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

反對

柳生音開口主動邀約真田弦一郎,造成了非常轟動的效果,眾人雖然反應不一,但是皆沉默不語,靜觀事態發展,氣氛立刻變得微妙起來。

身處漩渦中心的柳生音卻涼涼地站在一邊等着真田弦一郎的回答。

最先的反應過來的柳生比呂士伸手拽着柳生音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了旁邊壓低了聲音詢問:“你在做什麼?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喜歡弦一郎?”

“哥哥,你抓痛我了。”柳生音擺脫了柳生比呂士的手,揉着剛才被柳生比呂士抓着的地方。“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我在做什麼你不都看見了嗎?不就是告白嗎?我不相信你會沒遇見過有女孩子向你表白。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喜歡真田學長?”柳生音不客氣地反問。

“我就是知道。況且剛才我拉你到旁邊說話時我問你送給弦一郎表白的花是什麼意思時,你的反應也告訴了我。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做出讓人誤解的舉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別人帶來很大的困擾,實在是太過分了!”柳生比呂士滿眼不贊同地看着柳生音,訓斥道。

“……”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先是莫名其妙地跟家裏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出國去了,一回來就做這樣的舉動,行為舉止一點都不像你了?你太莫名其妙了……”因為柳生音突如其來的出國之後壓在心底擔憂、疑惑等等壓在柳生比呂士心中的負面情緒由於柳生音剛才的言行爆發了,這是柳生比呂士第一次對柳生音發火。

柳生音面對柳生比呂士的指責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一抹悲哀,眼中一瞬間盛滿無盡的哀愁,雖然只不過是瞬間,隨後柳生音的表情又恢復了常態,但是一直盯着柳生音看的柳生比呂士還是抓住了柳生音表情的變化。看到不應該出現在柳生音臉上的凄楚神色,使柳生比呂士楞了一下,腦袋靈光一閃,試探着問:“不是我想像的那個樣子吧?”

“……”柳生音沒有回答,已經默認了,反正這件事不久以後柳生比呂士也會知道。

柳生比呂士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盯着柳生音半晌說不出話來。按照日本的法律,女子16歲就算是成年了,可以結婚了。許多世家千金更是不到14歲就定好了聯姻對象。自己的妹妹已經14歲了,又憑什麼以為她會比較特殊呢,就因為她是唯一的嫡系孫女?家裏比較疼她,因此就可以逃脫聯姻的命運?

柳生比呂士轉過頭看看遠處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又看看低頭沉默不語的柳生音,深吸了一口氣說:“走,回家,我要去問問父親母親!”伸手拉着柳生音就往外走,柳生比呂士還是不敢相信家裏已經給柳生音定好了聯姻對象。

……

站在一邊的網球部人員看着柳生比呂士把柳生音拉到一邊去說話,說著說著不知怎地柳生比呂士拉着柳生音就往校門口方向走去,連個招呼都不打。

“雅治,柳生妹妹並沒有和真田副部長開玩笑,是真的在告白呢。可是怎麼就這麼走了?”胡狼桑原看着柳生比呂士拉着柳生音的身影小聲地和仁王雅治說。

仁王雅治沒有回答,只是把玩着自己的小辮子,若有所思。

……

“弦一郎,我們很久沒有比賽了,跟我打一場吧。”幸村精市微笑着向真田弦一郎提出邀請。

真田弦一郎拉拉帽子,拿起球拍走進網球場,算是無言地接受了幸村精市的要求。

……

“哥哥,你放手!”被柳生比呂士拖着走出立海大校門口,柳生音使勁掙脫了柳生比呂士的手。“這件事你不用問了,爸爸媽媽還不知道,這是爺爺的安排。”

那天柳生音抱着花去探望幸村精市的時候,在通往天台的門後面接到了柳生爺爺的電話,告訴她聯姻的對象已經確定了,是真田家的次子弦一郎。訂婚日期就在這個暑假,也就是說全國大賽完畢之後的這個夏天。

柳生音得知自己已經被確定了聯姻對象之後腦袋懵了,一片空白,接下來做了什麼都恍恍惚惚的,知道跑得筋疲力盡,不得不停下來的時候,神智才慢慢地回來,她才清醒過來。

其實就在柳生音在家規里做出選擇的時候,她就非常清楚地知道她的人生中必然會有這一刻,只是那個時候她還未曾心有所屬,因此怎麼樣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可是愛上手冢國光之後,她就在心裏暗暗地希望這一刻到來的晚點,晚點,再晚點。可是事難從人願,不管柳生音有多麼不願意,這一天終於來臨了,更讓柳生音預想不到的是這一刻來得竟然這麼快,快得讓人猝不及防,快得柳生音還沒有做好準備。

因為一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柳生音就不會逃避她的責任。只是這邊柳生音才剛剛見到想念已久的身影,她還沉浸在無邊的甜蜜中,興奮不已的時候,“一桶涼水”從天而降,將她雀躍無比火熱的心澆了個透心涼。

