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安德魯講的是信譽，收了額外的錢，說十五天就是十五天，一個小時都不帶延期的。
金字塔狀建築的西北角是預留出來的無塵室，西南角隔出來的位置略小，瑞文打算用來做盥洗室，東北角搭建起來的高台足夠放下一張床鋪，而入口的門就在東南角。除了這一個門外，沒窗也沒通風處。作為多出來的那一萬塊錢的回禮，安德魯給他通了水電。
微型金字塔外面也按照瑞文說的，開出一個游泳池那麼大蓄水池，三米深左右，不僅做好了防水，還在蓄水池外圍搭建了一個涼棚用來蔽日擋雨。
瑞文把小天狼星抓來當苦力，用一周的時間佈置了實驗室，添置了需要的各種各樣設備，又購進了許多必不可少的材料，等到西弗勒斯過來的時候，無塵室，盥洗室，甚至連瑞文使用的床鋪都已經安置妥當，更別提那個位於金字塔型建築正中心的那個直徑為三米多些的圓形六芒星魔法圖標了。西弗勒斯蹲在圖標前面，粗算了一下圖標凹陷的深度，是差不多三厘米的深度。
“我不是說讓你晚點過來么？怎麼這麼早？”
從盥洗室出來的瑞文看着蹲在魔法陣邊的西弗勒斯這麼說，隨手拿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擦手又扔回了那裏。
西弗勒斯從地上起來，看着地上已經擺好位置的足有小臂那麼粗的電線，咕噥了一句。
“下午醫院沒有手術了。”
“呵呵。”醫院沒有手術是騙鬼的鬼話，瑞文無所謂客串一把‘鬼’，也放過了他這回的摸魚划水，說了別的，“格朗寧那邊什麼時候能把我要的東西送來？”
“還有一周，才到交貨時間，我等下去催催他們。”
“行。”
瑞文說著走到一側的白板邊上，那上面已經寫了滿滿一黑板的奇怪符號，還畫了和地上魔法陣一樣的圖標，她拿着馬克筆又在上面寫了兩筆后，把筆擱在一邊，轉身看向西弗勒斯說。
“約了幾點？”
“兩點。”
現在剛一點多，西弗勒斯能幻影移形到目的地，所以時間尚早，唔，鑒於她目前也沒什麼事兒，那麼她不介意免費給這還算聰明的小學弟上堂課。
這麼想着瑞文坐在了一邊的床上，順手拿過那個稍微有些舊的毛球擱在手裏把玩說。
“過來坐，說說你有什麼想知道的。”
不是正經八百的師徒關係，但是在相識的一年多時間裏，瑞文確實扮演着傳道受業解惑的角色。
西弗勒斯抿抿嘴，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着她經常拿在手裏把玩的舊毛球，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為什麼總拿着它？”
專註思考的時候會抱着，小憩的時候會抱着，甚至出去的時候也會特別把它放包里。
瑞文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低頭看看手中的舊毛球，已經很舊了，毛絨脫落了不少，也有幾處破了皮，它被用的太頻繁了，瑞文為了繼續能用特意找人修補過，重新添了絨，只是它的年代過於久遠，久遠到即便瑞文精心呵護也難掩破舊的跡象。
而為什麼拿着它呢？
說實話，不知道，但是只要帶着它就能讓她安心，這種感覺莫名其妙，但是瑞文不排斥。
“你知道恆星吧？”
“嗯。”
“一個恆星周圍會圍繞無數行星，像是太陽系中的恆星身邊圍繞着水金地火木土天海等行星，這就組成了太陽系。當恆星死的時候，就意味着整個星系的行星全都會死。”
瑞文笑笑，晃晃手中的毛球說。
“我以前被催眠的時候，把這個當成了恆星。解開催眠以後，我有那個時候的記憶，感覺也在，這個能讓我安心。”
“你換一個唄，這個都要爛了。”
西弗勒斯咕噥的說，瑞文搖頭，“宇宙是很殘酷的，苟延殘喘的行星只有依附恆星才能活下去，一旦行星選定了圍繞着的恆星，就很難脫離運動軌跡，當恆星壽命終結，行星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逃離超新星爆炸，哪怕它真的逃離，也很難再在宇宙中找到另外一顆恆星，所以行星沒辦法更換既定的恆星，如果有一天太陽到了盡頭，整個太陽系都將消失，沒一顆行星能倖免。”她這麼說完，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西弗勒斯笑道，“這些都是麻瓜常識，但凡你有一點知識儲備的話，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西弗勒斯微紅了臉，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我沒學過天體物理。”
“閑下來的時候可以看一看書，我免費給你補課。”瑞文笑着說，看上去心情很好，“好了，月光草提煉了怎麼樣了？”
這回西弗勒斯臉更紅了，咕噥的說。
“我沒提煉，一直在醫院。”
