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玫瑰學士

銀斗篷客棧並不像它外觀看上去那麼規整簡單，歷代主人不停地在三層主建築的後方加蓋功能多樣的附屬小樓、馬廄和倉儲設施，又用架在半空的長廊、曲折迴旋的階梯將這些參差不齊的建築物彼此連接起來。以至於從後面來看，客棧更像個袖珍版的小城堡。

無數間大大小小的客房，住着形形色色的客人。雖然是在同一家客棧，就算彼此相鄰的兩間房舍，無論外觀內在卻又都大不相同。有的裝飾華麗，有的簡陋陰暗，有的整日香煙繚繞，有的一連十幾天都死寂沉沉，就連客棧膽量最大的夥計都不敢獨自靠近門扉探看究竟。

紅星-莎莎一年前在客棧後面的樓上租了幾間客房，招來一群風塵女子開了家妓院。之所以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紅星”的稱號，並不是因為她要有意隱瞞自己的姓氏，而是因為她總是喜歡戴一枚勳章似的紅色星徽在自己的胸前衣襟上。沒人知道其中的原因，這個無論什麼時間看上去都感覺很顯眼的、很突兀的飾品，也許在她的審美中就代表了極為高端的一種女人的修飾。

她住在一間門面油漆成粉色的大屋子裏，隔着一條地板高低不平的小走廊可以俯瞰堆滿雜物的院子。門邊的窗子是白色的，窗台上種植着幾盆花草，一盆狼尾蕨，一盆多刺緋花玉，還有一盆半死不活的黃色罌粟花。

緊靠她的窗子一邊，有一個單間，向外開着一方窄小的門洞。幾塊粗糙的木板，薄厚不一地拼湊着硬是被釘在了一起，為了防止寬大的縫隙透出風光，門板上還釘了半塊灰黑色粗羊毛的氈毯，破破爛爛的像一塊文字已經磨蝕掉的招牌。

房間的住客是一位占星師。

他在這裏住了很久，究竟有多久，恐怕連精明過人的店長都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這人叫伲揚。但伲揚卻是這人名字的不太準確的簡稱，他的全名是居馬岩肅靜的木里-神龍之角-松林泰耳穆阿辛南伲揚傳學卑札。居馬岩應該是他父親或者家族的稱號，居住在大陸南方的各部族中的男性把父親或者家族的稱號放在名字前面，往往是想表明自己是某某人或某某家族的合法繼承者。肅靜的木里-神龍之角是群山美獅地方靠近龍角海灣的一個市鎮的古名，它現在通常被叫做龍角鎮，那裏應該是占星師的家鄉。松林泰耳是他所屬家族的姓氏，穆阿辛南伲揚是名字。卑札則是古代一位比較有名氣的占星大師，按照師承的關係，只有他最親密的學生或者傳人才可以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加上這個名號。所以這一長串的名字的意思就是：叫穆阿辛南伲揚的這個人姓松林泰耳，他是肅靜的木里-神龍之角地方的居馬岩家的合法繼承者，是占星大師卑札的直系學生。

夜色漸深，占星師正在接待一位客人。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裹着一件薄薄的赭紅色寬邊的長斗篷坐在他堆放着星象儀、紅銅星盤和其他各種雜物的方桌對面，用一雙冷冰冰的圓圓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

這位自稱叫蘭吉吉的女孩，據說是莎莎表姐妹的孩子，才從北方過來。

“恕我直言，”伲揚放下手裏的放大鏡，把桌上的一張皺皺巴巴的紙片又拿到桌邊的燈下來回翻轉着看了看，最後他搖搖頭說：“這個東西，老實說這上面的線條和符號，僅僅用星象學的算法是很難找到頭緒的。因為，這上面標明的除了星座的方位，還有其它一些我暫時無法理解的古怪的符號或者隱射，大量存在的某種隱秘難解的指示。”

