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皇子陪讀

第8章 七皇子陪讀

琉璃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公主變成了一隻金色鳳凰,翱翔展翅,身邊一條龍圍着鳳凰,悠悠而轉。

琉璃迷迷糊糊睜眼,看見一個宮婢模樣的影子,瞧那人衣衫,必是宮婢等級中較高的。

“你總算醒了。”

宮婢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還好燒的不嚴重,已經退了,不然你這腦子還不得燒傻。”

琉璃恢復了點力氣,起身打量着周圍。

陌生的環境,想來是這宮婢的房間。

想要開口問,宮婢先一步說道,“這是未然宮,我是琪妃娘娘的大婢靜怡,你們長樂宮的人倒是挺奇怪,一個跪在皇后那兒,卻抓着我家娘娘的衣角不放,一個昨夜在未然宮跪了一宿,竟是來求我家娘娘救你這婢子的性命。”

“靜怡姑姑,您說長樂宮的人,是誰?”琉璃不明。

“聽那婢子自報,似是喚鈴木。”

琉璃皺眉,心裏很是疑惑。

待身子好了些,靜怡便帶琉璃入殿,琪妃正坐在軟榻上閱書。

琉璃跪了下來,“奴婢給琪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琪妃悠悠放了書,抬了抬眼皮,關切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娘娘關心,娘娘相救之恩,奴婢此生定當湧泉相報。”

琪妃輕輕笑了笑,“救你的可不是本宮,本宮只不過是在給皇后請安之時,順帶捎了你回來。”

琉璃低頭,說不出其他話來。

“給本宮說說,你為何徹夜跪在鳳棲宮外頭,可是解憂公主出了事?”琪妃又問道。

琉璃咬了咬牙,心想在這宮裏,想必可能只有眼前這位主子能幫得了公主,便將原因悉數說了出來,請求琪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說上幾句。

琪妃嘆氣,“解憂這般憋着身子,確是不好,可皇上專註朝政之事,已數月未來過本宮這兒,本宮又如何能幫她。”

琉璃明白,日日聽鈴木念叨,她自也知道,琪妃娘娘出身卑微,是今皇上還是丞相之時在路邊隨手救來的。

後來入相府當了侍婢,再是姬妾,一步步走上了側室的位置,皇上一登基,便封了她妃位。

她雖居妃位,向來也是個獨善其身的人,在宮婢眼中,這娘娘是個溫善的主。

琉璃卻覺得與其說琪妃溫善,不如說她溫善的同時又夠聰明,懂得如何在後宮中生存。

無論是在相府,還是後宮,琪妃若不聰明,只怕早被一些有心人給害了。

不過琪妃入宮之時榮譽雖有,也被寵過一時,但這幾個月來,不知何緣故,皇上一步也未踏入過未然宮。

因此,在宮婢眼裏,這是一個不受寵的主,連帶琪妃娘娘所生的七皇子也不受寵,常遭宮人冷落對待。

琪妃倒也不像其他嬪妃那般一旦失寵便哭天喊地,硬求着見皇上,怎樣過便依舊怎樣過。

琉璃自知若是妃子不受寵,辦起事來定是棘手很多,讓公主入翰林居習字讀書,這是個難題,若是琪妃突然對皇上說起公主,指不定皇上又怎樣想公主與琪妃的關係。

何況琪妃上頭還有皇后與淑妃,如若是琪妃把公主送進翰林居,指不定皇后淑妃又會怎麼想。

管理後宮本便是皇后之職,若是這職被他人給搶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暗地較勁。

因此,琉璃最初只能求皇后,現今是不得已才求琪妃,聽琪妃這般一說,琉璃便知這琪妃是幫不上忙了。

正想起身道謝回長樂宮,琪妃心中一動,卻又突然說道。

“若解憂只是想習字讀書,本宮倒有一個其他的法子。”

長樂宮。

解憂看着滿桌的菜,卻沒有胃口,鈴木好說歹說,才肯動了一點點。

還沒咽下,解憂瞥見從殿外進來一個熟悉人,忙起身,跑了過去。

“琉璃姐姐,琪妃嫂嫂讓你做什麼了?”

