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入府

16、 入府

從榮國府告辭出來,通靈寶玉的神效開始慢慢展現。

賈琛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等他回到租住的小院,楊媽媽已經從莊上趕來看他,主僕久別重逢,楊媽媽熱淚盈眶,對賈琛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這是原主極為親近的奶娘,也是他穿來之後處處愛護他的媽媽,賈琛心裏是極為敬重她的。

兩人進屋,親親熱熱的敘過各自近況,又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賈琛本打算將林大元夫婦送去農莊,慢慢熟系農莊事務后再和楊慶交接,他身邊留楊喜和沈汀夫婦伺候即可。等考完春闈,再把楊媽媽一家調回身邊,大傢伙兒一起離開京城。

可是,賈敬的突然插手打亂了他的計劃,在這個孝比天大的環境裏,哪怕是為了自個兒的前程考慮,他也反抗不得,只能調整計劃。

“媽媽,老爺命我住到寧國府去,我身邊缺伺候的人手,你們一家得馬上隨我進府。榆錢莊的事我讓林大元接手,時間上有些急,你看可行?”

“怎麼不行,接到你的信后我就讓慶兒準備了。入冬以後莊上事務少,花不了幾天就能交接好,你儘管放心。媽媽我高興着呢!二爺出息了,我們這次是風風光光回府去,就好比戲裏唱的狀元還鄉,榮耀的很!我做夢也沒想到,我們竟然還能回去!當年分家,珍大爺就給了你那麼點產業,匆匆忙忙把我們分出來,跟趕出來似的。為這不公道,我不知哭了多少回,想起來就一肚子的氣……”

“媽媽,我只是去寧國府暫住而已,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公道不公道的,已經過去了的事,還能反悔不成?等考完春闈之後,我想去江南做官,我們全家一起去吧?”

“好啊!別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媽媽我定要跟你一起去。我這大半輩子就圈在京城一個地方,早就想去外頭看看,長長見識了。哎喲!扯遠了,府里給你分了個什麼院子?”

“老爺突發奇想,把他自己的住處叢綠堂給了我。這次我打算把小書房的東西都搬走,看大哥怎麼攔我!哈哈哈!”

“那些東西老爺不是早就給你了嗎?珍大爺攔你本就沒道理。叢綠堂倒是挺好的,我看你身邊又多了幾個伺候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新來的幾個人手是揚州的林姑父給我的,身契也在我這裏。林大元夫婦是管理田莊的好手,以後會接手榆錢莊。還有一對夫婦,男的叫沈汀,是跟我出門的人,沈汀媳婦現在幫我做些家務。沈汀夫婦對府里的事情一無所知,因此只能勞煩媽媽一家了。大嫂原說要給我派人手的,我給推了。”

“就該這樣,小心無大錯。二爺出門一趟,越發有見識了。那我得快點回去就收拾,三兩日就能過來。”

賈琛算了一下人手,男僕有楊叔、楊慶、楊喜,女僕有楊媽媽。四個人伺候一個他,完全可以了。

沈汀夫婦暫時不進府里,他們兩人會繼續留在小院,任務是將從江南帶來的珍玩一一出手換成現銀,以備將來他們到了江南落腳后買房置地之所需。

等賈琛點了頭,楊媽媽一刻也不願耽誤,趕着驢車就走,還順道帶走了林大元夫婦。

次日,賈琛不得不再次入府面見尤氏,說他考慮不周,因賈母放話要來參加宴會,慶祝他中舉的家宴檔次需相應提升,請尤氏恢復執行她的原計劃。補上一份來自揚州的胭脂水粉綉件綢緞當禮物,請嫂子不要見怪。

