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蔣含章掃了一眼整個祠堂后道:“姨父呢?”

董秋娘道:“找他做什麼?我說的話不管用?”

蔣含章道:“姨父不在,證明讓我和元良成親的這件事情可能只是姨母的意思。”

董秋娘冷冷地看着蔣含章道:“我的意思不夠?你要違逆?”

蔣含章道:“姨母會說這話,就意味着這件事情不僅僅不是姨父的意思,可能他還表示反對。”

董秋娘依舊冷冷地看着蔣含章。

蔣含章忽地笑了,挑着輕笑道:“讓我猜猜,姨父為什麼反對啊?他……想向凌霄城服軟了對嗎?”

董秋娘不再看蔣含章,低頭看着自己握着腰間雙錘的手,手摩挲着錘柄,道:“元良,出去,我有話和含章單獨說。”

皮元良看看蔣含章,又看看董秋娘,想說什麼,卻在董秋娘抬眼極為嚴厲地瞪視下退縮了,猶猶豫豫、磨磨蹭蹭,但最後還是退出了祠堂。

皮元良走,董秋娘將目光自己的雙錘上移開,再次落在蔣含章身上,對上蔣含章嘴角那一絲戲謔微笑,董秋娘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直接個蔣含章扇得摔在地上,還打了個滾,血沫子存着嘴角流了下來,捂着火辣辣泛疼的腮幫子,他終於不想再掩飾什麼,抬頭死死地盯着董秋娘道:“你打啊!你又不是沒打過!你想打我多少次了!你想打死我多少次了!裝什麼!剋制什麼!繃著你個堡主夫人的體統綳得累不累啊!?”

董秋娘揪着蔣含章的衣領把人直接從地上拽起來,像盯着自己最刻骨的仇敵一樣:“我不能打你嗎!我憑什麼不能打你!?你知道我把你自己的一輩子豁出去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我的家人!我的親人!我的……我的親人……”

說到後面,原本燃燒着滿滿怒火與仇恨的目光卻漸漸泛紅,聲音也漸漸顫抖起來。

“我的親人……我……的親人……我的妹妹!我拼死拼活地為了什麼!我的妹妹死了,就為了你!你這個……你這個不知哪裏來的負心薄倖的畜生留下來的野種!你配我妹妹拿命去換嗎!?你配嗎!?”

十幾年裝瘋賣傻,躲着眼前的女人,二世為人、自認為心理年齡更加成熟,承受力也足夠,所以並不想與這位人到中年可能還是處在更年期狀態下的女人為難,可即便如此,走到今天,蔣含章也到了臨界點了,他把上一次他沒來得及說的話一股腦地噴了出來:“我不配!我不陪你宰了我啊!有本事你宰了我!你以為我願意投胎到這裏嗎!?我能選擇我怎麼投胎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他嗎的一個艹蛋之極!我一個人在這裏!孤魂野鬼!”

他是一個物理學教授!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賣肉夾饃以外有什麼用!

他自欺欺人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沉迷地做着各種各樣所謂的實驗。

可他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裏,沒有其他人,沒有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那文明的整個基礎存在,他連基本的粒子觀測都做不到,更不可能真的建好一個稍微正規一些的實驗室。

他於此間,孤魂野鬼,還是一個毫無用處找不到半點兒人生目標的孤魂野鬼!

“你覺得我不配,你氣你妹妹死了我活了,可是你問過我願意活嗎!我願意這麼活着嗎!?”狂吼着的蔣含章眼圈紅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抬手摸了一把眼睛,蔣含章冷笑着看着董秋娘道:“你看我不順眼!?好啊,你趕我走啊!你把我扔出去啊!我本來也不稀罕呆在你們家!”

此時董秋娘似乎從剛才近乎失控的憤怒中回神,冷笑一聲,揪着蔣含章衣領的手一推,直接把蔣含章推得摔倒在地。

“趕你走?你的命拿我妹妹的命換回來的。想走?由得你自己做主?”

董秋娘轉身背對着蔣含章,面對着皮家祠堂里那一個個排位。

蔣含章踉蹌爬起,還想說什麼,卻只覺腦後一陣刺痛,轉身回頭看去,卻見到一個他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的人——萬鶴子。

然後眼前漸漸變黑,徹底昏過去前,他腦中滑過尹不孤對他說過的話:“你是一個熱氣球,雖然引擎很簡陋,但也能飛起來,你師伯是一架戰鬥機,他能飛是因為他比較吊,熱氣球撞戰鬥機的後果,不用我多說吧”。

萬鶴子蔣含章軟倒的身子,對背對着他的董秋娘道:“你想好了?”

