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能不能別晃蕩了,再晃我把你扔下去!”踩着“滑板”的蔣含章被身後的皮元良晃動得控制不穩,也跟着打了幾個晃,而滑板下面就是百丈高的夜林巨木,一旦摔下去,靈力低微的蔣含章可沒法拔劍而御,基本只有摔成肉餅這一種結局,所以他轉頭就對皮元良怒吼了去。

“我也不想!說好了,咱們輪流來,我御劍載你一次,我力竭了你用你的板子載我。剛剛我載你就沒這麻煩,現在你載我,非得讓我站你後面,你后脖子香腺的味道直衝鼻,我現在忍不住都想咬人了!”皮元良也生氣了,他已經有了信香前溢的徵兆,能聞得見坤澤的香韻,卻因為還沒正式分化,所以……是沒法“作案”的。這感覺就像你餓了三天,然後隔着玻璃窗看別人烤牛肉卻沒得下手、下口一樣,怎一個煎熬了得!他忍不住道,“這樣不行,你讓我在前面吧。”

“你在前面我還看得見路了嗎?小心一會兒撞樹上。”蔣含章道。

“那你讓我來操控吧。”皮元良建議道。

“剛剛不是試過了嗎?你一升空就習慣性的調用靈力。我這板子就是普通的木頭做的,上面繪製了符咒而已,不是合金的,我試驗過很多次,才讓符咒聚引的靈子達到剛好能支撐一百至兩百公斤重的物體能升空飛行的程度,你一注入靈力,打破了符咒的平衡,回頭把板子弄炸了,我可沒時間沒材料在這個鬼地方再造出一塊出來。”

“可這樣真不行,我覺得……我覺得特別熱,一股子熱氣直往腦上沖,要炸了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皮元良嘴上抱怨着,身體也跟着搖搖晃晃的。他此時正拉扯着蔣含章的腰帶,連帶着蔣含章也站不穩當了,滑板跟着也晃蕩起來。

“你別亂動!別亂動!我服了你了祖宗!咱們停一下吧。”蔣含章被晃得心驚膽戰,不得已緩緩降下板頭,停在在了一顆長生樹的樹枝上。

皮元良扶着樹榦,邁步時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手指指指揉着額頭,嘟嘟囔囔的道:“頭疼。”

蔣含章見狀,有些擔憂地道:“你不會是要分化了吧?”

皮元良道:“我也不清楚,堡里的醫師確實說我分化的日子快進了,母親確實派了醫師和有處理分化經驗的下人在靈舟上。”

蔣含章咧了下嘴,道:“也真是的,什麼都趕一起了,你晚十天半個月的多好,現在上哪兒給你找醫師去?”

乾元分化時很多都十分暴躁,甚至失控傷人的案例,蔣含章在書上讀到過。

“也許不是分化,就是被你身上的味兒激的。”皮元良也明白現在的情形,抱着幾分僥倖地道。

兩人在樹枝上歇了一會兒,蔣含章從芥子袋中掏了點心和一皮囊的果酒,芥子袋能裝東西卻不管保鮮,尤其裏面分割出來的空間內的空氣是不流通的,易腐敗的東西,如水果蔬菜等生鮮之物,比放在外面爛得還要快些。

蔣含章遞給皮元良道:“我就塞了些點心,果子酒里多少還有點酒精,不比尋常的食水容易腐敗,你多少吃點,時間還長呢,體力頂不上去可不行。”

皮元良看着這些吃的,面露詫異之色,道:“你哪裏藏的零食?”

“為了以防萬一嘛。難道像你一樣,被罰了一頓錯過了上開飯的點兒就餓得要死要活地跑我房間裏搶我的點心來?你到底吃不吃?”

皮元良被蔣含章堵了這麼一句,不好反駁,這一天起起伏伏,消耗精力良多,方才又調用靈力御劍飛行了半響,也確實餓了,就着清甜的果酒塞了幾塊點心。蔣含章挑的多是綠豆糕、桂花糕、栗子粉糕之類乾澀不易壞的,在芥子袋裏放置了許久,並不新鮮,皮元良也不挑剔,猛塞了個飽。

就這麼著歇了一會兒,吃飽喝足,皮元良揉揉肩、跺跺腳腳,卻不知是因為喝了果酒的關係,有些上頭了,還是其他,只覺得頭又開始犯疼,並且越來越疼,漸漸便覺出幾分不對,急對蔣含章道:“你帶繩子了嗎?”

“帶了,在芥子袋裏。”蔣含章這次偷跑不是心血來潮,既有了查明事情真相的打算,自然也做了十分萬全的準備,該帶的不該帶的,只要覺得用得着的,都帶了。

皮元良急道:“你快點把我綁起來!”