琉璃抬頭,看着鈴木,知道是鈴木說了她在為琪妃做事,若是真說成皇后,只怕公主早到鳳棲宮要人去了,聽公主喚琪妃嫂嫂兩字,可想而知,公主對琪妃也是有好感的。

“是件大事。”

琉璃笑道,“娘娘說七皇子頑劣,老是讓娘娘憂心,而公主也到了習字讀書的年紀,娘娘說,想讓七皇子來教公主習字,好好收收七皇子頑劣的根性,只是不知公主同不同意,便差奴婢去問了話,奴婢想,多個人來和公主說說話,這是件好事。”

解憂低着頭,皺了眉毛。

“公主一個人時常悶在屋子裏,奴婢都看不下去了,多個玩伴多好啊,公主,依奴婢看,您便同意了吧。”

鈴木也過來勸道。

解憂抬頭望了一眼鈴木,又看了看琉璃,遲疑猶豫了一瞬。

好一會兒,還是輕輕點了頭。

琉璃欣喜壞了,心中終是放下了一塊石頭,目光閃爍間,微微凝了鈴木一眼。

“鈴木。”

鈴木正在收拾宮殿外雜花雜草,琉璃忽然出現在她身邊,鈴木嚇了一跳,被花刺給扎了一下。

“你……沒事吧?”琉璃關切。

鈴木允了允手指,“我沒事,有事的是你,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這麼關心我。”

見怪了鈴木說話很沖的語氣,琉璃也不見怪,只是說道,“昨夜,謝謝。”

“昨夜你已謝過,多謝這種話說第二次,便容易讓人誤會別有深意。”

琉璃解釋,“我是說琪妃娘娘那兒。”

“我可不是有意向公主說謊,若說你在皇后那兒,公主怎麼吃得下晚膳,我是為公主着想,不是為你。”

琉璃咬了咬唇,“我說的,是你跪了一宿求琪妃。”

鈴木頓了頓,看了琉璃一會兒,冷笑,“所以你現今是來質問我,為何我跪了一宿就能讓琪妃救你?”

“我只是覺得,你和我可以,不用這樣鬥嘴……”

聲音,有些細碎。

她已是微微低聲下氣,自從昨夜那事,她對鈴木的壞感沖淡了許多。

鈴木覺得有些好笑,“琉璃,你未免把別人想的太簡單了,也把你自己想得太好,我們的立場不同,永遠都不可能和到一塊,你若是想跟我做朋友,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我這人毒舌嘴快,惹到的人不少,我最不喜歡的也是那些明地里是朋友,暗地裏卻可以捅刀子的人。”

“你接近我,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琉璃,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若你猜到了,便該知道,我們只能是敵人,永遠只能是。”

“還有,昨夜我救你,只是可憐公主,在長樂宮,公主只信你一個人,若你死了,公主便真的什麼人都沒了!”

說完,鈴木冷冷掃了琉璃一眼,抱着花盆,往殿內挪去。

琉璃愣在了原地,心裏一瞬清涼。

鈴木是誰的人?

她曾想過可能是皇后淑妃的人,經過昨夜一事,她以為鈴木可能是琪妃的人,現在這一襲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而且還不怕告訴她。

鈴木,是皇上的人。

不,應該說整個長樂宮的人,都可能是皇上的人。

這些新來的宮婢太監,都是吳庸親自挑選給長樂宮的,其他嬪妃想插個人進來恐怕是很難,那些嬪妃也沒這個必要。

即便不常來長樂宮,公主的一舉一動,皇上都清楚的很。

琉璃苦笑,在這諾大的一個皇宮,哪裏有公主的棲息之地?

第二日,七皇子如約而至。

琉璃倒不覺得這七皇子頑劣成性,好吃好喝的給供奉上,便獨留了公主與七皇子在房內。

自父皇去后,解憂很久沒有弄筆了,有些不習慣,更有些吃力。

一筆一筆慢慢的,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名字給寫好,遞到他面前。

他一見,也寫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了她。

他拿起她寫的紙,笑了笑,“姑姑寫的字好醜,一點都不像個字。”

解憂不反駁,點了點頭,說道,“我父皇曾說,字會認得會寫便好,不需要寫的太漂亮。”

說著,她拿起紙條,抹了一眼他的名字。

他寫的字,工工整整,嚴嚴謹謹,真真的似是從帖子上鐫刻下來似的。

皇甫這個姓氏,解憂太熟悉,父皇曾教她寫過。

不過這個‘衍’字,解憂並不是太熟悉,只知它的念法,解憂便執起筆,寫了好幾遍。

他伏在桌子上,看着她寫,似是很好奇,看着她寫自己的名字,心裏突然蹦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很暖心的感覺。

他沒什麼玩伴,她是第一個不嫌棄他,肯靠近他的人。

解憂寫完,也看着他,旋即注意到他額上的小傷口,前兩日被石頭砸到的口子,已結了伽。

他湊的近,她下意識的過去摸了摸那個傷痕,輕輕的,“你不疼了?”