董秋娘的聲音如她的人一樣冷硬:“想好了。”

“不後悔?”萬鶴子問道。

“不悔。”董秋娘回道。

守在祠堂門口的皮元良來回來去地踱步,心裏焦急卻又不敢違逆母親的意思。

這幾日堡中的變故他看在眼裏,許多看着他長大的管事都叛變了,死人越來越多,堡中氣氛越來越緊張,他的神經也跟着緊繃起來,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就在這個時候,母親要他來祠堂,他知道母親有決斷,習慣依賴母親的他此時正忐忑地等待着母親的決斷。

然後他等來了背着昏迷的蔣含章從祠堂里走出來的師伯。

搶上前一步,皮元良有些緊張查看萬鶴子背後的蔣含章,道:“師伯,他怎麼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昏睡一會兒而已。”母親的聲音從萬鶴子身後傳來。

皮元良有些疑惑地看看萬鶴子,又看看董秋娘,道:“母親,師伯什麼時候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董秋娘沒回答,只是走上前一步,伸手想摸摸皮元良的臉頰,但是皮元良平時被自己老娘嚴厲教管得,一見老娘伸手,以為又要挨揍,一個哆嗦先躲了。

董秋娘的手摸空,她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但隨即恢復了平靜,收手再次握住腰間錘柄,道:“元良,你分化成人了,乾元丈夫頂天立地,我已經給武道百家發了帖子通告你和含章訂親的消息,時間緊迫來不及辦婚禮了,但是你要清楚從今以後,含章就是你的正室伴侶,是你的責任,你要照顧好他。”

這話說得皮元良即有些懵又有些暈,迷迷糊糊地問道:“娘,怎麼……怎麼這麼突然?這時候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吧。”

“一會兒你師伯會送你們去後山,守壁崖下有人接應,含章這小子從來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但是上次逃跑時倒是選了條好路線……”董秋娘道。

“娘,你說什麼呢?走?這是我家啊,我走去哪裏?”皮雲良隱隱明白了什麼,只是還下意識地否認。

董秋娘見到皮元良此種神情,有些生氣,想發火罵點兒什麼,卻又覺得有些哀傷湧起,讓她罵不出口,她又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兒子的臉頰,但還未觸到便聽得遠遠有叫她名字的聲音傳來。

“秋娘!別魯莽行事!”皮裕彬顯然是急急趕來,腳步有些凌亂。

董秋娘收手,直接把皮元良拉至自己身後,手放在錘柄上,橫檔在前。

結界開着,堡中不能御劍,皮裕彬瞬步趕來,眼見這一幕,急急道:“秋娘!不能讓含章走!”

“不讓他走讓他去哪兒?送去凌霄城?”董秋娘冷笑道。

“秋娘!”皮裕彬急得不行不行地,但又了解自己老婆的性子,萬般勸說的言語,此時不知如何出口。

餘光掃到董秋娘后的皮元良,皮裕彬終於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嘆息一聲道:“秋娘,你就不為元良想想嗎?不為我們的兒子想想?”

董秋娘笑了,冷笑,帶着點兒自嘲的冷笑,她看着相伴了二十幾載的丈夫,道:“你對我妹妹起過心思,對嗎?”

“秋娘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提這些陳年舊事做什麼?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皮裕彬明顯急有些不耐煩了。

“哈,現在不提,以後也沒人會再提了……你一直對含章很好,含章長得像秋娘,太像了……其實咱們剛成親那會兒你不喜歡我,我完全理解,年少慕艾嘛,愛美是人之常情,我即不漂亮,還是個中兒……我也不喜歡你,彼此彼此,很公平。”董秋娘滿是自嘲地道。

也許是說動舊日心事,也許是知道即使再不耐煩再着急也沒用,廣陵堡出了名好脾氣的堡主皮裕彬閉上了眼,按捺下情緒,回道:“少年輕狂無知,現在想來,我也一直很羞愧。”

“我妹妹那時候和我住一個院子,那時候堡里實在不安生,我不放心她離了眼前,直到我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我妹妹漂亮,你起了心思……然後我才把她安置在其他別院,對你嚴防死守,卻忽略了……忽略了其他的,給了別的混蛋可乘之機……你一直很喜歡含章,因為他和我妹妹長得太像了。”董秋娘眼神里不見平素的冷硬,滿是哀傷、痛苦。。

“而你一直很討厭含章。”皮裕彬道。

“沒法不討厭。那兩三年,元良還沒出生,你是乾元我是中庸,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孩子,每天每天在這個危機四伏地廣陵堡里掙扎求存,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對着的那個騙了我妹妹害死我妹妹留下的野種!我一想到我的親人以後可能就只剩下這個野種了,就覺得活着真是一件太過痛苦的事情!”董秋娘的聲音里有太多的仇恨和痛切在翻騰。

“你討厭含章,可卻依舊願意為了他賭上我廣陵堡四百年的基業!”皮裕彬說到後面,聲音明顯也帶了怒氣。

“含章是我妹妹的兒子,我妹妹的兒子,就是一個野種,也不能交給凌霄城去糟蹋!”董秋娘冷冰冰地盯着皮裕彬。

“你只去想你妹妹的兒子!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兒子!我們的兒子!你有沒有為元良想過!”皮裕彬近乎咆哮着道。

“皮元良!”董秋娘大喊了一聲她兒子的全名。

“在,娘。”積威所致,董秋娘這一叫,皮元良直接跪了下來。

“皮元良你記得!你是個男人,是個乾元,就算不能闖下多大的成就,但也要不能靠着出賣自己的坤澤妻小來苟且求存!人生於世,要活得對得起天地良心!”董秋娘大喝道,“走!帶着含章走!”

背着蔣含章的萬鶴子一見此狀,一把拉住皮元良便走道:“聽你娘的話,趕快走!”

皮裕彬見狀,拔劍便要去攔,董秋娘一個閃身擋在他身前,腰間的雙錘拔在手中,與皮裕彬對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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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後台抽的啊,登陸上來真不容易。

2020了啊,動蕩的2019終於過去了,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變得更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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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滅世的我成了“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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