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劍仙
破襖少年蹲在屋檐之上，小心翼翼的向下望着，好像對於自己能夠逃出生天也是覺得意外。
在少年身前，一柄銀光瀲灧的小劍微放白芒，橫於面前。
凝霜！
對於這柄飛劍的出現，宋千劫也覺得奇怪，不過能救下他一命，總歸是好的。
劍上寒氣緩緩擴散，使得整個秦府溫度驟降，一陣陣寒風呼嘯，使得王喆不由得心中泛寒。
這一劍雖然兇猛，但絕不是徒有聲勢的花架子，卻也不至於兇悍到一劍之下，宋千劫化作齏粉，灰飛煙滅。
正好奇宋千劫躲到了什麼地方，還沒得出個結論。
屋檐上的少年已經跳了下來，身側懸浮飛劍，臉上得意洋洋。
“再來！”
因為身邊多了那把飛劍，宋千劫也自信了許多，竟是先一步出手，猛地向著王喆沖了上去。
常年穿梭于山水之間，力氣可以不大，但身手絕不能差。
宋千劫腳下生風，提拳而上，離弦之箭一般迅猛難擋。
拳腳功夫，王喆是不怕的。
不過與宋千劫一同衝上來的，還有宋千劫身邊懸浮的那把飛劍。
飛劍之上，白芒閃爍，像是少年的分身，緊隨其後。
少年與飛劍先後而至，飛劍速度更快，飛行過程中趕超了少年，直擊王喆心口。
王喆橫劍擋之，只覺得勢大力沉，不由得身形震顫，腳下石板地面崩碎，一隻腳深深陷入地板之中。
少年速度雖然稍慢，可王喆已經無處可逃。
一拳命中，王喆倒飛出去，竟是直接飛過了兩張桌子，撞在了眾人身後的屏風之上。
宋千劫笑容燦爛，揉了揉鼻子，眼神當中欣喜之色濃厚，望着那把飛劍。
凝霜則是流轉於宋千劫身邊，邀功一般輕靈飛舞，使得下方諸位賓客不得不高呼漂亮。
劍客？
這種詞彙形容宋千劫，已然成了玷污。
應該要用小劍仙三字，才能配得上這出招伶俐，手段超群的少年。
王喆從那邊起身，眉頭緊鎖，也實在是沒想到，宋千劫手中會有品階如此不凡的一把飛劍，瞪眼掃了一下那邊的七位高人。
辛歧、呂成書一行只是笑着看戲，一個個作壁上觀，彷彿那邊的少年跟他們全無關係。
但即便他們不出手，王喆也清楚，他絕不會是宋千劫的對手。
“公子！”
隨行的兩個守衛見狀，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連忙上去將王喆扶起。
王喆將兩個守衛甩開，怒聲道：“廢物，要你們何用？”
兩個守衛心中也是苦澀，明明是公子先去找的人家麻煩，他們兩個雖是隨行，可也沒道理幫着公子去欺負一個毛頭小子不是？
且不說宋千劫身上半點修為都看不出，摸不清深淺。
就算他們早知道公子不是對手，貿然出手，也只會使得麻煩更大。
少年的背後，可是一整個秦家，還有七位世外高人啊！
眼見着一人一劍走近，得意的嘴臉出現在面前，王喆心中也是苦悶。
都說宋千劫是個混賬小子，靠着七位叔叔耀武揚威，可沒人說過，這小子身上也有真本事的。
“還打么？”
宋千劫呲着牙，眉毛挑動，模樣無比欠揍。
王喆卻只能看着，緩緩將手中長劍插回劍鞘，老老實實道：“是我輸了。”
提劍便走，半句廢話也不多說。
直接穿出正房，在諸位賓客眾目睽睽之下，將頭顱埋低，彷彿這樣就不會經人嘲笑。
宋千劫正是得意之時，心中暢快淋漓，跟到了正房房門之處，看着那灰溜溜離去的王家公子，輕佻聲音喊了一聲，“有空常來玩啊！”
這話一出，那些看戲的賓客終於隱忍不下，哄堂大笑。
那邊出走的公子臉色已經青紫，卻不敢回頭放聲，只能認了栽，離開秦府。
他王喆是氣，但不是傻。
先前一劍劍氣散溢，是宋千劫擋下了他的攻勢。後面宋千劫的飛劍，他卻應對不及。
且不論功夫，光是那把飛劍，就夠他頭疼一陣的，如今再留下糾纏，只會叫他顯得更為狼狽。
踏出了秦府，王喆憤恨轉頭，眼神在秦府的鎏金牌匾上掃過，心中暗道：宋千劫，還有秦家！這筆帳我王喆總有一天會討回來的。
——
這場混亂過後，秦府大宴照常進行。
只是對於秦家的這位新女婿，大家已經是心服口服。
估計用不了多久，宋千劫的名聲就會有所改觀，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覺着宋千劫只是個仰仗叔叔名號的小混蛋，而是一個身負飛劍，身手過人的小劍仙。
天色漸晚，宴會散場。
七位叔叔離開之後，宋千劫被留在了秦府。
秦家下人手腳麻利，很快將正房和內院收拾妥當，只留下了秦家三人和宋千劫相處。
架雖然是打贏了，但宋千劫心中卻是不明不白。
好在秦遠遊也是個懂事的，知道宋千劫不會直接詢問秦守中，自己開口對着宋千劫先解釋道：“我是誠心請你來府上做客，而且這趟回來，我確實也待不了很久，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明就裏，還是叫父親給你解釋一下吧。”
秦老爺大笑起來，瘦弱身形一個勁的顫抖，叫人覺得渾身骨架都要笑到散架。