揮劍斬情絲,說的容易,做起來難,特別是這場愛戀正處於火熱的時候,但是無論如何柳生音都要做到,因為這是她當初的選擇,她所背負的責任。手冢國光為了他的責任,可以堵上自己的手臂,冒着毀掉未來的網球生涯的危險,而她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柳生音說到做到,只是她怕在斬斷的過程中遇見手冢國光而半途而廢,柳生音對於自己是否有那麼強大的意志還是懷疑的,再加上現在的她還無法平靜地面對家族選定的聯姻對象,畢竟那也是她所認識的人。

從愛上手冢國光的那一刻,斬斷自己對手冢國光的愛戀柳生音知道這不過是早晚的事。其實以前柳生音也下過無數次的決心,可是最後柳生音還是選擇暫時放縱在自己的心,是因為她還是一個身心都自由的女孩,可是不久以後她就是別人的未婚妻了,不能在這樣放縱對手冢國光的愛戀了,是該切斷的時候了。雖然知道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沒想到當真實施起來時,心會這麼痛。帶着一顆愛着別人的和聯姻對象相處是不公平的。斬斷情絲之後,不代表心傷能夠馬上平復,柳生音也需要時間平復傷口,如果在傷口結痂的時候露出端倪,那麼柳生音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不能和手冢國光再碰面,否則柳生音怕自己已經下定的決心轟然倒塌,這一刻感覺和手冢國光站在同一片土地下,柳生音都覺得自己要瘋了,因此柳生音選擇了自我放逐。在全然自由的沒有手冢國光存在的空間裏,柳生音選擇把心中的手冢國光放下,找回她以前心神的寧靜。全然放下之後,以嶄新的心態再出發。也就是說歸來之後雖然說不上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但是柳生音也完成了一次蛻變,踏上日本土地之時過往的一切已經被她拋之腦後,隨風而散……

“是爺爺的安排?爸爸媽媽還不知道?”柳生比呂士驚奇地問着。

“嗯。”柳生音點點頭。

“好。既然是這樣,我們回去找爸爸媽媽,告訴他們,你不接受這樁婚事,你不會……”柳生比呂士邊說邊伸手去拉柳生音,準備兩個人回家一起和父母說清楚。

柳生音再一次掙脫掉柳生比呂士的手,搖搖頭,打斷了柳生比呂士的話,非常乾脆地拒絕:“不,我接受。”

聽到柳生音的回答,柳生比呂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問着:“小音,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接受家族聯姻!”柳生音抬起頭看着柳生比呂士,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說著。

“你瘋了嗎?那你的愛情呢?難道你就甘心成為家族聯姻的棋子?淪為犧牲品?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沒有感情的婚姻會幸福嗎?……”柳生比呂士聽到柳生音的話跳起腳來。

柳生比呂士聲音大的引起了路邊人的側目,柳生音無奈地說:“我們一定要在馬路上討論這個話題嗎?”

柳生比呂士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報上地址,兩個人坐在車上一言不發,氣氛凝滯。到了家,柳生比呂士甩下幾張大鈔給司機,和柳生音一前一後走進家,對一路打招呼的僕人視而不見。看着黑着臉的柳生比呂士的表現,柳生音跟在後面無奈地露出笑容。

上了樓,柳生比呂士吩咐管家:“沒有召喚不得進入房間。”然後拉着柳生音走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柳生比呂士靠着房門站立,目光灼灼地看着柳生音,說:“說話吧,我聽聽你有什麼大道理!”

“我沒什麼大道理可講。只是哥哥聯姻這樣的詞彙,對我們來說從來都不陌生。就算不是出於目的性的聯姻,家族裏里的子女的婚事也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也就是說還是從相當的世家當中選出與自己‘配得上’的人選成為自己的另一半,這和那些商業聯姻並沒有什麼兩樣,這也是我們世家子女不可避免的命運。既然逃不掉,為什麼不抱着正面的心情去迎接它呢?”

柳生音頓了一頓,繼續:“關於聯姻的問題,其實只要平心靜氣地想想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世家的子女中出類拔萃的也有很多,家族聯姻也不代表着不幸福呀?像我們的父母他們不也是家族聯姻嘛,可是他們不是過得很好嗎?對於這次爺爺為我選定的人選,我想爺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不是一味地為了家族利益的。真田學長是個好對象,他踏實穩重,正直認真……”

“那幸村精市怎麼辦?”柳生比呂士突然打斷了柳生音的話,突兀地來了這麼一句。

“這關幸村精市什麼事情呢?”柳生音被柳生比呂士這麼一說有些糊塗了。畢竟從頭到尾柳生音的感情都和幸村精市沒有任何聯繫。

柳生比呂士沒有說話,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粉紅色千紙鶴說:“這是你出國之後我在你房間裏找到的,這個千紙鶴的翅膀下面寫得你的祝福和願望,同樣的祝福和願望我在幸村精市那裏也看到過。我記得你疊了很多這樣的千紙鶴,掛了滿滿的一牆,對嗎?

