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腰
夏日炎炎,天朗氣清,西山的高爾夫球場今天雲集了不少各路名流。
李歲末一身誇張的蓬蓬裙下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周圍不少打扮利落乾爽的小姐和夫人相繼轉頭打量她。
“李歲末來了?付家還給她下帖子?”
“爺爺輩的友誼怎麼不來,鍾家山高水遠的不也來了?”
“……明明來打高爾夫,還穿這麼招搖?”
幾個大小姐簇擁在一起,說話間,眼神都在看付燕曉的臉色。
“小綠茶來了。”付燕曉身邊的一個姑娘拿肘抵了她一下。
付燕曉冷哼了一聲,等見人下車了,還是掛着笑臉走過去迎接。
“末末吶!”
李歲末有些心不在焉,落地就左右環顧,見人迎過來就笑着:“曉曉吶!生日快樂!”
她推給付燕曉一隻精緻的木質禮盒。
付燕曉接過,隨手再把禮物遞給旁邊侯着的傭人,說:“我帶你去換身運動方便的衣服。”
“好。”
更衣間內,李歲末左右照着鏡子,打量自己這伶仃細瘦的身材,瘦是夠瘦了,就是這個胸……
她抬手,掐住自己的胸,順手搓了搓。
她這個女配,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的,男主怎麼的就是看不上呢?
李歲末盯着自己的身子看了半天,看的自己兩腮泛着紅雲,才一臉悻悻的把衣服換了,付燕曉在外面等她,等了好一會,還不見人出來,就拉着嗓子問了一聲:“你還沒好?”
話音未落,更衣間的門就被推開了,李歲末一身短衣短褲,露着細胳膊細腿,一身皮膚瑩瑩發亮,中長的頭髮編成兩隻馬尾左右各一隻的垂在肩膀上,那張臉,妝容精緻,紅腮粉唇,配上細腰和鼓囊囊的胸。
付燕曉看的牙癢,說:“李歲末,你可別在我的生日宴會上勾引男人!”
李歲末啊了一聲,“你想什麼呢?”
“你這無辜的樣子裝給誰看啊?”付燕曉上手掐她。
李歲末擰着腰躲開,差點忘了,李歲末和付燕曉同輩,在這個圈子裏,沒少被各家人拿來對比,自己次次壓她一頭,長開了之後,更是一副勾人攝魄的模樣。付燕曉呢?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最嫉恨李歲末的臉。
她笑盈盈,無縫代入原主囂張跋扈的性格,揚着唇角,露出貝齒:“你嫉妒我?可真難看!”
“……”
李歲末撥了撥自己的辮子:“我媽來了嗎?”
“你——”
“帶我過去。”李歲末道,語氣不容置喙。
“喔——”
付燕曉下意識答應了。旋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這麼聽話?!
她氣死了!
偏偏還要保持涵養,又不能沖李歲末罵些難聽的話。
“走吧,山莊在球場後面。大家都在打球。”
李歲末隨口問了一聲:“秦卿也來了?”
付燕曉冷笑:“你裝什麼?你不都搬進秦家了?還不知道秦卿來沒來?”
李歲末抿唇,她雖然搬進了秦家,可秦卿不常回秦灣,是以也沒見過幾面,而且她今天是和柳若錯開出門的,為的就是躲開秦卿。
“來了嗎?”
李歲末問。
付燕曉翻了個白眼,說:“來了,在和我哥打球。”
“你怎麼出汗了?”付燕曉走在前面,回頭看李歲末,才發現她額上蒙了一層細汗。
李歲末揩了汗,“是天太熱了,人到底在那?”
付燕曉嘟囔:“脾氣這麼大?難怪秦戰不喜歡你。”
李歲末扯了扯嘴角,秦戰是男主,書中他的迷妹可不少。
穿過長廊,繞道後山,走廊兩邊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草坪,一路上打高爾夫的人越來越多。
人頭攢動,李歲末緊張急了,“還沒到嗎?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付燕曉沒回答她,仰頭看向遠處,有幾個人站在小坡上。
手裏各自拿着球杆,其中一人最為扎眼,短衣長褲,身材高挑,曲線盡顯,只是她帶着帽子遮住眉眼,看不清全臉,只露出懸高的半截山根、精緻流暢的側臉和輕抿的紅唇。
秦卿向後傾倒在在桅杆上,單手揣兜,長腿修長,交疊錯開,腰肢細的不盈一握。
不知旁人說起了什麼,忽而,她展唇一笑,露出一截鋒銳的尖牙,那笑容邪的很!
突然,付燕曉高聲喊:“秦哥哥!哥!”
那半張臉突兀的轉向這邊,犀利的看過來,直直的要把李歲末看穿!
李歲末渾身不敢動彈!
付燕曉:“秦——”
“別喊!”
李歲末一把扣住付燕曉的手腕,此刻她頭腦已經清明一片,低頭,衝著前面的路,撒開步子就跑了!
“唉——”
李歲末捂着過快的心臟快步,把付燕曉的叫喊聲拋在腦後!
*
夏日,風躁日晒,秦卿抬手懶洋洋的撥了一下帽檐。
付燕曉尷尬的走過來,付燕都問:“剛才那個是誰?”
“是末末。”秦戰說。
付燕都嘖了一聲:“末末,叫的這麼親密,怎麼?秦戰,這個女孩你還不跟她解除婚約,留着過年?”
秦戰皺眉:“別這樣說她。。”
秦卿問:“她在躲你?”