此時他已經不僅僅是頭疼了,眼睛開始充血,視線開始泛出一片紅。

蔣含章有些遲疑,倒是把皮元良惹怒了,大吼道:“你平常不是挺厲害的嗎!整日的撒潑逞能!這會兒到婆婆媽媽了!?我我這肯定是要分化了,你再不動手,一會兒我控制不住自己,小心我們闖出大禍來!”

此時蔣含章也聞到了皮元良身上驟然爆裂開來的乾元信香,那味兒沖極了,撲面而來,像一根根鋼針扎在皮膚上,怎一個難受了得!

蔣含章一直懷疑,這所謂乾元信香,其實是乾元自己分泌出的一種化學物質,散在空氣之中,坤澤與之接觸后,滲透入身體裏,作用於坤澤的神經系統,才有了所謂的乾元威壓,起到看似壓制的作用。此時這信香從皮元良身上一股股的往外迸而出,顧不得其他,急急從芥子袋裏抽出了繩子,將皮元良里三圈外三圈的捆在了樹榦上。

好在皮元良此時尚留些許清醒。即便聞到了蔣含章身上溢出的些許坤澤的香韻,兩隻緊緊握着的拳頭,指甲都扎進肉里見了血了,藉著疼痛自抑,到底還忍着一動沒動,任由蔣含章把他捆個結實。

忙了這麼一通,蔣含章只覺得不久前剛被止息丸壓下去的那股熱意又衝上來了,掏出白瓷瓶又灌了顆藥丸進嘴,及至熱意微退,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只能這樣嗎?沒什麼其他辦法嗎?”

皮元良死死咬着牙關,口中都有了一種血腥的鐵鏽味兒了,挨了許久,這股勁兒過了,整個人虛脫了一般喘息着道:“沒什麼好的辦法,只有一些溫和的藥材能緩和一二,都在靈舟上呢。”

此處是原始森林,皮元良此時被綁得動彈不得,蔣含章必然不能扔他一個人在此,只能在旁邊護着,然而這一波一波的乾元信香實在惱人,蔣含章便從芥子袋裏掏了一個罐子出來,打開來,裏面竟是尋常女子用來抹面的香膏。挖了一塊抹遍了衣服遮蓋不到的裸露部位的皮膚上,如手臉,抹到後頸時反覆多摸了一遍,又扯出了一條圍巾圍上,果然方才如細毛針扎在皮膚上的那種感覺便消減了很多,沿線背脊竄上來的那股熱意和暈眩感也慢慢散去了。

正如蔣含章猜測的那般,所謂的信香就是某種散發到空氣中的化學物質,只要像防晒那樣在皮膚上塗層東西,阻隔住了可能的接觸,尤其是後頸香腺那裏,後學的化學反應便發生不了了。蔣含章上一次離家出走往北跑時,便靠了這麼個法子偽裝成中庸,即便到了凌霄城裏,都沒被識破過。

如此苦挨着,皮元良一會兒昏睡,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口裏哼哼唧唧的。蔣含章半點都不敢放鬆的盯着,只記得書上說過乾元分化時,最忌發狂又或者發熱,若是有昏睡的癥狀,反倒證明人並沒有因為驟然體質變化而精神錯落,倒是會安穩度過的徵兆。時不時地探探皮元良的額頭,覺得體溫還好,便放了心,坐在長生樹那寬大厚實的樹枝上,此時皮元良又不能與他聊天,十分無聊,就從芥子袋裏掏出了那顆在焦坑了撿到的命魂珠來查看,裡外翻看了半天。

對於命魂珠,他是極為又興趣了的,因為在他決定堵那萬分之一的機會,搞點兒時間上的把戲時,曾經想過淘弄一顆命魂珠來以防萬一,但這東西實在太過難得,不是想淘弄就淘弄得到的,此時機緣巧合,落在他手裏一顆,他自是不能放過,仔細觀察良久,只發覺這東西實在太過精細,遠不是他現在這般條件才能琢磨清楚的。

這是墨門之物啊!都說墨門因為太過鑽研奇巧淫技,引得天罰降世滅門,但從收集到的種種墨門遺留的書籍、物事來看,蔣含章倒是對昔年墨門覆滅的緣由有了幾分猜測。若果真如他所猜想的,只能說墨門當年真的走得太遠了。隨即又想到廣陵堡鎮海潮時,擋在巨浪之前人牆組成的鎮龍網,忍不住感嘆,這顆星球的科技樹的發展方向與地球截然不同,卻也自有其燦爛之處。

收了命魂珠,蔣含章又將焦坑裏撿的另一樣物事——那顆表面晶瑩如玉的圓球掏出來,擺弄一會兒,發現圓球上有些雕刻的極為精細的細小咒符,因為是未上色的凹雕,又雕得極為清淺,所以不仔細觀察還看不到。

瞪大眼睛觀察,蔣含章確定這些咒符,他從未在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一本典籍中見過。