宋千劫坐的近一些，連忙伸手扶住了秦守中。
秦守中這才開口道：“臭小子名聲不怎麼樣，緣分倒是不差，我這兒子打小沒幾個朋友，如今在鎮子最好的朋友，居然還是個小劍仙，真是叫我意想不到！”
宋千劫眼神凄苦，苦聲道：“合著您不知道啊？那您還大庭廣眾把我推出去，要是真出了點什麼事，我可怎麼辦？”
凝霜能突然趕來，宋千劫其實也意外，不過就此省下了一道劍氣，多了一次保命符，仍是可喜可賀。
秦守中拍着宋千劫的手，“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不過在我們秦府，怎麼也不會叫你出事，今天把你推出去，只是個由頭，用來搪塞王家人。”
見秦老爺還算是好說話，宋千劫道：“那我幫了您這麼大的忙，您是不是得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不明不白就差點把小命搭上了，我這心裏不是滋味……”
摸了摸鼻子，宋千劫又小聲道：“而且既然是幫忙，那也不能白幫是不是？”
秦守中眼露驚色，上下打量了宋千劫兩眼，哈哈笑着：“行！夠坦誠！敢跟我要東西的，你倒是頭一個。”
秦守中緩和下來，接着道：“先給你說說，為什麼會有今天這碼事吧！我們秦家跟王家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實際上也只是合作關係，這源於許多年前，淺灘鎮中發生的一件大事，具體是什麼，就不給你講了，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行。”
“那之後呢？”
秦守中道：“之後由秦家和王家坐鎮淺灘鎮，以秦家獨特的陣法為主，壓制淺灘鎮上的邪物，王家劍術為輔，幫襯秦家穩固陣法。這麼多年過來，相安無事，這事情早就淡了，但是秦家在鎮子上呆了太久，功法之上，本就有一些紕漏，使得我們秦家子弟多半短壽，久而久之，秦家勢力越發孱弱，不敵王家。你可以當成道人的五弊三缺，這樣更好理解一些。”
這麼一說，宋千劫才意識到，秦守中年歲應該不會很大，但卻已經蒼老成了這副模樣，身子骨也弱於其他老人。
秦遠遊雖然不似秦老爺一般瘦弱，可在書院的時候，話就極少，想來性格方面，應該是有些弊端。
那這麼說的話，秦家小姐秦數，肯定也有些……
薄紗遮面，只能依稀辯出輪廓，一雙柳葉眉下，眼眸清澈動人，好像看不出什麼。
“別看了，我這個女兒，是個特例，是秦家數百年才出現一個的奇才，不光不會受到秦家功法的波及，反倒能躍上長生大道，成為絕無僅有的存在。”
宋千劫並未收回眼神，而是繼續觀望那邊的秦數。
身段，在抱玉街一眾小姐當中，算是很出眾的，即便是看不見模樣，光是這個身材，也能引得無數男子折腰。
談吐舉止雖然不明，不過出自高宅大院，怎麼會差？
伸手在懷中摸索，摸出了先前那條素帕，宋千劫問道：“既然能成為絕無僅有的存在，這是什麼意思？”
秦數還未開口，秦老爺已經答道：“秦家的陰祟手段，是有那麼一點未卜先知的效果的，當時數兒是想提醒你，不要走不凍河的那條路，結果等你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不凍河上，人算不如天算，總會有些紕漏凡人計劃不到，不是什麼新鮮事。”
秦守中輕描淡寫，宋千劫卻是心中驚異。
未卜先知？那不就和祁叔差不多？
“那今天的事情，全是你們算計出來的？你們猜到我今天會來，所以才弄了這麼一出把戲，故意把我推出去做擋箭牌，幫你們擋着王家？”
宋千劫雖說有了眉目，可仍舊是看不清楚，“不對啊，就算我把王家擋住了，又能怎麼樣？難道說，我成了秦家的女婿，秦家就會強於王家了？”
秦守中笑道：“自然不是這樣，不過你想啊，這麼一位絕無僅有的存在，已經有了婚配，王家是不是就會放下心思，不再打壓我們？也不會再惦記我女兒秦數了？”
宋千劫瞄了一眼，秦數掩面而笑，眉眼彎彎，使得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不一定哦。”
秦守中一愣，“那若是你們兩個成婚了呢？”
宋千劫摸着下巴，語出驚人，“我要是王喆，知道了這些底細，再見過秦數小姐的樣子，就算她已為人婦，我也肯定不會放棄。畢竟這絕無僅有的存在嘛，王家若是娶回去，淺灘鎮以後就是一家獨大，管他是偷是搶是爭是奪，最終獲利的是我就好。”
秦家老爺臉色已經慘白，好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強盜思維！不過也不是全無可能。”
宋千劫嘿嘿點頭，“那忙我也幫了，還幫您開闢了一條新思路，是不是不能叫我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