誰知尤氏已經從王熙鳳處知道了相關情況,也並不介意。還說,叢綠堂裏衣食住行樣樣安置妥帖了,隨時可以入住。

賈琛謝過,又給秦可卿補了一份見面禮和揚州特產若干,煩請尤氏轉交給她。

***

再說楊媽媽這邊。她領着林大元夫婦回了榆錢莊,在全家面前宣佈了主家回京,他們即將進府伺候的事,同時也介紹了林大元夫婦,命兒子楊慶趕緊交接庄務。

楊慶的媳婦金氏暗暗有些不愉。自家的庄頭做的好好的,主子平日也不大管束,莊上的日子多自在呀!要說進寧國府,她一個在莊子上長起來的小媳婦自然願意去長長見識的,可偏偏自家孩子小呢,婆婆要獨留自己在莊上照顧孩子。

全家就留下她和孩子在莊上,日子得多麼無趣!她心裏不情願,臉上自然帶出來幾分。

楊媽媽心裏着惱,又不便當著外人面說,臉色就沉下來了。大兒媳婦到底年輕識淺,抓到一點好處就不肯放手,難道讓慶哥兒守着這巴掌大的榆錢莊過一輩子?如今靠着她這點老臉面,主子願意重用自家人,就該抓住機會盡忠才是,往後才能留下情誼照應子孫。再說了,一家子的身契還在主家手裏,當人奴才的還敢挑揀活計,脾氣倒是不小。

楊慶一看他娘的臉色,趕緊吩咐金氏領着林大元媳婦下去安置。楊慶也帶了林大元自去忙碌,交接賬本、點算錢糧人口,查看田地、走訪佃戶,真要交接起來,才發現也有不少瑣事需要細細交代。

楊媽媽攔住了楊老頭不許他出門,老兩口關起門來說悄悄話。

“老天保佑,我們二爺考上了舉人,出門一趟,不過兩年工夫就變得又聰明又能幹,眼看着有了前程。我這心裏高興啊!聽他的意思,明年要到外地去做官,帶咱們全家一起去,我想着你不會反對,就應了下來。”

楊全樂呵呵的摩挲着自己的旱煙桿,道:“主子讓做什麼做就是了,做奴才的還能反抗不成?只是這莊子,慶兒管的也順手了,咱們這日子穩當,去了外地不知道會怎麼樣?”

楊媽媽對此倒是很樂觀,“我不擔心這個。二爺出門是做官去,我們跟着去還能過苦日子?這一出門,二爺身邊不能沒有管家的人。二小子如今跟着二爺做小廝,性子還像個孩子,不是做管事的料子。我們老了,沒能耐交際應酬外面的事。我看咱們慶哥兒還行,年輕能幹,和二爺又有打小的情分在。揚州的林姑老爺,就是榮國府的女婿,如今在揚州做了大官,對二爺很是照顧,給了二爺一對夫婦,姓沈的,看上去很是能幹。咱們若不乘着現在回去,那管家的位置怕就是他的了。”

“慶兒幹活不差,就是人老實了點,我看也該到外面見見世面,歷練一番。榆錢莊太小了,我們老兩口在這裏養老還行,慶兒在這沒什麼奔頭,他一定得回二爺身邊去伺候。你說二爺能不能考上進士,萬一考不上可怎麼辦呢?”

楊媽媽對賈琛的信任盲目而堅定,“你個死老頭子胡說!我們二爺一定能考上!萬一考不上也能買個官做。老爺把叢綠堂的東西都給了二爺,咱們有錢了。”她還記得去年從小書房偷硯台、筆墨的事,賈琛說這些東西可以賣大錢的。

“買來的官和考出來的官不一樣,榮國府的璉二爺不也捐了一個五品同知的官?還不是在家裏干獃著!”

“璉二爺連個秀才都不是,也配和我們二爺比?兩府子弟,誰家的哥兒比我們二爺更有出息?二爺的舉人不是憑本事考出來的?你個沒見識的老頭子,越老越糊塗!不說了,我得趕緊收拾東西!二爺說要住到叢綠堂去,也不知道收拾的怎麼樣了,我得趕緊回去盯着!”

