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天已徹底亮了。

晨光透過雲海,將群峰映成暖色。

“滾吧,”磬鐘長老高大的身軀站在平台廣場上,他面有怒容,滿身疤痕顯得愈發猙獰,“入派第一天連犯三條禁律,我還沒收過像你這般難以管教的弟子,修仙一途不適合你,你好自為之。”

袁崇倒在地上,整個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他剛剛被廢去仙骨,疼得面如土色,爬都爬不起來,他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了怨恨,用力朝他啐出一口血沫:“晴霄派……也不過如此,說什麼……不願埋沒人才,都是些冠冕堂皇的……門面話!還不是一切以掌門的徒弟為先!”

“人才?就你也配?”磬鐘大罵,“我只後悔當時看走了眼收你為徒,同樣是天品靈根,論品行、脾性,你還差得遠!”

他說著叫來兩個站在旁邊的弟子:“送他離山!”

袁崇被兩人拖着,一路從山門拖到山腳,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迹,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停下叫罵,他雙目赤紅,髮髻散亂,竟與惡鬼無異。

那兩名弟子把他扔下便匆匆走了,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髒東西。

袁崇奮力往前爬,邊爬邊喃喃自語:“廢我仙骨又如何,修不了仙,我還可以修魔……”

“魔界也不需要你這樣的東西,”一道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這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袁崇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到面前停着一雙鞋,他順着這雙鞋向上看去,看到一張略帶嘲諷的臉。

“……是你,”他看清了來人,不禁冷笑出聲,“離書身邊的那條狗,怎麼,你的主人受傷了,放你出來咬人?”

聞人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神色漠然,完全沒有被他激怒:“當狗又如何,至少我有主可侍,你呢?”

他說著向對方身後看了看,白茫茫的雪野一望無際,除了他們二人,再尋不到半個人影:“你被逐出晴霄派,怎麼連個來送你的人也沒有?昨天還圍在你身邊跟你噓寒問暖的師兄弟們呢?能從前呼後擁混成孤家寡人,這樣的本事,倒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袁崇聽出了他話里的嘲諷,氣得臉色一陣青白,忽然他視線一頓,眼中透出些許懷疑:“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

離書身邊的那條走狗分明是半個瞎子,左眼看不見才對,可面前這人左眼完全不瞎,還是金色的異瞳。

他說話的方式和語氣也與之前截然不同,氣質大改,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也根本不是什麼鍊氣後期,那境界的威壓在不經意間透出一絲,足以讓他的靈海都開始顫抖。

這人的修為,至少在化神以上!

袁崇瞪大了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脖子上青筋凸起,牙齒開始打顫:“你到底……”

聞人酌五指虛抓,掌中燃起黑色的魔火,自魔火當中抽出一把森白的骨刃來。

“你是魔族!”袁崇驚恐萬狀,奮力起身要往回爬,“我要告訴晴霄派,告訴溯玄仙尊,你們都是魔族!你們都是……呃!”

他忽覺心口一涼,話音戛然而止,他僵硬地低下頭,看到那把骨刃已從自己胸前穿出,森白的刀尖被鮮血染紅,透出詭異的色澤。

“不必麻煩了,”聞人酌附在他耳邊,用平靜的語調說著殘忍的話,“這裏已在晴霄派的護山結界之外,不論你怎麼叫喊,都不會有人聽到。”

他冷漠地將骨刃從對方身體裏拔出,任由鮮血噴洒在雪地里,無動於衷地注視着袁崇艱難向前爬動,喉嚨里嗆出血沫,漸漸失去了生機。

聞人酌抬起頭,遙望這片無垠的雪海。

一千年前,尊上也是被這樣拋棄在這裏的嗎?

漆黑的魔火突然從袁崇的屍身上燃起,轉瞬將他吞噬殆盡,屍身連同血跡在火焰中化為青煙,飄散在雪山終年吹拂的寒風裏。

聞人酌收起骨刃,轉身消失在風雪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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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胸口的悶痛不知為何消退了不少,素來冰涼的手腳居然在睡夢中回暖,他身體舒服了些,就要坐起身來。

然而這一起身,立刻發覺事情不對。

剛剛蘇醒后那點殘餘的倦意瞬間驚飛,他低頭看着自己手腕腳腕上拴着的銀鏈,表情變得相當精彩。

誰幹的?

哪個不怕死的傢伙居然趁他睡着,用鎖鏈把他拴在了床上?