他放下紙片，又看了對面的女孩一眼，發現對方仍舊沒有說話，他用兩根手指捻了捻唇上的卷鬚，接著說道：“你那麼老遠跑來找我，我也不能讓你完全失望。姑娘，讓我們用古老的八度儀來推演一下這張圖紙上星座的運行軌跡吧，雖然我不能確定你這張臨摹的圖紙精不精準，也無法預測八度儀將會給我們展現什麼，但我必須告訴你一個秘密，古代占星師用的八度儀是一件能夠窺探真神隱秘的法器，哈哈哈哈，你不相信嗎，現在就讓我們開始吧……”

桌子對面的蘭吉吉一邊聽着他述說，一邊靜靜地注視着對方。

這位占星師看外表，大概在四十五到五十歲之間，也許實際年齡會稍稍大一些。灰黃略顯暗淡的膚色，臉龐瘦削，但卻沒有多少顯著的褶皺紋路。他的額頭很高，也很平整，透露出似乎超於常人的才智。淺淺的灰色眉毛下是兩隻格外有神的灰綠色的眼睛，雖然那眼睛不是很大，並且因時常要仔細審視某些細小的事物，所以總是習慣性的微微眯攏着。他鉛灰色夾雜不少白色的頭髮，編成一根辮子束縛在腦後，讓兩隻尖聳而單薄的耳朵突兀在面頰兩側。他唇上的卷鬚是深灰色的，須翼輕巧而自然地向上蜷曲，這倒無意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他在一張古舊的扶手椅中舒舒服服地坐着，一邊的扶手上隨意搭放着一件天青色的薄大衣。緊挨在椅子後面靠牆立着一個漆成深紅色的立式儲物櫃，上層擱架上擺滿了厚薄不一、而且多半都破破爛爛的書籍。

在這層擱架昏暗的下方，占星師摸出了一個厚重結實的黑色木匣，八個邊角都用紅銅仔細的包裹。

將木匣放在桌子上，他用衣袖輕輕抹去上面的灰塵，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打開了匣子。

“這種八度儀，”他看着匣子裏的東西，像似在自言自語。“現在的占星師們已經拋棄不用了，他們更喜歡我桌子上的這種嵌套式的簡易星盤，他們說這種計算得更加簡單精準一些。可真正的事實是，他們並不十分了解那種古老的數學運算。”

他說著轉動了一下木匣，讓蘭吉吉看到木匣內盛放着的一個黃銅質地的古老的星盤。星盤中央的一圈轉盤上鑲嵌着八顆晶瑩剔透的珠寶，分別是黑曜石，海藍寶石，黃鑽，紫色水晶，白色月光寶石，紅寶石，祖母綠和一枚琥珀。

“首先讓我們將羅盤指針對準南方。”伲揚重新拿起蘭吉吉給他的那張皺巴巴的紙片，掃視了幾眼，接著說道：“你的這張圖紙上，火元素入獅子宮，你撥動中間藍色琺琅盤上的那個撥鈕，讓我們來實現這一星象。”

蘭吉吉聽從他的話，用一個手指的指甲去撥動那個旋鈕。她發現由於星盤內部的機械和齒輪的銜製作用，這個標着十四個數字的藍色琺琅盤只能按照順時針方向撥動，而且一次只能撥動一格。

“很好。”占星師從筆筒里隨便抽出了一支黑紫色的蘆管筆，蘸足了墨，在一張紙片上飛快地寫了幾個字，然後他說道：“現在讓我們繼續……下面是鶻鷹宮，鶻鷹飛翔在烏雲的上面，這應該是雷元素入鶻鷹宮的隱喻，但是，等等。”

他又飛快地拿起了已經被丟棄在一邊的放大鏡，將它舉到眼前。“這裏有兩個黑點，”他透過放大鏡仔細審視蘭吉吉給他的紙片。“這應該不是散落的墨跡。你前面說過這個圖紙不是你親手臨摹而是假以他人，是這樣嗎？那就有意思了。你看，鶻鷹宮下的兩個黑點，不是其它的星座，而絕對應該是一個坐標，這和我剛才想的一樣。哦，對了，你先把鶻鷹宮和雷元素轉到一處，讓我們看看我們得到了什麼，嘿嘿嘿……”

當得到他要的星象時，他又用蘆管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這時，他抬起眉毛打量了桌子對面的女孩一眼，他的眼裏分明流露出一絲詭異的微光。