瑞文點頭，“一回生，二回熟，我信你，以前無聊的時候也做過一些化學與魔葯之間的猜測，煮魔葯的時候並不需要魔力，但是很多材料中會含有魔力，比如說泡泡根——”
“泡泡莖。”
談到魔葯的時候西弗勒斯膽大無比，不過瑞文只是看他一眼，十幾歲的少年又縮了回去，瑞文繼續說。
“你知道切片和碾碎的區別么？”
“切片用來煮去濃，碾碎來做去瘡。”
“為什麼？”
“配方就是那樣的。”
瑞文笑，難得不帶嘲諷。
“魔法界東西，呵呵，你記下了配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配方能成，你知道魔葯里有什麼成分，卻不知道它的元素是什麼，道理和魔法一樣，知道漂浮咒能讓物體漂浮，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所以知道就等於什麼都不知道。這也是為什麼現代魔法一代比一代差。因為所有巫師只會揮魔杖，而不會去想為什麼揮一下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瑞文也不再說話，過了很久以後，西弗勒斯才看向瑞文問。
“古代魔法也是這種么？”
“怎麼？對古代魔法感興趣？”
“就是很好奇，你老說古代魔法簡單粗暴極為有效，可我覺得現代魔法更有效。”
“呵呵。”瑞文笑出了聲，耐心的解釋說，“是否有效要取決於你要做什麼事情，服務於生活，現代魔法，毀滅世界，古代魔法。他們掌握了魔法法則，而現代魔法不知道法則，只知道如何使用，說白了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這是引擎嗡鳴聲從外面傳來后，逐漸息聲，沒多會兒金字塔建築的大門就被推開，西弗勒斯扭頭一看，就見着一個壯碩的男人逆光而來。
“瑞文姐。”
小天狼星出聲，西弗勒斯只聽着這聲音有點熟，但具體想不出來是誰的，等他徹徹底底走進房間以後，站在燈光下，西弗勒斯才認出了這穿着橄欖色背心，迷彩長褲，腳踏軍靴身材堪比健身教練般的男人竟然是兩年都沒見過的那條死狗！
而小天狼星也沒想到，會在瑞文的實驗室里見着學生時代的死對頭，白色背心，格子襯衫，靛藍牛仔褲和帆布鞋。他頭髮沒有印象中那麼油膩，用皮筋扎了起來，看起來清爽多了，臉也不像印象中的蠟黃，倒是很顯蒼白。
“鼻涕精！”
“死狗！”
兩個年齡一樣的男人都叫了起來，瑞文一怔，一下子想起來了雷爾說過的事兒。他哥上學的時候老欺負一個斯萊特林的混血。不過他哥也沒好到哪兒去。
“啊，差點忘了你倆同級。”
瑞文笑着說，“小天狼星這個月剛好放假，我拉他過來當苦力。”這是給咬牙切齒的西弗勒斯說的，然後她又給一臉不解的小天狼星說，“西弗勒斯是我實驗助手。”近兩年沒見的‘仇敵’還在互相仇視，不過瑞文已經拍了拍手，吸引住兩個小夥子的注意，笑着說。
“你倆畢業一年多了，這是打算在這裏打起來么？”
分明是打趣的話，西弗勒斯一扭頭，冷哼着說，“誰稀罕。”小天狼星一怔，那份因為見到西弗勒斯的驚訝全都變成了平靜與漠然，他走到西弗勒斯身邊，伸出手說，“好久不見，西弗勒斯。”
像是一個朋友似的閑聊，西弗勒斯瞪大了眼睛瞅着這隻手，不知道是先該反駁他沒有允許這條死狗叫他名字，還是該讓他把狗爪子拿遠一點。但是很快，刻薄的話對着昔日的死對頭說出來了。
“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你好像都沒資格跟我說話。”
確實不夠友善，瑞文客觀的評價完，也淺笑出聲。小天狼星看她一眼，收回了遞出去的手，站直了身體，看向曾經互扔惡咒的男人說。
“對不起，西弗勒斯，學生時代給你帶來很多困擾。”
正正經經，不帶嘲笑，不存譏諷，西弗勒斯卻被氣的漲紅了臉，他惡狠狠的瞪着體型大他一倍的小天狼星，那樣子像是想要再給他一個惡咒一樣，“看來總算有地方能管好一條狗了。”
這話說的惡毒，且極具侮辱性，瑞文不想偏袒小天狼星，也不想委屈西弗勒斯，所以她什麼都不說，但她一直在注意小天狼星，看到壯碩的男人面上微僵后，稍微抿嘴，不接他的話茬，也不辯解什麼，徑直走過西弗勒斯，走到桌子旁邊，擺弄着這幾天瑞文姐都讓他觀察記錄的微生物那裏，默不作聲。
西弗勒斯被氣紅了的臉，青白一片。
瑞文笑笑，想起自己的十八歲，比西弗勒斯還要惡毒。
嘛，好在，西弗勒斯不是她，小天狼星也不是貝拉。
“好了，西弗勒斯，時間到，該下課了，去吧。”
她打斷了這片刻的沉默，也緩解了斯萊特林少年的尷尬，西弗勒斯借住大腦封閉術才平復了心情，僵硬的點點頭，“那我走了，學姐。”
“嗯，路上小心。”
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的西弗勒斯逃一樣的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