解憂排斥很多人,但對琪妃和這個皇子並不是怎麼排斥,興許是琪妃方入宮那會兒,並不厭惡她,還下馬車和她說話。

也興許,這個已五歲的七皇子是唯一肯喚她姑姑的人。

他笑得很開朗,“早就不疼啦,母妃給我上了葯,不過這個難看的疤痕要在臉上留好久,太子他們都說,我長的很難看,姑姑,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難看?”

解憂很仔細的看着他,他上兩個月已過完五歲之齡,比起第一次見他,他又長高了些許,眉目如星,笑顏朗朗。

解憂想了想,“你不醜,我才丑呢,所以我躲在這兒不敢出去見人。”

他也仔細看她,嚴肅道,“姑姑也不醜,那些小斑點其實也很好看的。”

說著,他也摸了摸她額上的小斑點,又說道,“母妃說,她以前也得過天花,僥倖活了下來,所以,我母妃也就不怕姑姑的天花,我母妃也有過斑點,但現在很漂亮,所以,姑姑也會變漂亮的。”

興許是女孩子聽到‘漂亮’兩個字都會笑琢顏開,解憂也是。

她笑着在他額上輕輕點了點,“衍兒你真會說話,一定是你母后教的好。”

琉璃推門進入的一剎,看着公主臉上的笑容,極其得被震驚了,連忙抓緊了旁邊人的手,抖個不停。

她確信,她沒有看錯。

原來,公主還是會笑的。

鈴木凝了凝眉,瞧你那樣,沒見過世面的,激動個甚啊?公主笑起來是挺好看,可也不用這般拽着她的手啊,很疼的。

自從那一笑之後,琉璃對七皇子越發的恭敬了,對他比對公主還好。

不,對他好了,他對公主便更好,常常能讓公主笑起來,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第一日,她只學了個‘衍’字,其他一半的時間都是在和他說話,說著總能扯到很遠的事情。

解憂不是不喜歡說話,而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說話人。

而她與七皇子,似乎很投緣。

而今往後的日子,便是他認認真真的教她認識很多字。

他可以把字組合起來,講成很多的意思,又可以把一個字拆開,解說很多種可能,在他的眼中,每一個字似乎都是一個鮮活的物體。

解憂說,他可以去給別人測字了。

解憂知道測字是什麼意思,因為解憂這兩個字就是被測出來的。

在她出生前,父皇曾問過一位奇士,公主該取個怎樣的名,便在測字先生的紙上寫下一個‘名’字。

先生對這個字噼里啪啦解說了一大堆,父皇與母后最後從那些話里總結兩字,解憂。

她一生許是有太多憂愁,需要一一開解。

七皇子還給她將很多夫子說過的典故,講過很多地方的習俗,又說哪兒的景色最好看,哪兒的河流最長,還很寬,還說大海很漂亮,很大。

說到最後,他皺眉說,“其實我沒出過帝都,在相府,我不敢亂跑,在皇宮,我也沒有自由,也不知道夫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解憂笑笑說,“那你比我幸運,我連皇宮都沒出過呢。”

解憂對宮外有些憧憬,覺得自己便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她希望有一天,她能飛出去。

兩人都笑了笑,覺得自己命運有些相似,在坎坷里一路走下去,終於找到一個知己。

除夕之日,宮裏張燈結綵。

這等喜慶節日,宮裏頭一月前便早早張羅,無處不見喜色。

東明帝在位時,好賓客,這等大日,必然會邀請諸侯藩王亦或其他小國之節使親臨入帝都,共賞除夕佳節之樂。

但今年這除夕,比以往例外,晉興帝只設宴請文武百官,以及後宮一眾宮妃。

藩王無詔,不得入帝都。

即然皇帝明面擺着不肯讓進,藩王又能奈何?只得守在自家封地受些氣自個兒過。

也有謠言傳出,皇帝這般對待藩王,不肯和氣些,日後定然有大亂。

自古且都是皇帝怕藩王,藩王給皇帝臉色看,而這位皇帝似是巴不得藩王反亂,才登基不到一年,便已是開始處處實行政策,打壓藩王。

這不是皇帝自己找亂子么?

