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聽說了嗎?司馬信學死了。”
“誰?司馬信學?六藝門書堂席首?怎麼可能!?”
“聽說是凌霄城的人乾的。”
…………
“知道朱雀爐嗎?”
“知道啊,神器啊,神話傳說中里的東西。”
“聽說凌霄城得了。”
“你沒瘋吧?還是早起沒睡醒?”
…………
有人覺得是胡說,有人覺得是囈語,有人覺得是謠傳。
相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
但無所謂。
只要消息擴散出去就夠了。
這就是皮裕彬和董秋娘要的。
整個廣陵堡全力地動員起來,把他們所知的這些散播出去,同時四處求援,全力備戰。
懸在天上的五艘玄武舟似乎根本不在乎廣陵堡中人怎麼動彈。
他們就懸在那裏,不動。
一天過去了。
不動。
兩天過去了。
不動。
五個天過去了。
不動。
……
皮季修仰頭看天,一臉迷惑地問蘇青道:“青姐啊,這些凌霄城的人到底想幹什麼?”
蘇青照常忙她的事情,她的世界似乎永遠都是這麼簡單,夫人吩咐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其他的東西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所以她回皮季修道:“他們想幹什麼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做好我們的事情。”
蔣含章從柜子裏翻出了一個備用的板子,但沒派上用場,他發現雖然輕身術用不出來了,但是瞬步竟然奇迹般地進步不少,最起碼翻身上房頂是沒問題了。
杵着下巴和堡中很多人一樣,仰望着那五艘玄武舟,腦中一遍一遍地回想甲丑峰的相關信息。
與擅長馴獸的甲卯峰不同。
甲丑峰大概情況是這樣:
峰主韓勝傑,此人身形心寬體胖加個矮,整個一冬瓜形象。
特長——機械。
整個凌霄城裏能一次調出五艘玄武舟的只有甲丑峰,因為……玄武舟就是甲丑峰造的!
擅長機械的甲丑峰完這一出是想幹什麼啊?
蔣含章很努力地去想了還是想不明白。
在蔣含章的記憶里,甲丑峰還沒發展能搞出靈子大炮的程度,只要沒搞出類似靈子大炮的東西,五艘玄武舟停在那裏,又滅不了廣陵堡,能有什麼大用?
直到第七天,甲丑峰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五艘玄武舟上突然衝出來很多形制狹小得多的靈舟,平均不過兩三米大小,飛落在廣陵堡的結界外。
五艘凌霄城的玄武舟在天上停着,廣陵堡當然保持着結界隨時都開啟防衛的狀態,堡中人除了必要的行動不會停留在堡外。
這些小型的靈舟也沒試圖進攻廣陵堡的結界,它們在結界外只做了一件事情——抓人。
抓普通人。
依附廣陵堡而生的凡人百姓最起碼有幾十萬人,因全天下的鹽商都會來此處購買食鹽,久而久之漸成商賈匯聚之地,繁華富庶,不下太澤沿岸。
這些人不是武修,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對待這種駕靈舟而來的凌霄城武修的劫掠,毫無反抗之力。
一艘兩三米大的靈舟滿打滿算可以裝三四個人,一趟三四個人,十趟就是三四十個人。
可以想見上百艘這樣的靈舟不停動作能抓走的人數目會有多大。
一時間,站在廣陵堡的城牆上,可聽堡外城鎮裏處處哭聲,滿是哀嚎。
這些城鎮裏的老百姓就像一隻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狼狩獵的綿羊一樣,驚慌無助。
他們試圖向廣陵堡求助,但是試圖求助的人還沒衝到廣陵堡的結界前就被那廣陵堡的小型靈舟上的人用套索直接勾住,拖走了。
哭聲是不好聽的,周圍此起彼伏都是苦哭喊之聲……
“聽得人瘮得慌。”呲着牙的皮季修對蘇青道,“蘇姨,你說他們搞這一出幹什麼?他們還真能這幾十萬老百姓都抓光了不成?就靠那五艘靈舟?做不到的事情啊!再說了,就算他們真把這些老百姓抓光了、殺光了,除了讓咱們聽得瘮得慌些外又不能真把咱們怎樣。”
說到底,是這些老百姓依附廣陵堡而生,而不是反過來。
蘇青依舊埋頭處理手頭的事情,沒有半分回應。
第八天,五艘玄武舟中的兩艘動了,撤走了。
看得堡中眾人都很摸不着頭腦。
凌霄城這是認慫走人了?
