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大考

第一場大考

穿成愛新覺羅玄燁是艾葉白日做夢都夢不到的事,他的確姓艾,名葉,字小玄子,可跟愛新覺羅玄燁還差着十萬八千里。他前腳剛把‘批判’康熙的畢業論文發給索蕈芳,如今他自己反倒成了論文裏所批判的原主,命運簡直不要太捉弄人。

夏盡秋來,秋盡冬至,轉眼間到了順治十二年十一月,紫禁城中天花肆虐。不到兩歲的玄燁還沒來得及完全接受這穿越的悲慘現實,就不得不領下任務,由保姆孫嬤嬤帶着他去西華門外的一座小院逼痘去了。

慈寧宮中,孝庄跪在莊嚴的觀音像前,雙手合十拜了好一會兒,才由蘇茉兒扶着,起身坐到卧榻上。

“福臨不太在意玄燁,可我卻覺着,三阿哥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孝庄眉梢眼角都透着對玄燁的喜歡。

蘇茉兒回說:“太后明鑒,三阿哥是聰明相,奴才也這麼覺着。”

“只是他一出宮,我這心裏就有些不踏實。”孝庄右手掀起茶碗蓋,蹭着杯身,心裏卻明擺着在想事情,好半晌,她才揚起頭吩咐道:“打明兒個起,你每日都出宮去看看玄燁。等他大些了,就由你親自教他滿漢蒙文,你字又寫得好,將來玄燁必會受用終身。”

蘇茉兒福身笑道:“您既這麼吩咐了,奴才便接下這差事,日日出宮去看看三阿哥。”

孝庄這才放了心,“這三阿哥我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別看他小小年紀,話還不怎麼會說,可是你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明白。人小鬼大,可是個精明的小人兒。”

“太后說得是。”蘇茉兒想起玄燁的小模樣,臉上的笑容也發自真心,“奴才瞧着,這三阿哥的模樣與皇上小時候更為相像,也更討人喜歡。”

“恩?”孝庄突然嚴肅起來,說話的口氣也重了些,“你這是在說我們二阿哥不如三阿哥討人喜歡?”

“太后您可真是。”蘇茉兒眼瞼低垂,只得掀開放在一旁的食盒,把裏面的鮮奶糕端出來,“奴才一時失言,拿點心給您賠罪?這點心是奴才親手做的,保管和您在科爾沁時吃過的一模一樣。”

孝庄本就不曾真生蘇茉兒的氣,如今見她拿了點心出來,更沒有生氣的理由了。不過她作為太后,一碗水能端平還是要盡量端平些,“福全、玄燁,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孫兒。我這個做瑪嬤的不能厚此薄彼,你這個做嬤嬤的也該注意些。”

“奴才知道了。”蘇茉兒從食盒中拿出筷子遞給孝庄,“您嘗嘗這點心,看看奴才是不是沒有誇口。”

有了孝庄的懿旨,蘇茉兒日日都騎着駿馬出紫禁城去看小玄燁。

玄燁正是學說話、學走路的年紀。院子裏,他從孫嬤嬤懷裏跑到蘇茉兒懷裏,再從蘇茉兒懷裏跑到孫嬤嬤懷裏,‘孫’和‘蘇’他還發不太清楚,‘嬤嬤’那兩個字倒是能用小奶音叫得真切。

艾葉心裏其實很崩潰,他堂堂歷史系高材生,不說滿腹經綸,總也算學富五車,雖然被這兩位嬤嬤哄着又過了一把當小娃娃的癮,想起往事,小包子心裏還是有些彆扭。

日居月諸,玄燁跟着蘇茉兒學習了滿文、蒙文,漢文的熟悉程度自不必說。蘇茉兒還特意為玄燁準備了迷你號弓箭,就在院子裏教三阿哥射箭。

轉眼間到了順治十三年年底,這個順治皇帝和董鄂妃愛得‘天崩地裂’的時候。不過這個時候的玄燁可沒那個心思去八他皇阿瑪的卦,只因為他知道,他人生的第一次大考要來了。

在這個醫學還很落後的年代,能在天花這場大考中死裏逃生的,都是天選之人。曾經的玄燁是天選之人,如今的他還會是那個天選之人么?夜裏臨睡覺前玄燁也會想,他來到了大清王朝,那索蕈芳呢?是還活着,還是也來了?

順治十四年初春,天依舊很冷。京城裏害了天花的一部分人,雖然挨過了除夕,卻沒能熬過這個初春。

玄燁在下了雪的那天夜裏開始發燒,臉上、四肢和身上漸漸有紅點冒了出來。

“嬤嬤。”他拽了拽守在一旁的孫嬤嬤的衣角,“我有點兒難受。”

白日裏,孫嬤嬤就瞧着三阿哥有些沒精神,晚上自然更警醒些,並沒睡熟。

“主子別怕,奴才瞧瞧。”孫嬤嬤讓小太監多去點幾盞燈,她又撥了撥燈芯,挪近了一看,一顆心‘咯噔’一跳,着實嚇得不輕。三阿哥的一張小臉兒上已經起了好些紅點兒,竟真的是出花了。孫嬤嬤不停勸着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該找太醫找太醫,該往宮裏報信就往宮裏報信。三阿哥有黃天菩薩保佑,有皇太后護着,一定會吉人天相,早日大安。

她定了定心神,放下燈盞,輕輕摸着玄燁的額頭,柔聲說:“阿哥不怕,有嬤嬤在。”