除夕夜大宴,解憂必然出席。

畢竟是新任皇帝第一次除夕,自是熱鬧,大殿裏頭歌舞昇平,笙簫撩撩,賓客滿座。

這般的大宴一年頭下來,她經歷過不少次,規矩已懂得不少。

對面是皇甫衍,他臉色似是不好,一直蹙着眉。

太子皇甫鄴與其他皇子公主在皇帝面前說了不少好話,皇帝面上大樂,賞了他們幾個如意荷包,示意在新年內吉祥如意。

唯獨他,沒有動。

琪妃看了他好幾眼,秀眉微蹙,自己兒子傲氣的脾氣,她最是了解,他若不想,沒人能勸得動,無論她得不得寵,她的兒子始終不肯向自己父皇低頭。

皇帝也沒在意過琪妃,只和淑妃吃酒,偶爾笑談兩句,惹得他人,很是羨煞。

解憂看了看琪妃,她倒也悠然,該喝的喝,該吃的吃,一身紫色不驕奢的衣衫,清幽笑容,解憂覺得她有種仙子般的高貴,靈魂的高貴,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整個過程,皇帝只看了琪妃兩眼,從她進來的那一眼,和她離去的那一眼,中間一段只是與淑妃說笑。

皇后只是個陪襯般在旁側乾笑,喝了幾杯,以酒力不剩回去了。

解憂是和皇甫衍一道走的,琪妃先回了未然宮,她與皇甫衍走在後頭,他臉色沉沉。

解憂忽然悄悄遞了個如意荷包給他,輕聲道,“這如意荷包我本打算給琉璃的,不過我現下改了主意,你千萬別跟琉璃說,她會跟我急。”

他接過來,拆開,皺眉——空的。

她玩味咯咯一笑,道,“我現下手上沒錢,等過些日子,我再給這荷包放些押祟錢。”

他收好荷包,小心翼翼,貼放在腰帶間,“姑姑,長樂宮缺錢么?”

“湊合著,這個月大半的月例都給宮裏人當了荷包錢,琉璃說,不給她們錢,她們都懶得幹活。”

長樂宮宮婢,除了琉璃鈴木,大都比較懶散,許是也認為自己跟了個倒霉主子,皇帝不寵,皇后不愛,誰也不會來巴結她。

雖然有些苦,卻也清凈。

她又突然問,“衍兒,你是不是不喜歡皇帝哥哥?”

“嗯。”他沒有隱瞞,小臉點了點頭。

“可他是你父皇啊。”她納悶,“我父皇以前常說,一家人便應該和氣,家和天下才能和,若家不和,天下便也危,衍兒,你為什麼不喜皇帝哥哥?”

她極為真誠的看着他。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其實今日,也是母妃的生辰,母妃是孤兒,這個生辰日子,是父皇賜給母妃的,母妃什麼都沒有,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父皇賜的。”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恩寵,可是既然寵的話,為何數月都可以不去母妃那兒。

母妃雖然看似平常,不在意其他,可母妃不高興,他看得出來。

母妃不開心,他也不開心。

解憂不知道該怎麼說,對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哥哥,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他。

解憂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父皇只有母后一個妃子,只愛母后一個,即便母后是一國之後,一直無子,晚年才得以生下解憂,卻因此疾病纏身,生下她一年後便走了。

父皇也沒有讓別的女人代替母后,頂着朝堂所有的壓力,還要和解憂談笑,給解憂做很多事,最後還把江山讓給了別人。

她不知道父皇這麼做值不值得。

她從來沒有見過母后,唯一思念的東西,便是母后的畫像,掛在父皇寢宮的畫。

她忽然很羨慕母后,那一個畫中輕笑的女子。

解憂上前,牽起了他的手,甜笑道,“衍兒,那我們去給你母妃賀壽吧,我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聽說梅軒的梅花開的很好,我們折幾支送與你母妃,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兩人便牽着手。