柳生音沒有說明理由突然跑到國外去的舉動讓柳生比呂士擔心不已,柳生比呂士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住在東京的時候,曾經進過柳生音房間,雖然房間收拾的很整潔,看上去和原來一樣,沒多什麼也沒少什麼,可是柳生比呂士總覺得似乎和記憶中有些不同,左思右想也沒有想起來,正準備離開的柳生比呂士感覺腳底下踩着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彎腰撿了起來。這個千紙鶴是柳生音再扯牆上的千紙鶴帘子的時候迸飛到門口的,當時柳生音沒有注意到,因此這個千紙鶴逃脫了被柳生音燒毀的命運,成為了唯一的“漏網之魚”。柳生比呂士看見這個千紙鶴才恍然想起,在柳生音的床頭的牆上原來掛着那麼多的千紙鶴都不見了,柳生比呂士擺弄着手中的千紙鶴自然就發現了千紙鶴的翅膀下面的的字。

以前柳生比呂士沒有注意到是因為柳生比呂士一直認為這不過是女孩子房間裏的裝飾品,卻從來沒有想到這其中大有玄機,後來柳生比呂士特地去詢問幾個女孩子一下關於千紙鶴的意義。而這些女孩子不約而同地告訴他傳說疊滿一千隻千紙鶴,並且許下心愿都會都到實現。聽到這個答案柳生比呂士一回想起柳生音房間掛滿整堵牆的千紙鶴,和他無意中在在幸村精市身上看到的“許願簽”,柳生比呂士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明白了。

在跡部景吾和柳生音發生車禍的時候,柳生比呂士曾經和跡部景吾有過一次男人之間的談話,跡部景吾說柳生比呂士不能以“愛”的名義把柳生音留在家裏,阻止所有追求柳生音的男孩子,一切都應該以柳生音的幸福為前提去考慮。雖然當時柳生比呂士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跡部景吾的話還是觸動了柳生比呂士。後來柳生比呂士認定柳生音喜歡幸村精市,而幸村精市也對柳生音抱有同樣的感情,儘管柳生比呂士滿心不高興,可是認識幸村精市這麼久,他不得不說幸村精市是個好對象,是個能夠給柳生音帶來幸福的人,兩個人既然兩情相悅,那麼柳生比呂士也就不枉做小人了,雖然依舊不給幸村精市好臉色,但是對於幸村精市追求柳生音也就不橫加阻攔了。

“……”柳生音無言,不知道怎麼會弄出這麼個烏龍來,但是她不想解釋。雖然是個烏龍,可是柳生音對於柳生比呂士知道聯姻的事情的反應預測的結果還是差不多的,他果然是堅決反對的。

“當時的那束花是要送給幸村精市的吧?你那個時候那麼失態地跑出了醫院,是不是就已經知道弦一郎是你聯姻對象了?所以才會有把花送錯的事情發生對不對?”不愧是常看偵探小說的,柳生比呂士的推理能力真是不弱。

“他對我的感情怎麼樣我不說你也明白,但是我要說的是那只是他單方面的情感,我並沒有愛上幸村精市。”柳生音非常坦白地告訴柳生比呂士自己對幸村精市的感情。

“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肯和我說實話,你還遮遮掩掩的,我這個哥哥就那麼不可信嗎?”柳生比呂士根本不相信柳生音的話。

聞言柳生音的眼神黯了一下,嘆道:“我說的就是實話,為什麼你不相信呢?哥哥,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或者你想做什麼,我都請你停止,因為我不允許,我愛你們,愛這個家,為了這個家我做什麼都願意。”

“……”柳生比呂士對上神色堅定的柳生音,輕嘆了一聲。

“這件事情我知道就算了,你先不要和其他人說,包括爸爸媽媽和網球部里的其他人,因為我怕網球部里的人知道了會分心,增加不必要的困擾,現在正是全力備戰全國大賽的最緊要時刻。”柳生比呂士想了想,叮囑着柳生音,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不管你說什麼都勸服不了我,正如我也勸服不了你一樣,你有你的意見,我有我的理由。不管你怎麼說,我都堅決反對這樁婚事。你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在這件事情還沒有對外公佈的時候,我一定要儘力阻止。我這個哥哥從心裏希望你——我的妹妹獲得幸福。

柳生音走到書桌前,拿起柳生比呂士放在桌面上的那個千紙鶴,看了看,臉上笑着,眼中含淚輕輕地把它一點一點地撕碎,撕得粉碎。最後從陽台上將碎片灑了下去,轉身離開,任由粉紅色的紙片在空中輕飄飄地,慢慢悠悠地四散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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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那一縷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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