活，調理個半年才能好。

得了消息，楊之初也放下心來，主要是那個婦人真的看起來時日無多了，而且兩個孩子臉上黑的快成碳了還透出點不正常的紅，讓人實在擔心。原來這兩個孩子臉上被抹了黑灰來遮蓋不正常的泛紅，不過沒有什麼大問題就好了。

回到家裏，拿了今天家裏剛做的油餅讓楊方帶回去，送走了楊方。

楊家人看着院子裏站着的一家四口，都有些好奇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正當楊國柱打算說些什麼打破這種氣氛的時候，一路上都很沉默地扶着婦人的中年男人終於有了反應。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婦人跪下，然後自己也噗通一下跪到了楊家人面前，兩個孩子也趕緊跟着跪下。

先是帶着一家人磕了三個頭，男人才開口：“小人朱三，原是罪臣成國公家奴，被賣至此，得公子一家人看重，定不負恩。小人一家人定會好好服侍老爺夫人和家裏的公子、小姐。”

說著朱三就又磕了幾個頭。楊國柱有些發慌，看向小兒子的時候看着他對自己點了點頭，就盡量安定下來，撐起自己舉人爹的范兒，對朱三說道：“趕快起來吧，以後好好乾活就是了，我們家不是什麼刻薄的人家，只要你們好好乾活守本分就行。”

看朱三還是不肯起，楊之初就有些煩這些大家族出來的奴僕規矩太甚了，不過還是按下心思說警告道：“讓你起來就起來吧，還是剛才的話盡本分就行了，我們家也沒什麼大的規矩，可是一旦不守本分，重新發賣你們還是可以的。”

楊之初恩威並施，主要是這些大家族甚至是公爵府出身的奴僕對他太過寬容了也不可取，還是要敲打一番。剛才聽到他爹的話沒有起來而是非要等到他發話，就有點惹惱楊之初了。

雖然看起來是很有眼色的做法，其他人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也太過看身份下菜碟了。即使他爹就是個普通的農家老漢，可是在他們家也是一家之主，規矩還是要立出來的。

朱三一家人就這麼在楊家安定下來了，由於東廂房的兩間房都改成了楊虎的新房，東廂房本來有一間收拾出來是準備給楊之初當書房的，現在就讓朱家大兒子住進去。

剩下的一家三口就住到主屋旁邊的耳房裏面，原來這裏是放置雜物的，不過靠門那裏新修了一間，就把東西都搬過去，把東邊的耳房收拾出來給他們夫妻住。

畢竟他們夫妻不好挨着楊之初住，大兒子本來就是要給楊之初當書童的，所以就分開和楊之初一起住到西廂去最好。先這樣規劃，以後房間不夠了再重新規劃建新房子。

楊天在基本上定好了自己的婚事之後才想起來去看看楊之初，不知道開餐館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心裏面嘀咕着，就到了楊之初家裏。

進門先看到和一個跟楊小妹差不多大的孩子和在院子裏瘋跑的楊小妹，楊天等到楊小妹過來的時候就把她一把抓了過來，瞬間就舉高了，楊小妹也興奮地尖叫起來。楊之初聽到聲音以為出了什麼事，結果出了屋子就看到楊天在和小妹鬧着，嘆了口氣，楊之初招呼楊天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