“這才剛剛開始。”他晃了晃手中的紙片說，“或許，或許你不該相信我。不，不是因為我能力的不足……嘿嘿，而是我過於強大，強大到占星的行業里沒人可以匹敵的地步。我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事態，還沒有發生的，但是卻必然要發生的，而又被某些神秘力量蓄意加以隱藏的，那些可怕、齷齪和骯髒的陰謀勾當。”

蘭吉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對方几秒，冷冷地說道：“那麼你現在看到了什麼？”

一抹笑意浮現在伲揚的臉上，他的目光從女孩身上重新轉移到紙片上。

“這些圖像以前應該是描畫在某些圓筒形的物體上吧？”他說，“所以臨摹者把曲線描畫成了水平線。姑娘你不必緊張，對你我並無惡意。但是對你將要接觸的東西，我倒是有點恐懼。這些星象指示了一個點，不，不是一個，應該是上下兩個部分。一個在春夜鶻鷹宮所指的位置，這是東方大陸海外的一座島嶼，是一座很大的島，而且這個島子附近還有座無名小島。至於另外一個部分，我不好說準不準，獅子宮隱射的是西納王國南方的睡眠森林中的某一個點，應該是一座荒廢的、被人遺忘的隱修所。”

短暫停了一下，他說：“現在讓我們開始尋找第三個星座，光元素流入的鯨魚宮——哈哈哈。”他自顧自地笑了幾聲，又飛快地在紙上畫了幾條線段。“你可以繼續轉動星盤了，”占星師比劃了個手勢，“一、二、三，好，停。火元素入鶻鷹宮，是這樣吧？這裏有一個交叉的符號，但這裏指向哪裏呢？南方的鶻鷹宮是夏曆的六月，鶻鷹正好飛臨月夏的夜空。不對，這有點講不通了啊，讓我想一下，讓我想一下……”

占星師低下頭，不停地用蘆管筆輕輕敲擊自己的額頭。靜寂的小屋內只有他短促而急躁的呼吸聲，彷彿有隻拼力揮動薄翼的燈蛾逆風追逐着茫茫黑夜盡頭閃忽不定的一點星火。

“讓我們來尋找第五組星象吧。”伲揚放下筆，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是鶻鷹飛過海浪，難道這裏的水元素其實是土元素的臨摹錯誤？為什麼總是鶻鷹星座？為什麼這裏出現的不是羅蛇宮？如果土元素這時候進入羅蛇宮，我基本可以結案了啊！但現在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了，我看到了高山和海洋，看到有海鷗在飛翔，但卻看不到海岸在哪裏……不應該是這樣啊！”

“你說你看到了高山和海洋？”蘭吉吉皺起了眉頭，“你這是隱喻嗎？或者你還想讓我告訴你更多的線索？”

占星師盯了對方一會兒，輕輕搖搖頭，“你告訴的已經足夠，”他說，“如你說的一樣，這張秘密圖紙——請允許我這樣稱呼它——指示着一個天大的機密。我不知道你從哪個王家寶庫里弄到的它，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伴隨它的將只有厄運……”

蘭吉吉的眼裏閃過一縷幽光，她的左手無聲無息地伸進了長斗篷的斜襟。

雖然不清楚那件赭紅色的長斗篷下隱藏着什麼武器，但這位占星師卻十分清楚，一旦那隻左手從長斗篷的斜襟下面抽出，自己的生命就將立刻痛苦的結束。

多年的占星生涯使他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其中不少危險的人物曾經多次想在星盤轉動的過程中置這個偷窺到他們內心隱秘的人於死地。但是，每次都被他搶先了一步。

咔嗒——

接着，頭頂上方一陣響動，有個十分結實的牛皮環套綴着幾根繩索從裂開的天花板中間準確落下，將蘭吉吉和她所坐的那張椅子套在了裏面，繩索疾速地拉動，牛皮環套中的人被緊緊束縛在了椅子上。

占星師抬起踩下機關的右腳，他再次淡淡地笑了笑。

“姑娘，”他用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我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我對你本無惡意，可你卻為什麼突然想要殺了我呢？”

