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亦敵亦友
剛停好車的何冷雲靜悄悄地走在宿舍的樓道上,他翻看着自己手裏的新手機,短訊箱內的信息表明了它的來源。
天色已經漸亮,何冷雲輕輕地推開宿舍門,本該熟睡的雷元海還是察覺到了開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共度良宵啊!”雷元海點點頭,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躡手躡腳的何冷雲。
“還行還行。”滿身酒氣的何冷雲順着雷元海的話應付着他,走向浴室。
“昨晚沒洗啊你?”
何冷雲沒搭理雷元海,比了一個中指后關上了衛生間的門,脫下了衣服。
十幾分鐘后,裹着浴巾的何冷雲走出衛生間,手裏拿着兩部手機躺在了床上。
雷元海倒是沒有了睡意,他盯着何冷雲手中的新手機,好奇心油然而起:“喲,她還送你個手機呢,不便宜吧?”
“你少管,等會兒上課前給我帶份兒早飯,我睡了。”何冷雲說完,便裹着被子轉過身去。
“嘖嘖,有了女人以後你對我就這個態度嗷,何冷雲啊何冷雲。”雷元海還在挑逗着何冷雲,“你先告訴我,爽不爽?”
“爽你大爺,傻逼,滾!”何冷雲說完,把被子捂住頭。
“噢!看來是沒爽,怎麼,事兒沒辦成?說說嘛,你倆什麼個情況?”雷元海賤兮兮地抱着被子躺在了何冷雲的床上,打量着何冷雲的新手機,“喲,iPhone啊,果然不便宜哦。”
“我他媽…”何冷雲奪回手機,他深吸一口氣,看着雷元海那賤兮兮的表情說道,“哎呀你滾啊,我睡醒之後再跟你講!”
“重色輕友的東西,什麼玩意兒啊!”被踹下床的雷元海抱着被子,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光線透過烏雲折射進來,讓本來灰暗的宿舍稍微亮堂了些。回到床上的雷元海聽着枕邊鬧鐘的齒輪聲,不一會兒又聽到了何冷雲的鼾聲。
“看來是喝了不少啊。”雷元海心中默念道,他知道何冷雲只有在喝了酒後才會睡覺打鼻鼾。
兩小時后,訓練場內排好隊的學員們聽着雷元海講解着動作要領,一旁的何冷雲就着熱水吃着雷元海為他準備的壓縮餅乾。
“小許,小魏,你倆跟我來。”何冷雲咽下他生平最厭惡的食物后,將兩人帶去了野外的靶場。
許茹畫和魏旭擺弄着何冷雲發給他倆的設備,何冷雲掐滅了煙頭后開始為他們講解。
“這是測距儀,這個是用來測風速的。”何冷雲兩手拿着儀器說道,“最近這段時間裏,你們要在不同的距離下,找到不同的風速影響子彈彈道的規律。”
何冷雲說完,指向遠處不同距離的標靶。
許茹畫聽着魏旭彙報的信息,嘗試着擊打標靶。何冷雲拿着望遠鏡,觀察着命中的情況。
“順風要把准心稍稍降低,逆風則要抬高,具體的量自己把握。”何冷雲看着成績不太理想的標靶說道,“風向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通常情況下風向的角度並不是剛好側對着你。”
“439米,風速34公里每小時,北風偏東22度。”魏旭看着儀器說道。
許茹畫命中標靶,打了個六環。
“我再說幾點,風速對彈道的影響與風和彈道之間的夾角有關,角度越接近九十度越大,這很好理解吧。”何冷雲放下望遠鏡,點上一根煙,“除此之外,距離越遠、風速越大,對彈道的影響也就越明顯。這裏我提醒一下,當風能明顯影響彈道時,子彈的軌跡就不會是一條直線了,它會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所以子彈實際飛行的距離是要比測距儀測量的距離要遠。”
“可子彈的軌跡本來就是弧形的呀。”許茹畫問道。
“對,你說的意思是受重力影響的上下弧度,我說的是受風力影響的左右弧度。”何冷雲抽着煙說道,“子彈出膛就受重力作用向下垂,子彈在空中從上到下劃出的弧度,通過密位的調節或者准心中的標尺,就可以準確地命中。但是子彈向左或向右偏移就需要你自己把握,比如現在你距離標靶439米,沒風的情況下子彈命中標靶大概會飛行445米,再加上現在有風,子彈大概會飛行450米。”
“噢噢。”許茹畫明白了何冷雲的意思,她又開一槍,命中了八環。
“你看,這一槍打中了靶心正左邊的八環,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何冷雲接着講解道,“除了要熟悉風速、風向和距離對彈道的影響之外,你們還要知道的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和目標所處的位置有可能風速和風速都不一樣,比如我們這裏颳風,可能三百米外風力減小或是增加,亦或是風向有所不同。”
“哦,這樣啊。”魏旭點點頭,“可我怎麼知道遠處的風向或是風速呢?”