他身上的狐裘也不翼而飛,現在披着的這件,好像是聞人酌的衣服。

魔尊大人怒意上涌,他用力扯了扯手腕上的鎖鏈,扯得床榻都跟着晃了一下,那手指粗的鎖鏈卻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要斷裂的意思。

倒是結實。

何醉眯起眼來,剛要釋放魔氣掙斷這些鎖鏈,忽然感覺到有人接近。

聞人酌不知在他睡着後去了哪裏,現在才回來,他剛走到門口,眼中金芒驟然熄滅,整個人踉蹌一步,就這麼闖進了屋。

他臉上露出茫然,好像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感覺有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抬起頭來,正對上何醉的視線。

魔尊大人坐在軟榻上,面有怒容。

他手腕和腳腕上都掛着銀鏈,一直連到床頭,聞人酌見了這一幕,腦子裏竟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那銀鏈襯着尊上蒼白細瘦的手腕,似乎有種別樣的……美感。

然而這念頭剛剛醞釀出來,就被殘忍地打斷了,何醉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咬牙道:“聞人酌,你真是好大的膽。”

聞人酌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狀況,身體卻已本能地跪下了,他匆忙低頭:“屬下……”

“趁本尊睡着把本尊綁在這裏,你是想反天嗎?”何醉稍一動,那銀鏈就發出細碎的聲響,“還不快給我解開!”

聞人酌渾身一抖,下意識為自己辯解道:“屬下沒有!屬下剛從外面回來,也不知是誰這麼膽大包天,竟敢把尊上綁在這裏!”

“你沒有?”何醉冷笑,“本尊睡着期間,除你以外,還有別人進來過?”

聞人酌被他問得一愣,半晌才道:“應該……沒有。”

“既然沒有,”何醉晃了晃腕上的鎖鏈,又扯一把披在肩頭的衣服,“這東西不是你弄的,難不成是本尊自己弄的?這衣服不是你留下的,難道是本尊從你身上扒的?!”

“屬下……不敢!”

何醉繼續質問:“本尊再問你,你說你剛剛從外面回來,那你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去的,又去了多久?”

“屬下……”

聞人酌額頭漸漸沁出了冷汗——尊上的問題,他居然答不上來。

他出去幹什麼,什麼時候去的,又去了多長時間,他竟完全想不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強行抹除了一段記憶。

他要緊牙關,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屬下……不知。”

他跪在地上,神色極為痛苦,身體微微顫抖:“屬下想不起來了,但這鎖鏈確實不是屬下……”

何醉盯着他看,眉宇間透出幾分疑惑,看對方這反應確實不像在撒謊,可他居然不記得自己剛剛乾過什麼,怎麼聽也不像是正常人能說出的話。

他心頭怒意消去了些,暫時停止了責問,而道:“抬起頭來。”

聞人酌不敢違逆,立刻抬頭,還怕他夠不着,往前探了探身體。

何醉伸出手,用掌根抵住他的眉心,將自己的魔氣探入對方的識海。

聞人酌渾身一顫,好像很想抗拒,但對面的人是尊上,他又強行忍住了。

何醉閉上眼,也顧不得鎖鏈還在腕上掛着,他的魔氣迅速在對方領地內穿行,走過一圈,又回到他的掌心。

太奇怪了。

他以前從沒試探過他這小護法的識海領域,今天一探才覺出異常,對方的識海好像並不完整,一半與常人無異,另一半卻漆黑一片,看不清裏面有什麼。

他的魔氣行至那片黑暗便遭受到極強的阻力,無論如何也探不進去。

按常理來說,他的修為遠在聞人酌之上,想進入他的識海輕輕鬆鬆,縱然現在壓制修為,神魂之力卻是不減的,不可能出現探尋不了的情況。

除非……那另一半的神魂比他還要強。

何醉收回手,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覺得他這小護法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這激發出了他強烈的好奇心,更加想要一探究竟。

他這千年來枯燥單調的魔生,還從沒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事。

魔尊大人眉間褶皺漸漸舒展,被人綁在床上也不惱了,他很想看看他的小護法還能做到什麼程度,今天是用鎖鏈鎖他,明天呢?是不是要找個籠子把他裝進去?

後天呢?乾脆把他關進小黑屋囚禁起來,再不讓他與旁人接觸?

他似乎被觸碰到了哪裏敏感的反骨,魔族骨子裏的劣性又開始發作,他並不去管拴住他手腳的鎖鏈,而從儲物空間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既然你送了本尊這麼一份大禮,那本尊不禮尚往來一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他微笑起來,將手裏的東西丟給對方,“自己戴上。”

聞人酌低頭,發現那是一個項圈。

上面有一縷來自離惑魔尊的神魂之力,能在必要時保護他的安全,當然也能……限制他的行動。

聞人酌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項圈打開,扣在了自己頸間。

隨即他耳根爬上一抹薄紅,低聲道:“尊上,有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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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人格造孽,主人格遭殃……

心疼小護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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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懷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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