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多戴幾天就不緊了,”魔尊大人毫無憐憫之心,他手腕用力一掙,用魔氣強行震斷了腕上的鎖環,“再有下次,別怪本尊把這鎖鏈拴在你脖子上。”

聞人酌摸了摸頸間的項圈,好像還不太適應——這項圈用魔氣解鎖,扣上以後只能由何醉打開,他自己是摘不下來的。

但很快他便接受了這個東西,俯身在床頭鼓搗了一會兒,把那幾根銀色的鎖鏈卸下來,收進自己的儲物空間裏。

何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都已經壞了,還留着幹什麼?莫非你想修一修繼續鎖我?”

聞人酌誠實道:“尊上說如果再有下次,就把這東西拴在屬下脖子上,所以屬下提前收好了,留給尊上備用。”

何醉:“……”

魔尊大人有被小護法這無條件的服從鎮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發出幾聲咳嗽。

“尊上還冷嗎?”聞人酌把手爐遞給他,“青如長老給的藥方屬下看過了,除了兩味仙草靈氣太過充沛不適合魔體,其他的倒是可以用,屬下找別的藥材替代一下,給尊上煎藥。”

何醉其實並不想喝,他捧着手爐縮在床角,沒吭聲,當是默認了。

說也奇怪,他現在身體並無強烈的不適,胸口受到的新傷好像在睡夢中自行痊癒了,那股時常折磨他的悶痛感不翼而飛,他現在身體很暖,甚至不想咳嗽。

青如的葯他還沒喝,以他自己的身體狀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傷勢痊癒明顯也不可能,屋子裏又沒有第三個人進出,那麼只可能是聞人酌動的手腳。

可如果聞人酌真的有辦法治療他,應該早就動手了,不可能拖到現在。

有什麼是和以前不同的?

唯一的區別在於,他肚子裏可能多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孽種。

何醉眯起眼來。

聞人酌並沒體會到尊上的心思,他正坐在小院裏準備煎藥,手邊擺着一大堆五花八門的藥草,已經分揀好了劑量,逐一投進架好的葯鍋里。

尊上這身體體質太特殊,大部分藥材都對他不起作用,青如開出的這一副也不見得有效,但她畢竟是沉萬春的弟子,試一試也沒什麼壞處。

聞人酌專心致志地坐在院子裏煎藥,還施了屏障,不讓葯的味道飄進屋子裏去。

忽然,從院門口無聲無息地溜進來一頭狼,它興沖沖地湊到聞人酌面前,獻寶似的把嘴裏叼着的錦袋放在他手心,瘋狂朝他搖尾巴,等待着主人的誇獎。

聞人酌接過錦袋,裏面是十幾株赤雪草,他眼神柔和下來,伸手揉了揉魔狼的腦袋。

晴霄峰上的赤雪草果然分佈密集,一夜就採到了這麼多,可惜的是依然沒找到那株草王——連青如也不知道草王究竟長什麼樣子。

何醉在屋裏看到了這一幕,心道他的小護法真是學聰明了,讓狼去采赤雪草,狼嗅覺靈敏,還不容易被發現,真是省心又省力。

聞人酌撫摸一番狼頭,好像想給它點意料之外的獎賞,忽然他心念一動,抱起狼就往屋裏走。

魔狼萬分迷惑地被他扔在了魔尊大人的床榻上,何醉也同樣迷惑地抬起頭來,就聽小護法認真且正經地說道:“可以用來暖手。”

何醉看着那條身長接近一人高的狼,覺得這暖手寶未免太大了些。

魔狼一被扔到何醉懷裏,整條狼都不敢動了,它至今仍記得被魔尊大人支配的恐懼,瑟瑟發抖地委頓在床,用哀怨的眼神看向聞人酌。

可惜它的主人並不能體會到它內心的恐懼——在小護法眼裏,能待在尊上身邊是一件無比榮幸的事,他的寵物也應當有同樣的覺悟才對。

何醉伸手摸了摸魔狼柔軟的毛,感受到那毛皮之下透出的熱度,這熱度透過衣料溫暖着他的身體,確實比手爐舒服一些。

他暫且接受了這個“等身暖手寶”,眼皮漸漸合了起來,又開始昏昏欲睡。

魔狼一動不動地在他懷裏趴了好一會兒,感覺到這人沒了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用金色的眼眸打量着他。

這人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

何醉早上的葯只喝了半碗,沒能將發情的信號壓制完全,此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這味道極淡,只有嗅覺靈敏的犬類才能聞到。

魔狼稍微掙動了一下,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用自己的體溫幫他暖着手腳,又把它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了對方腹部。