“自己找規律,等你們打報廢了十幾根槍管之後自然就領悟了。”何冷雲笑着說,“等那時候,你們就和你們手裏的槍、儀器,還有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了。看到目標的時候,自然就會有那種感覺。”
許茹畫偷偷做了個鬼臉,心想着她的教官可真會扯淡。
“別不信,你們真的有那種感覺之後,就會想超級計算機一樣,風速、風向、距離、敵人的運動軌跡,一切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何冷雲對許茹畫說道,“而且實戰中你們有的是機會,也不會像電影裏那樣,必須槍槍命中。不過你們至少要保證在極端情況下,能用一個彈匣解決一個目標。”
“那教官你呢?”許茹畫悠悠地問道。
“我啊,我還差一點兒。”何冷雲開玩笑地說道,他當然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與光榮會內部的頂尖狙擊手的差距也不是一點半點。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靠在樹下睡大覺的何冷雲被魏旭叫醒。許茹畫也很無奈,整個上午耳邊都充斥着何冷雲的鼾聲。
聖彼得堡沙皇餐廳,金柔玉優雅地抽着煙,靜靜地看着她對面點餐的二人。
“過幾天就升職了,恭喜你們哦。”服務生走後,金柔玉輕聲說道。
“謝謝。”布萊斯特客氣地回答道。
“玉,為什麼不讓你父親為你安排一個職務?”何冷月問道,“你的能力也不差。”
“我有我的事情呀,有了職務之後,有些事情就不能親歷而為了。”金柔玉溫柔的語氣下,隱藏着自己的心事。
“這幾天累壞了吧,忙什麼呀?”何冷月關心道。
“父親交代的事唄,你們這些天也挺忙的吧?”金柔玉反問道。
煙霧繚繞在何冷月和金柔玉對視的視線之間,兩個美女和善的面孔下,藏匿着各自不同的詭計。
“我們在烏克蘭的行動還是很順利的。”布萊斯特說道。
“不要在這裏說。”何冷月的胳膊頂着布萊斯特說道。
“哈哈哈,布萊斯特還是這麼可愛。”金柔玉接着布萊斯特給的台階說道。
“話說,再過幾天我就是你的上司了,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何冷月也笑着說道。
“哪裏敢對您有意見吶,何大小姐。”金柔玉嘴角掛着笑容將煙頭扔進煙灰缸里,然後臉色稍顯嚴肅的說道,“不過我過幾天應該要被調到滲透科。”
“哎,還想着日後使喚使喚你呢,哈哈哈!”何冷月說完,服務生們端上了豐盛的午餐。
吃過午飯後,何冷雲在課室里向鍾柏書講解着地雷的基本結構。雷元海則將學員們帶到了學院的賽車場,向他們講解着駕駛的技巧。
“高橋、花澤、小陸,你們三個上車,我先帶你們演示一遍。”雷元海指着身後老款AMG-C36說道。
四人先後坐進了車內,3.6升V6的聲浪加上近十年的車齡,讓這輛車的聲浪遠沒有C63和M-3聽得悅耳。
“繫上安全帶。”話音剛落,雷元海掛到S檔位並鬆開剎車,油門踩到底。隨即,這輛方方正正的銀色奔馳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沖了出去。
輪胎打滑后產生的刺鼻氣味,飄向站在原地的學員們。可他們沒有走開,而是觀賞者雷元海激烈地駕駛着那台相貌平平的老奔馳,不時還發出感嘆。
“在這個速度下進彎,前驅車會推頭,后驅車會甩尾。前驅車一定要控制好入彎的速度,入彎后如果還推頭的話再踩一腳剎車把速度降下來就好,很簡單。”雷元海稍作減速后切進第一個彎道,開始向車裏的學員示範着。
“而後驅車與前驅車最大的不同點在於,當它打滑或是甩尾時,不要急踩剎車,而是要適當的控制油門並且反打方向盤。就像我現在這樣!”雷元海的雙手小幅度地控制着方向盤,輪胎與地面摩擦產生的尖銳噪音讓他不由得提高聲量。
C36的後輪激烈地摩擦着賽道,過彎的姿態極其得誇張。車內的學員扶着車頂的把手,向彎道外側傾斜着。
“因為輪胎溫度還沒有上來,所以會顯得很滑,這一點你們以後也要注意。”雷元海向車內橫七豎八的學員們說道。
講解完地雷的結構后,何冷雲在屏幕上播放了佈置地雷基本原理的視頻給鍾柏書看,這也是並不精通此類教學的他,做出的無奈之舉。
“何教官,讓我在這裏看就好了,您去幫雷教官吧。”鍾柏書說道。