那也該五艘靈舟一起撤啊,還留下三艘算怎麼回事兒?
第八天,又來兩艘玄武舟。
撤了兩艘又來兩艘,等於天上還是停着五艘玄武舟。
第九天,撤了兩艘又來兩艘,天上還是只有五艘玄武舟。
廣陵堡中人看得更迷了。
這是玩啥呢?
凌霄城的人這是藉著出公差的名義來旅遊的嗎?
第十天,廣陵堡中暴動了。
小規模的暴動,很快被鎮壓了,但這個時候,聰明人都明白了。
“我們廣陵堡和其他門派世家不一樣,起家晚,人口多。”蔣含章坐在自己房間裏的床榻上做針線活。
是的,他在做針線活。
他身邊那個身上套了……看着像是衣服,但近看像抹布口袋又像碎步帶子的人偶娃娃坐在床桌上靜靜聽着他說話。
“起家晚,人口多,那人從哪裏來?”蔣含章一邊動着縫衣針一邊道,“當然是從來老百姓里來。”
廣陵堡除了董秋娘、皮裕彬、皮元良這三位正派主人,勉強加上蔣含章算半個主子吧,其他的人手分三類:家丁家僕、弟子、門人。
家丁家僕是跟着最初一代的皮堡主的老人,幾代繁衍下來,有本事有天分的向上升了管事,沒本事沒天分的就成了家丁家僕;弟子主要按天賦能力分為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門人是天賦能力連做弟子都不夠格的,若是勤奮努力,也能升成外門弟子。
除了家生的這些,后兩者都是從堡外找的。
小紅說過,廣陵堡招收的弟子門人是最多的,普通老百姓在這裏活着有盼頭。
這些被廣陵堡收入門牆的人,看到他們結界外的親朋好友鄰里街坊被凌霄城抓住成批成批地送到北地去,不知生死,他們會怎麼反應?
手中的真扎進了手指里,但蔣含章好像沒察覺。
耳邊儘是皮季修評為“瘮得慌”的哭嚎之聲。
他們會暴動的,堡中暴動的人會越來越多,畢竟家生子是人數偏少。
列寧說過,堡壘都從內部攻破的。
血滴順着扎破手指的針流出來,滴在布料上,一片鮮紅。
蔣含章好像還是沒察覺,他有些恍惚地對身邊的人偶道:“小不點兒,有時候我真的忍不住會問自己,我折騰這一大圈到底圖了什麼?我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可好像都沒什麼用。”
人偶先在不能說話了,也沒法與他心音相連,所以蔣含章是等不到一個回應的。
“蘇姨,別在門外站着了,有話進屋說。”蔣含章似乎回神了,指尖的針線再次動了起來,就着他流出的鮮血浸潤,絲線穿過布料,秀出帶着血腥味的花兒。
“我忘了,你看得見。”蘇青邁步進來時掃了一眼蔣含章屋子門口掛着的那面鏡子。
“這會兒你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怎麼有空來看我?”蔣含章很認真地低頭給他手裏的小衣服最後的袖子做封口。
蘇青是孤兒,全家都死在上一次海潮上岸時,被董秋娘收在身邊養大。
此時堡中這種沒有親朋好友在結界外的管事可是很珍貴的,每個人都被交付數不清的人物,何況蘇青還是董秋娘的心腹。
“夫人要見你。”蘇青道。
手下的針一頓,把線打了結,剪子斷線,拎起來看了看,蔣含章嘆息道:“可惜這袖子沒縫完。”
把小衣服放在桌子上,蔣含章站起來對蘇青道:“姨母在哪兒?”
董秋娘在祠堂,皮家那個建在高台之上的祠堂。
她把蔣含章和皮元良叫到了祠堂,當著皮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對他們道:“你們成親,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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