它能感覺到這人身體裏有一小團魔氣,氣息與他本人並不完全相同,這團魔氣還非常弱小,小到連他自己也感覺不到,卻逃不過嗅覺和感知都非常靈敏的狼的鼻子。

這團小小的魔氣在汲取着何醉身體的能量,導致他時常覺得睏倦,總是想要睡去。

魔狼沉浸在神鳥散發出的一縷香氣中,這香味極淡,幾乎有些冷冽,像是薄荷一樣上頭。

它忽然覺得離惑魔尊也沒有那麼可怕了,整條狼放鬆下來,佔據了空着的那部分床榻,居然還有點享受。

--

聞人酌把暖手寶放下以後就繼續煎藥去了,並不知道這暖手寶竟膽大包天,把尊上當薄荷吸。

此刻湯藥已經煎好,他剛濾了一遍藥渣,忽然感覺到有人接近。

景雲出現在小院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聞酌師弟,你這是……在給離書師弟煎藥?”

聞人酌應了一聲:“你要找他?”

“我不找他,我找你,”景雲走到他身邊,“明日一早檀未長老在映雪堂傳道授課,你記得來。”

“授課?”

景云:“我之前忘了跟你說嗎?除青如長老外,其他兩位長老加上掌門,三人會輪流在映雪堂給普通弟子授課,明天剛好輪到師父。你我雖為親傳,隨時可以私下裏找他,但這種課業能去則去,多聽聽總沒壞處的。”

“好,我知道了,”聞人酌道,“多謝師兄來通知我。”

景雲難得聽到他用這麼客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免有些受寵若驚,他視線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就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個奇怪的項圈。

景雲沒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這是……”

聞人酌下意識抬手一摸,別開眼去:“沒什麼。”

他這欲蓋彌彰的反應讓景雲明白了什麼,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離書和聞酌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要說是單純的師兄弟,某些舉動似乎太過親密了,比如住同一間屋子,夜裏還要照料之類的。

但要說是未來的道侶……這項圈明顯是用來拴狗的吧?

還是說這是什麼修真界新興的情趣,他待在晴霄派太久,跟不上潮流了?

景雲彷彿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只能關心了一下何醉的身體狀況,轉身離去。

聞人酌端着葯碗回到屋裏,發現尊上已經睡著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猶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尊上的傷還沒好,這葯要是放久了藥力會減弱,為了他的身體着想,小護法還是狠狠心,試圖喚他醒來。

也不知是身體太疲乏,還是暖手寶的溫度太過宜人,何醉竟靠在床頭就睡著了,而且睡得相當沉,聞人酌喚了他許久也沒能把他叫醒。

這讓小護法十分為難,又嘗試用勺子喂他,結果對方牙關咬得頗緊,絲毫也不配合。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他眼底突然金芒一閃,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在他腦中——他含了一口葯汁在自己嘴裏,隨後湊上前去,半跪在何醉身前,小心翼翼地撬開唇齒,把葯汁渡給他。

葯汁極苦,刺激得何醉直皺眉,本能想躲卻沒能掙開,喉結一動,將葯咽了下去。

聞人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確定他依然沒有醒來的意思,這才繼續鬼鬼祟祟地給他喂葯。

魔狼在一旁看得呆了——它充其量不過偷偷吸魔尊身上的香氣,它的主人竟比它還要膽大包天,敢直接動手動腳,甚至動嘴!

聞人酌把那一碗葯都餵給了何醉,這才回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魔狼,他左眼流轉着淡淡的金光,輕手輕腳地扶着尊上躺下,隨即起身,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離開了房間。

被強行摁在被子外面的暖手狼一臉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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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大人精神不濟,一整天都處在迷迷糊糊的昏睡當中,因為受傷的事,倒也有了待在屋裏不出門的借口,旁人只當他身體有恙需要靜養,畢竟是掌門的徒弟,也沒人敢來打擾。

第二天一早,何醉還沒醒來,聞人酌已隻身出了門,留下一條狼看家。

景雲說的映雪堂在離主峰不遠的映雪峰上,這一整座山都是用來給長老們授課、給弟子們修鍊用的,與映雪峰比鄰而居的是試劍峰,專供切磋交流之用。

聞人酌抵達映雪堂時,這裏已經坐滿了人,只剩最後一排還空着一個極偏僻的位置。

反正他也不是真心來聽課,不過應尊上的安排隱藏身份罷了。他剛一坐下,就聽到附近的弟子們在交頭接耳:

“檀未長老又遲到了啊……”

“那不是很正常嗎,只遲到兩刻鐘已經是很給我們面子了。”

聞人酌抬頭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尊位之上沒人,等待的時間裏,許多弟子開始聊起了晴霄派上下的新鮮八卦。

“哎,你們聽說了嗎,袁崇被逐出門派了。”

“就是這屆海選招來的那個天品金靈根嗎?才入派一天就被逐離,他刷新最短時間記錄了吧。”

“這事兒誰不知道,這都昨天的消息了,能不能聊點別的。”

“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挑起話題的弟子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他失蹤了。”

“失蹤?你怎麼知道的?”