“行,星期一就要動手實操了哈,你要認真點,別開小差。”何冷雲摸着後腦勺說道。
“嗯,放心吧教官。”
涅瓦河畔,銀色的C-63在河邊的大道上緩緩行駛着。金柔玉靠在何冷月身上觀賞着河邊歷史悠久的建築,江風輕拂着她早上剛染的米白色頭髮。
“真美。”金柔玉看着涅瓦河上的古橋說道。
“是呀,如果能在這裏生活,那真是太美好了。”何冷月也少有的感慨道。
“哎,我們的命運從出生就註定和他們不同。”金柔玉看着河邊相擁的情侶和嬉戲的孩子們,無奈地說道。
“前面就是冬宮了,我們去看看吧。”布萊斯特打破了兩個女人憂傷的氣氛。
“正好,我要去趟一洗手間。”金柔玉說道。
“經期還沒過呀?”何冷月問道。
“嗯…不過快了。”金柔玉回答道。
何冷雲帶上墨鏡走出教學樓,左口袋裏金柔玉給他的iPhone響起了鈴聲。
“晚上十點,謝列梅捷沃機場,護照和機票在你車的後備箱裏。”看完短訊的何冷雲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金柔玉這麼快就聯繫了他。
何冷雲刪掉短訊后,走向賽車場。
C36拖着煙霧做出一個完美的漂移,停在了學員們面前。花澤千繪強忍着嘔吐感下了車,可輪胎刺鼻的燒焦了味還是讓他吐了出來。雷元海剛準備上前安慰,便看到了獨自走來的何冷雲。
“你不是教那小子么?怎麼過來了?”雷元海問道。
“我教不了,讓他自學呢。”何冷雲搖搖手說道。
“一猜就是!”雷元海靠着車門說道,“來,讓何教官展示一下他的車技。”
何冷雲看着那飽經滄桑的C36,他對這台車再熟悉不過了。當年伊萬也是開着這台車,把他和雷元海訓練成了堪比賽車手的駕駛員。
何冷雲坐上駕駛位,降下車窗向學員們問道:“誰想上來?”
學員們紛紛舉手,何冷雲選了魏旭、許茹畫和朴星宿上了車。和雷元海一樣,何冷雲讓三位學員繫上安全帶後邊彈射了出去,重複着當年伊萬對他們講的要領。
雷元海指着飛馳的C36,向學員們解釋着何冷雲的操作:“何教官知道,我跑完一圈之後,現在胎溫已經上來了,所以他入彎的速度比我剛才要更快。看第三個彎,那不是一個很急的彎,現在因為胎溫升高,輪胎的抓地力更好了,所以何教官沒有漂移。”
“雷桑,漂移不是更快么?”高橋疾風問道。
“不不不,何教官這樣是最快的。漂移就意味着後輪打滑,我剛才過那個彎之所以漂移,還是因為胎溫還沒上來抓地力不夠,懂吧?”雷元海點了一支煙接著說道,“說白了就是當彎道不急、後輪不會打滑的前提下,不要刻意的去漂移。”
學員們點點頭,然後又立刻被尖銳的胎響所吸引。
“這種急彎,直接切進來容易失控翻車,這裏漂移是為了能量轉移,順便保持發動機的轉速,讓它維持在最大的輸出功率。這樣我們出彎后就能以最短的時間把速度提上來,了解?”何冷雲問着車內神魂顛倒的三人。
何冷雲衝過終點后,圍繞着雷元海和學員們做着漂移。
“別耍帥了,待會兒胎紋磨沒了你換胎啊?”雷元海喊道。
何冷雲幸災樂禍地下了車看着雷元海,許茹畫和朴星宿則在一旁吐個不停。魏旭倒是忍住了,但還是扶着車門調整着呼吸。
“給你牛逼壞了。”雷元海白了何冷雲一眼,然後向林磊和歐陽凡招手道,“來,帶你倆跑一圈。”
天色漸暗,何冷雲和雷元海面對面吃着晚飯。
“我晚上去莫斯科辦點事兒,可能明天也可能後天才回來。”何冷雲放下刀叉說道。
“又跟她約會啊?那明後天的課怎麼辦?”雷元海問道。
“今天星期五啊。”
“對哦,那你幾點去?”雷元海接着問道。
“吃完飯就去。”
“你倆約會不吃飯的么,見面就直接辦事兒啊?”雷元海又開始不正經地說道,“這麼刺激的么?”
“你他媽…”何冷雲克制住自己,無奈地看着雷元海。
“行了行了,趕緊去吧,注意身…”雷元海又差點控制不住,然後話鋒一轉,“注意安全啊。”
“再見。”
三人不緊不慢地走在冬宮的展廳里,時不時駐足觀賞着那令人痴迷的藝術藏品。金柔玉輕輕地撫摸着潔白的大理石,儘管她打扮的很隨性,但還是吸引着不少男性遊客的目光。
“說真的,你還是應該待在總部,你在人群中太扎眼了。”何冷月摟着金柔玉,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怕什麼,俄國美女又不少。”金柔玉得意地說道。
“咦!她們生完孩子之後都是大媽。”
兩人捂着嘴偷偷地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