玄燁往孫嬤嬤身邊挪了挪,枕着她的大腿,說道:“嬤嬤,我不怕,嬤嬤也不要怕。”

消息傳進慈寧宮的時候,孝庄正因為心中忐忑難安還沒睡着。聽說三阿哥出花了,她急得披散着頭髮,斗篷也沒披,就想出宮去看玄燁的情況。

蘇茉兒直直跪在孝庄身前,伸臂攔住孝庄的去路。

“皇太后,於情、於理、於法,您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出宮,還是奴才替您去瞧三阿哥。您若信得過奴才,便叫奴才出宮去照料三阿哥。奴才必定衣不解帶,拼盡全力保三阿哥平安。”

“蘇茉兒。”孝庄一雙手緊緊攥着,眉頭也因為擔憂而皺到了一起。她知道蘇茉兒勸的很有道理,這個時候,她身為太后,必要穩穩噹噹坐鎮慈寧宮才是。可是蘇茉兒,她也不能去啊……“你沒出過花兒,你怎麼能去照料玄燁。”

蘇茉兒起身扶着孝庄坐到卧榻上,鄭重道:“奴才命硬!不止奴才命硬,三阿哥的命也硬。奴才相信,有太后您的殷殷期盼,三阿哥一定會早日轉危為安,奴才必定能帶着三阿哥平安回到宮中。”

孝庄緊緊握住了蘇茉兒的手,看着她的一雙眼睛裏漸漸盈了些淚。在科爾沁時,蘇茉兒便跟在孝庄身邊,兩個人名為主僕,實際上相伴在一起的時間比親生姐妹還要多。

孝庄擼下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放到蘇茉兒掌心。“帶着這串佛珠,你和玄燁都會平安。”

蘇茉兒跪了下來,雙手托着那串佛珠,回說:“太后您放心,奴才一定照顧好三阿哥。”

孝庄將蘇茉兒的手合上,瞧着她的目光中透着對妹妹的關切,“不止要照顧好三阿哥,也要照顧好你自己,千萬小心。”

當天夜裏,蘇茉兒連夜出宮,帶着太醫院院使連並兒科聖手。當其時太醫已掌握了些治療天花的方法,若體溫不算太高,萬萬不可退燒抑制天花發出來,反倒要用些發物,盡量讓小阿哥身體裏的毒全部排乾淨。雖說是用了葯,不過能不能挺過去,還得因人而異,還好,這個玄燁也是天選之人。

一連七日,玄燁始終昏昏沉沉的。孫嬤嬤和蘇茉兒輪番抱着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抓破了臉,留下什麼去不掉的印記。

第六日夜裏,玄燁枕在蘇茉兒腿上,卻怎麼都睡不着。

他啞着嗓子問蘇茉兒,“蘇嬤嬤,我聽說興化寺街上有賣糖人兒的,等我好了,嬤嬤能帶我去瞧瞧么?”

“這是誰跟阿哥說的。”蘇茉兒笑着扶起玄燁,給他餵了一口水,“不過,雖然奴才不知道興化寺街上有沒有賣糖人兒的,只要阿哥好了,奴才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阿哥想去買糖人兒,奴才便陪着您去買。”

“嬤嬤你真好。”玄燁選擇興化寺這個地方當然不是真的為了買糖人兒,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索尼府邸就建在興化寺旁邊,他實在太想知道,索蕈芳是不是也來了。

蘇茉兒扶着玄燁躺好,起身去端放在桌上的葯,回過頭就見到玄燁去抓臉上結的痂。

“阿哥!”蘇茉兒只得又放下藥碗,抓住玄燁的手腕,仔仔細細瞧着他那張臉,“我的小阿哥,這就要好了,抓破了成了一張麻子臉可怎麼好。”

“癢。”玄燁近乎撒嬌地說出這個字,“嬤嬤給吹吹。”

“好,奴才給阿哥吹吹。”蘇茉兒看着被玄燁摳掉的痂,輕輕嘆了口氣,難為她和孫嬤嬤日夜守着,這都快熬過去了,竟然一個不小心,讓小阿哥抓破了他這張漂亮的臉蛋兒,真是有些,遺憾……

又過了幾日,玄燁的燒徹底退了,一直沒敢合眼的太醫給小阿哥把過脈后,徹底鬆了一口氣。

“蘇嬤嬤、孫嬤嬤。”太醫拱手道:“三阿哥大安了!”

“我的小主子。”孫嬤嬤幾乎喜極而泣,“您可真是奴才的心肝兒。您挺過來了,奴才這輩子就什麼都不求了。”

蘇茉兒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笑道:“三阿哥平安了,太后也就安心了,奴才也好回宮去交差。”

玄燁眨巴着眼睛瞧着蘇茉兒,目光中透着些渴望,“蘇嬤嬤,我能去買糖人兒了么?”

“能去!阿哥爭氣,您想去哪兒,奴才都陪您。”蘇茉兒看着玄燁臉上留下的那幾顆麻子,心底又是一聲輕嘆。

孫嬤嬤卻沒有蘇茉兒這般糾結,她愛憐地摟着玄燁,笑道:“三阿哥是有大福氣的,老天妒忌您樣樣都好,便給您臉上留下幾顆麻子,不妨事。”

玄燁完全不在乎這張小嫩臉上的幾顆小點兒,他現在一心都在想着,索尼府上那位赫舍里格格到底是不是索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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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想要小芳兒,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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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康熙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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