“他都被逐出門派了,咱們還關心他的行蹤幹嘛,也許是人家自行離開了呢?”

“不可能,他已經被廢了仙骨,想離開晴霄峰外圍的雪山,沒個三天三天辦不到。可我們昨天下午去找他,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裏了,地上的痕迹也被大雪掩埋,什麼都沒留下。”

他說著,眼中透出一絲恐懼:“最關鍵的,有個跟他一同來參加海選的師弟,拿着和他聯絡用的通訊法器,自從他離開門派結界範圍,就再也沒能聯繫上他,這個人好像人間蒸發,甚至可能已經……”

“死了?”

幾人對視一眼,同時閉上了嘴。

聞人酌坐在角落裏偷聽他們的談話,微微皺起了眉。

袁崇死了?

“這……誰幹的啊?他都已經被廢了仙骨,還要置他於死地,未免也太狠了吧——他跟誰結仇了嗎?”

“入派之前咱們不知道,入派之後,也就只有那位被掌門收為徒弟的小師弟了。”

“你說離書?”

“說起離書,”旁邊一位年紀較長的弟子忽然開了口,“你們不覺得他很可怕嗎?”

“哪裏可怕?”

“他才築基初期的修為,居然能用三招劍法逼得掌門拔劍,讓千年不收徒的掌門收徒了,而且他入派第二天,跟他有仇的袁崇就被逐出門派,離奇失蹤,甚至身死。”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

“但這也不是人家的錯吧,他這天資萬年罕見,我要是掌門我也得收他為徒,至於袁崇,根本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小師弟啊。”

年長的弟子搖搖頭:“你們就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誰?”

“離惑。”

“你是說那個魔尊離惑?”

“這天底下除了離惑魔尊,還有第二個人敢用這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弟子們紛紛搖頭,“離書師弟和離惑哪裏像了,離書這麼柔弱可人,跟離惑那個禍世殺星怎麼能混為一談?”

“我也覺得,而且師兄你也沒見過離惑本人,怎麼會覺得他和離書像?”

一聽到他們談及“離惑”二字,聞人酌立刻豎起了耳朵,他捏着茶盞,凝神細聽。

“就是因為我見過他才這麼說,”年長的弟子嘆了口氣,“我和離惑算是一屆弟子,拜入門派的時間差了不到半年,他是被掌門撿回來的,沒經過海選,但摸過試靈石,當時試靈石顯示他沒有靈根,可掌門還是把他收為徒弟,我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離書一開始摸試靈石,試靈石半天沒有反應,我就覺得有點……”

“可後來不是證明他有靈根嗎?”

“所以我不能確定,但他們真的是太像了,”他說著眉頭緊鎖,“明明長得完全不像,可我就是覺得這個人和離惑有哪裏相似。”

他頓了頓:“而且你們不覺得掌門對他太好了嗎?收徒第一天就送了他一塊玉,那玉可是蓬萊仙宗的宗主給掌門的,名叫蓬萊暖玉,普天之下就這麼一塊。千年前掌門送了離惑寒天靈髓,千年後又送離書蓬萊暖玉,你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這……‘離書’和‘離惑’好像只有一字之差……”

“說起來,離書受傷的時候,好像是掌門親自送他去青如長老那裏的,醫治結束后又親自送他回去,第二天就把傷他的袁崇逐出門派……”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偷偷跟你們說,你們可千萬別告訴別人,”那年長的弟子把聲音壓得更低,“以前門派里流傳着一種說法,說掌門千年不收徒,不是簡單的對師徒之情心灰意冷,而是因為他對離惑有思慕之情,離惑欺師叛道,傷他至深,他悲痛欲絕之下將離惑逐出門派,卻不忍傷他性命,這一千年中依然還在惦念着他,每每想起徒弟,就痛苦至極、情難自已,這才不再收徒。”

“真的假的……”弟子們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天八卦,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是真的,那掌門也太……太痴情了吧?”

“掌門喜歡離惑?這……這……我不相信。”

“不管是不是真的,離惑都不是個東西,掌門待他那麼好,他怎麼能弒師?”

“不過這跟離書又有什麼關係?”

“我懷疑,掌門也覺得離書像當年的離惑,所以才對他那麼好。”年長的弟子道,“你們聽說過一個詞嗎,凡俗話本里經常出現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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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醉(微笑):我就看看你們還能編出什麼花兒來。

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給小護法配張圖

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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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懷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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