環套內的蘭吉吉想嘗試掙扎一下，卻發現不僅這個牛皮環套做的非常結實，而且自己坐着的那把椅子也是早已被牢牢固定在地板上的，除了腿腳，自己的身子和雙臂已經完全不能動一動了。

“這位大師，”蘭吉吉也向對方笑了笑，說：“好像，其實我還沒有來，你就已經知道我蘭吉吉會來找你，你知道我會帶着一張從某個王宮寶庫里偷來的臨摹的秘密圖紙向你尋求答案。現在，你的同夥，那個半老不死的貝貝奴該出場了吧？”

伲揚捻了捻鬍鬚，“我說過的，”他的眼睛掃視了一下桌上自己剛剛寫下幾行字句的紙片，又抬眼看向女孩。“我對你絕無惡意，這是真心實話。這張秘密圖紙是從八隻銅壺上臨摹得來，雖然不是很精確的臨摹，但大體意思還是沒有錯誤的。八隻銅壺被稱作激流壺，是因為上面的圖案很像流動的水波紋。當然，有點常識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些元素符號和星座圖像。這八隻琺琅銅水壺據說是幾百年前某位解咒大師的傑作。這位解咒大師似乎發現了一個年代久遠的秘密埋藏點，但這秘密埋藏點又關聯着某種不可預測的災異。他想摧毀那些秘密，但卻能力有限。臨終之時，他就親手製作了這八隻水壺，將那個隱藏地點描畫在上面。也許，他是指望後代會有什麼人，依照他留下的秘密路線圖找到並摧毀這個不祥之地吧。但不管怎麼說，這八隻水壺幾經輾轉，後來就流落到藍毗珈的王室寶庫中，然後被人們遺忘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伲揚接著說道：“你們是怎麼稱呼你們的首領的，也是叫他大師嗎？這位大師級的飛賊領袖果然不簡單呢，他掌握着世界上的各種秘密線索。我不知道他是出於好心還是處於貪心，要讓你們冒險去王宮寶庫里將這八隻銅壺偷出來……但，無論出於什麼目的，就像我不久前說過的那樣，伴隨這個秘密的將只有厄運……”

“怎麼樣的厄運，你能形容一下嗎？”

占星師似乎有些遲疑，他垂下眼帘，沉思了幾秒，然後抬起頭。“我在想，”他顯然並不想回答蘭吉吉的問題，“也許那個著名的解咒大師其實，其實是個騙子，他虛構了一個大發現，好成就自己的名氣，這在邏輯上是講得通的。而他把秘密刻畫在幾隻沒有實際用處的倒水壺上，然後流傳給後人，卻從常理上不是很說得通。你看，假如你發現了某個秘密地點，在你的有生之年你都無法去親自獲得你的發現，而你又不想這個秘密地點在你死後就永遠埋藏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所以你需要留下一點線索給後人，你會怎麼做？你會畫一張圖紙，或者留下一段筆記，可能你在裏面還要有意遮掩，不想讓事實真相被無關的人窺見，你這樣做是符合邏輯的。但你把秘密辛苦費力地刻畫在八隻琺琅水壺上面，要知道在時間的長河中，八隻水壺是很容易損毀和遺失的，那麼留下秘密圖紙的意義也就失去了。”

“你不知道有人還把秘密寶藏的地址編織到掛毯上面的嗎？”蘭吉吉冷冷地反駁道。

“是嗎？”伲揚眼裏閃出得意的光芒，“也就是說你們的大師告訴你們這個秘密圖紙指示的是某處寶藏，或者是往古芳人的寶藏也不一定呢，哈哈哈哈哈……”

“我們要尋找寶藏，這很可笑嗎？”蘭吉吉說話的語速很快，“有了寶藏，一個人就可過上非比尋常的舒適生活，像國王們那樣的高高在上的生活！”