“珍大爺可不是個善茬,看你興頭的!又不是長長久久能住在府裏頭。”

“住幾個月我也願意!你不記得當年我們是怎麼被趕出來的了?風水輪流轉,老爺親口發話讓二爺回去住,多大的臉面,珍大爺也攔不得,氣死那幫小人!想想就解氣。”

楊媽媽說的小人是寧國府的一眾管事娘子。

當年賈琛分家出府,琛二奶奶帶來的嫁妝數量不多,傢具的用料做工也不大好。楊媽媽就想着把賈琛房裏的大件傢具搬到新宅子裏頭去,就是這些管事娘子擋道,來升媳婦硬說這些家當沒在分家單子上,不讓搬走。

二爺不肯去求告珍大爺,這些家當就只好放棄了。不過,楊媽媽和來升媳婦的仇算是結下了!

這次老爺發話,把叢綠堂的東西都給了二爺,她要一件不漏全部搬走!她倒要看看,誰敢攔着!哼!

楊媽媽越想越高興,收拾起東西來更利索了!

***

寧國府里,秦可卿和瑞珠主僕兩人正坐困愁城,悄悄的商量一件無法言說的密事。

秦可卿倚靠在榻上,秀眉微蹙,一雙蔥白玉手把繡花手絹絞成了麻花。

“那個老不修的下流東西,這些日子越發過分了。昨日我一錯眼沒避開他,他竟敢乘着四下無人對我動手動腳。這樣明目張胆的逾矩,我都快嚇死了!幸好你及時來了,我才脫了身。這樣下去我哪裏還有活路?”

秦可卿越說越傷心,不免滴下淚來,“賈蓉太讓我失望了,竟無半點擔當,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敢護,他這樣也算是個男人?

瑞珠斜扦着身子跪坐在腳踏上,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可卿捶腿。昨天她為了救主,硬着頭皮撞破了賈珍的好事,想必已經讓他記恨在心了。她怕是也沒什麼活路了,誰能救救她們主僕呢?

“老爺步步緊逼,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奶奶不如求助長輩吧!太太那裏……”

“太太?太太只會一味巴結老爺,她絕對不會為了我得罪老爺的。瑞珠,你別忘了,她是我婆婆,我告訴她這件事,只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她手裏罷了,沒有任何好處。”

寧國府的主子就這麼幾個,能對賈珍施加影響的人更少。除了老太爺賈敬,誰能幫把手呢?

瑞珠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過幾日,二老爺就要進府了。讀書人最講究規矩,他能眼看着老爺胡鬧不管嗎?蓉大爺懼怕老爺,二老爺不見得怕他。咱們去求二老爺幫忙,行不行?”

“這……我才見了二叔一次,幾乎都不認識他,他憑什麼要信我、幫我?”

秦可卿仔細回憶那一日見到賈琛的情形,確實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樣貌,“老爺和二叔之間好似不太融洽,二叔上頭有老太爺撐腰,他又有功名,自然不會怕老爺。他若是願意出頭管這事,說不定真能救了我。可是這種事,我該如何開口呢?”這樣的污穢之事,真叫人有苦難言。

“奴婢覺得,這事不用急於一時。您雖見了二老爺一面,可他的性格脾氣如何,咱們得先細細打聽,心裏有底才好上門求情。”瑞珠輕輕說著自己的見解,“等二老爺住進來,老爺在府里勢必不能再無法無天,他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顏面也得小心收斂些,咱們就能喘口氣了。”

“你說的對,回頭你去打聽打聽二叔的事。如今人人都在議論他考了舉人風光回府的事,你多問幾句也不扎眼。院裏的壽兒娘嘴碎,她一定知道不少消息。二叔至少要在這裏住到明年四五月去,半年的時間,我總能想出辦法來。”

“奴婢回頭就打聽去,老天保佑,二老爺一定得是個好人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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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寧國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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