其實這顆星球上所謂的符咒的應用,依然是以鈿金對靈子的吸附性為基礎,靈子本身具有的靈電效率、靈熱效應、靈磁效應三大原理為根本。

鈿金摻合了各種不同的材料,刻畫在不同材質的物體身上,產生不同的反應,達到不同的物理的化學的效果。比如明火符,便是將一些磷粉、金屬粉末與鈿金粉混合,書寫塗抹在浸過油的紙張上,磷的燃點極低,使用之時,將靈力注入在明火符上,與混合在鈿金粉中的金屬發生靈熱效應,將磷粉點燃,燃燒的磷粉又將紙張點燃,這便是明火符的基本原理了。

在地球上,有類似的應用的是一些電熱裝置,比如電熱毯,就是導電的金屬線能自動散發熱量,靈子和電子的屬性極為相近,在這裏,便是導靈的金屬粉會散發熱量。

其實都是一個道理。

只是各家的明火符里摻入的金屬粉、鈿金粉的比例各不相同,鈿金有吸附靈子的作用,如果鈿金粉比例重了,不用人為注入靈力,明火符也會自燃,所以穩定的、不會輕易自燃、能長久保存的明火符,市面上的售價自燃就高一些。

各門各派千奇百怪的各種符咒,原理大體如是。

只是這顆圓球上的符咒,卻分明不是並不遵循這個原理,因為這顆球材質明顯不是鈿金,上面雕的符咒也不是用鈿金繪製的,這就打破了這顆星球上所有符咒的基礎。

蔣含章研究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正思索琢磨間,卻聽到了几絲窸窣的聲響,一抬頭,只見兩顆拳頭大小的幽黃眼珠子,正在皮元良身後幽幽地瞪過來,嚇得他“嗷”的一聲叫了起來,隨即又見那幽黃眼珠子的主人——一隻銀色毛髮的巨大猿猴,手中正拿着一塊尖利的石頭,對着皮元良的後腦就給砸了過去,蔣含章來不及細想,抬手便將手裏的圓球沖那猿猴的眼睛砸了過去,同時一伸手去擋皮元良的後腦。

他手上砸個窟窿沒什麼關係,要讓這猿猴砸實了,皮元良只怕立時便是腦漿迸裂,斃命當場!

蔣含章這一招圍魏救趙奏效了,那猿猴呲着尖利的牙齒,放棄了攻擊皮元良,一把抓住了那朝着自己的眼睛攻擊而來的圓球,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蔣含章從芥子袋裏掏出了幾顆霹靂子,其實就是改進了版的圓形的煙花爆竹,朝着那猿猴扔了過去。

只聽一聲爆響,猿猴身上被砸中的部分不僅被炸出了血,還被燒焦了一大片。

那猿猴被疼痛激得發了狂,嚎叫着要撲過來,蔣含章心中畏懼,就連扔數顆霹靂子,炸得猿猴滿頭滿身都是鮮血,猿猴心生畏懼,嚎叫了幾聲,終是轉身抓着樹枝樹藤,飛騰跳躍,奪路而逃。

蔣含章見狀,拔出皮元良腰間佩劍,斬斷了捆綁的繩索,一把拉起人來踩上“滑板”,往高空飛去。

他和皮元良方才歇息坐着的,是一棵極高的長生樹上緊靠近樹頂部分的樹枝,挑這裏落腳,也是怕往下深入的話,會遇到的夜林沖的猛禽走獸,誰想到竟是防不勝防,這慣用石頭砸人後腦的,便是先前皮元良說過一嘴的噬腦猴。

噬腦猴習慣成群結隊出沒,眼下只是趕走的一隻,皮元良擔心那逃跑的這隻噬腦猴會叫來的整個猴群,到時以寡敵眾,皮元良又是分化在即,神志不清,他們絕對會吃大虧的,此時還是先跑為上。

他拉着皮元良向那噬腦猴逃跑的相反的方向,一路狂飛。

大約過了一刻鐘后,蔣含章只聽得身後一聲巨響撲來,他本能地操控着滑板轉身,卻直直呆愣在那裏。

遠處天空中詭異的光芒閃爍,一顆蘑菇雲,平地而起,在半空中綻放着。

蔣含章大張了嘴,腦中一片空白。

而也就在此時,他背着的皮元良那一對充血的紅色眼睛睜開了,循着本能,一口咬上了蔣含章那雖然塗抹了香膏,只散發著極其細微的坤澤香韻的後頸。

若不是蔣含章此時背着皮元良,若不是皮元良的口鼻離蔣含章的後頸實在太近,這麼細小的味道,皮元良是聞不見的,可此時在分化之中、神志不清的皮元良全無自控之能,這一下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只咬得蔣含章的後頸鮮血淋漓,大量乾元的信香注入坤澤的香腺里,蔣含章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面炸開了,一瞬間眼冒金星,全身發軟,不知身在何方,雙腿一軟,腳下一滑,連帶着背後的皮元良,兩人一起摔進了百丈之深的夜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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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滅世的我成了“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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