在廣闊的雪地里,兩個小孩子鬧騰的朝梅軒方位樂呵呵的跑去。

梅花鮮紅,綻放入火。

梅軒的冬,帶着滿園子的紅瓣。

任由雪花打在臉上,任由梅花雪水落在身上,兩人費了翻勁才折下幾支。

回宮路上,看着手裏的梅花,他突然一笑,“姑姑,我們不從正門走,我們給母妃一個驚喜。”

她高興點頭。

來到未然宮,卻見宮人有些少,他很容易的帶着她穿過一條迴廊,走到琪妃的寢房門邊。

解憂突然立住,因為前邊他的手微微顫了顫,眼睛看着前方。

一眨眼,解憂便和他快速躲在了一個黑暗的角落。

透過黑黑的層疊樹葉,解憂看到一個高大寬厚的人影,身着黑色敞髦大衣,靜靜的站立在寢房門口,是個男子。

許久,門開的聲音,女子出了房門,很好心的給他披了件衣袍。

男子卻是及時抓住了女子的手,“可琪,你不怪朕了?”

解憂的心跳了跳,若是天黑看不清人,那這個‘朕’字,說明了眼前人是誰,解憂看向皇甫衍,他眼神淡淡,似是也不明白。

女子咬唇,卻突然的上前抱緊了男子,聲音嚶咽,“我不敢怪,你有你的事要做,我幫不了你,我更加不能給你添堵。”

男子也將女子摟得很緊,呢喃,“你該怪朕的。”

解憂發現自己的手被衍兒握得很緊,他顫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激動。

他整個眼瞳中,像是有了一種特別的光彩。

沒有再看下去,他拉着她又偷偷的走了。

最後她聽見男子輕飄飄說了句,溫軟凝人,“生辰快樂。”

解憂與他坐在另一條迴廊欄杆上,看着他手裏的梅花皺了皺眉,“怎麼辦,這些梅花沒用了。”

他一直沒有說話,但解憂知道他一定是很高興的,心裏很開心,以至於他找不到言語來表達。

他最後只說了一句,“父皇是喜歡母妃的,一定是的。”

解憂接著說,“嗯,一定是的。”

他笑了笑,把梅花遞給她,“這個,母妃用不着,我送給姑姑。”

含笑,解憂接過,“那我不客氣啦。”

輕輕聞了聞,她欣喜拽在手裏。

“姑姑,我餓了。”

他突然不爭氣的摸了摸肚子,又無辜的眨眼看着她。

想來大宴上他沒吃東西,她也有些愁意,心中一念,道,“宴上我也沒好好吃,你且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良久,她急速奔來,懷中兩個熱騰騰的大餅遞到他眼前,他閃了閃眼皮。

被她一直踹在懷裏,包着大餅的紙還很溫熱,他好奇問,“這餅是哪來的?”

“噓。”她手指低着唇,“你要保密,我跟你說,宮裏有些最低等的宮人晚上若是吃不飽,半夜裏便會偷偷給自己弄點吃的,你不能跟別人說,不然她們就得挨罰了。”

“嗯。”他點頭,咬了一口,竟也絲毫不介意這是下人才吃的東西。

許久,她又從身後拿出藏着的小壺,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聽說喝酒可以暖身,衍兒,你會喝酒么?”

他搖首,她卻是壞壞一笑,“我也不會,琉璃也不讓我喝,嗯,我想嘗嘗。”

他說道,“我聽說,喝酒的人很快活,我也想。”

“那我們就喝一點點?”她眯了眯眼睛,抬頭,仰望着他。

她長他一歲,兩人卻是齊高,此刻她蹲着,他坐着。

一壺小酒,靜靜擺放在長廊欄杆上。

那夜,小小的她喝醉了,視線里迷離朦朧,記不起自己做過什麼。

他醒着,忽然覺着終於也輪到他照顧她一回,而不是每次都被她護着,他很喜歡護着她的感覺,那樣他才覺得他才是個真正的大人。

她趴在他膝上,小臉上紅暈連連,已是不省人事。

他坐直着身體,身上披衣將她裹得很緊,為她擋着冬日寒氣。

明月懸挂,寒風清夜,酒壺安靜的側斜在人影身側。

最後一滴酒,流落成珠,滴答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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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歌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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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七皇子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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