聽到她這樣說，伲揚不由皺了鄒眉頭，“啊……”他長長吁了口氣，下意識地用左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拿起了桌面上剛才寫字的那個紙片，掃視了一眼，然後他把紙片轉向蘭吉吉。“根據那些目前可以辨識的星座和它們的運行軌跡，我畫了這個連接草圖，有些粗糙，也不是十分準確，但你可以看出這些線條的交匯點，大致的方位在西納王國東方的靠近海岸的某一個地方。如果我們能把剩下的星座和暗示都解讀出來的話，我可以更肯定這一點，但眼下好像我們的想像力還有點兒欠缺，不足以完成全部的解析。如果我們認定這張圖紙上的這個交叉十字符號指示的是旅途的起點，而這個起點就假定是現在你我所處的這家客棧的話——看到我寫的這幾個字了么？那麼，那麼這漫長旅途的終點就是盤桓在岩石之間的懸梯——聳立在那無邊莽林的盡頭，渺無人跡的荒野上的古老廢墟，終日瀰漫著邪惡的傳說之地，僅僅是用現代的語言拼讀出它的名字，都會讓你的心情整整一天陷入陰鬱……”

【本章附錄】

八度儀：

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元素和星象的計數儀。通常由黃銅和紅銅等金屬製作的，分為基座、星宮盤、寶石盤（也稱作守護石盤）、月輪盤和中央羅盤組成。其中基座和羅盤是固定不能轉動的，羅盤指針可以轉動。基座上刻畫著三十二道刻度，代表一個大月的天數，雕刻着日期的空格內一般填充紅藍色釉料，紅色代表奇數，藍色代表偶數，一個奇數日加一個偶數日構成一個元素日，和一個月相。這樣在基座上就有八個元素的符號，分別是火-南方、土-西南方、金-正西方、風-西北方、水-正北方、雷-東北方、光-正東方、木-東南方；八個月相分別是旋月-代表的是觀望或者迷茫的意思、隨月-代表的是信任和順從、和月-代表美好的向望、掩月-代表摯愛或者有私慾的結合、惜月-純真和幸福、格月-代表對峙和激烈的紛爭、媚月-代表的是不忠和背叛、棄月-代表的是遺失或者分離。基座中部還有一個圓環刻度，用鍍金和銅本色分割成十六塊，這個標識的是一個白晝和黑夜的交替，註明元素輪迴的周期為八天（也就是十六個晝夜）。圓環內部有一塊紅色區域，是指代南方，也是羅盤指針的方位。基座上面，外圍最大的盤就是星宮盤，通常做成外圍八角環形，內圈十六個角指示元素周期的十六個交替環格。這個星宮盤上有八個圓孔，用於顯示元素符號，另外有八個菱形孔，用來顯示月相。圓孔下方浮雕或者描畫著八個星宮符號，分別是阿失米雅（傳說中的神龍）宮、山羊宮、鶻鷹宮、鯨魚宮、羅蛇（傳說中的雙頭環蛇）宮、蝙蝠宮、獅子宮和蜘蛛宮。內環第一層轉盤為寶石盤，上面分別鑲嵌黑曜石、海藍寶石、黃鑽、紫水晶、月光石、紅寶石、祖母綠和琥珀八顆珠寶，作為歲辰的守護石。寶石盤上也有三十二個刻度，以對應基座上的三十二格。在寶石盤之上的內盤是一個藍色琺琅月輪盤，上面按照逆時針方向鐫刻着十四個數字，代表一年的十四個月。當星盤轉動時，只有在正南方的一個點上月輪盤上的數字才與寶石盤上的刻度是對齊的。

八度儀使用的方法是：首先將羅盤指針和基座上的紅色區塊對準正南方，然後撥動月輪盤上的旋鈕，由於內部使用的齒輪組的限制，使月倫盤只能按照順時針的方向轉動，並且一次只能移動一格。月輪盤每順時針轉動一格，寶石盤則逆時針轉動一個刻度，受到齒輪組的推動，同時外圍的星宮盤則順時針轉動四格，叫做一度。星宮盤上星座與元素的組合轉動二十四度形成一個循環周期，正好是月輪盤轉動三圈，也就是實際計數的三年，按照曆法，第三年就要產生一個閏年，叫做生年。

星相學家認為元素與星座的組合可以預測某些時間的事件現象，而月相和守護寶石則可以影響這些事件現象的發生、進程和結果。這是一套極為複雜的運算理論和排比推理，本書續后將有較為詳細的記述，這裏也就大略的談論到此。（八度儀圖稿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