秦戰搖頭,李歲末從來不躲着他。
付燕曉訕訕,她看了一眼秦卿,很快調轉開目光:“秦姐姐,秦哥哥,哥,馬上開席了,我們過去吧。”
秦卿頷首,下坡時隨手摘了帽檐,霎時,一頭鴉黑似的綢緞鋪展落下,秦卿立在風裏,那陣夏風就繚亂了她的發,半遮半掩着她稍顯鋒利的眉目,有一根落在了紅唇里,秦卿探舌舔了舔,那截舌頭像綴在雪地上的猩紅一點。
口沫的吞吐聲傳來,秦卿眼皮子輕輕一搭,付燕曉立刻惶惶不安的挪開眼。
*
*
跑回山莊內廳,一樓是給酒宴準備的桌椅,二樓是不善運動的富太太們在打麻將。
李歲末想也沒想衝上樓,季雯靜看見她,遠遠的伸出手招了招。
“閨女,過來。”
李歲末悻悻,旁邊的人給她加了一張凳子,李歲末坐在一桌子富太太之間搓麻將,她長的好,模樣就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通吃的長相,年紀小還帶着點孩子氣,陪着太太們打麻將,還要時不時受姑姑阿姨們掐一回臉。
沒一會,臉就被掐紅了。
嘖嘖,這皮膚,也太嬌嫩了!
季雯靜上了廁所回來就看到自己女兒臉都差點腫了,沒好氣的,趕緊撥開柳若的手:“你幹什麼呢?歲歲的臉都要腫了!”
柳若收回手,她這幾天跟李歲末住在一起,天天見面,是真心覺得這個孩子乖巧,不像外面傳的那樣,說:“遲早都是我家媳婦,我摸一下怎麼了。”
李歲末拉着嘴角揚了一下。
“歲歲,今天是來解除婚約的嗎?”付太太說。
張太太:“哎呀,聽說鬧上報紙了。可不行啊,要不柳若,你考慮一下我們家那個小的?”
張家的大女兒已經嫁了,小的才十個月。
李歲末碰了一手牌,慢吞吞的說:“我沒有要解除的意思。”
季雯靜也笑,“我們末末吶,就是跟秦戰鬧着玩的,小情侶嘛!吵架正常。”
柳若笑着,給她餵了一張二條。
李歲末:“碰!”
付太太:“沒有要解除?我可聽了些不好的話,說李家閨女,追夫都追到秦灣去了……”
季雯靜:“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年輕人容易吵架,之前瞎報道的記者我已經安排人收拾。”
柳若:“歲歲是來海市工作的,她媽心疼她,讓她借住在我們家,總歸之前戰兒在A市看病,也叨擾了李家半年,小住而已,不礙事。”
柳若主動示好,季雯靜更是笑開了臉,頻頻喂牌點炮,“對啊,我們那末末學的設計……”
按照劇情,李歲末的大學在A市就讀,她現在大三了,已經可以離校。
她們這個身份的孩子讀書早,畢業早,工作也早。李恩升就是用這個去公司學習的借口,把李歲末安排進秦家的公司,再一舉把她送去秦家住下。
李家在海市沒有什麼產業,李歲末大學學的設計,秦卿名下倒是有一家設計公司,就是一句話的事,把她塞進去混混資歷,很簡單。
付太太終於按捺不住了,她沒好氣跟着李歲末拍了一張六筒扔桌子上,就見柳若放了李歲末的牌,轉而吃掉了自己的,“……柳夫人啊,你這麼大方,不然我家曉燕去海市也去你秦家工作,也借住在你家?”
柳若合上嘴,轉手打了一張二條,李歲末胡了,忙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一個剛來的太太,再打下去,她都要把柳若的籌碼贏光了!幾天相處下來,李歲末是徹底相信了,柳若果然也跟書里一樣,喜歡她,那秦卿肯定也和書里寫的別無二致。
——是個弟控,最恨讓他弟弟死去活來的李歲末!
手機一響,李歲末拿過來看了一眼。
是一條微信好友的添加提示。
李歲末離開牌桌去天台透口氣,這裏人少,空氣也好,就是台階太高了。
李歲末按下手機,忽略掉那些塑料姐妹的問候和各種聚會邀約。
一條好友添加消息,沒標明身份。
李歲末捏着手機走到轉角,她步子小,跨出去以為是平地,結果霎時就踩空了,一聲驚呼卡在嗓子裏!
一雙冷冰冰的手穩穩接住她的腰!李歲末兩腳騰空而起,被端着懸在了空中。
秦卿抬眸看着面前這個冒失鬼,手掌下意識的用力圈緊,很快她就發現手裏的腰太細,兩隻手把着,僅一圈就捏住了。
面前女孩的打扮也清爽,短衣短褲,露着短短的一截細膩腰肢,兩邊臉紅紅的,眼尾不知是燥熱不耐的熱氣還是那千鈞一髮的時候差點被嚇哭了留下的紅。
秦卿目光沉澱下來。
面前的姑娘大口喘息,胸脯也上下起伏跌宕,秦卿落下兩個台階的距離,鼻尖就對着李歲末的鼓囊囊的位置。
秦卿:“……”
捧着這截腰,她的指尖下也意識輕摩了一下,她微驚,手下的觸感簡直軟到不可思議。
“……”
腰太敏感,李歲末呼吸一滯,僵着身子抬頭,認出了是秦卿,霎時嚇的腿軟,她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拽着別人的衣襟,嗓子抖擻:“放,放我下來!”
面前的女人面無表情的把她穩穩的放在地上。
李歲末落地,手裏拉着的衣領也沒松,一聲布帛被撕爛的聲音傳來。
秦卿的肩膀一涼,她垂眸,鴉羽一樣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冷寒一片。
李歲末:“…………”
空氣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