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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黎夏的同學把包包實拍圖發給她,黎夏一定打死都不相信,這就是經自己之手買給顧淺的那隻Kelly手包。
事情要從送顧淺禮物的三天後說起。
某個在食堂吃完夜宵的晚上,黎夏和幾個同學一起回寢室,她們剛走出食堂大門,其中一個拿着手機的女生突然驚呼道:“哇,這個二手Kelly包才一萬五,都快趕上專櫃的六折價了。”
“開什麼玩笑,應該是A貨吧。”黎夏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我前幾天幫人買,還花了兩萬八千多呢。”
那個女生困惑道:“我覺得不太像,賣家還掛了專櫃小票和細節圖,防偽標誌全都有,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黎夏埋頭玩手機,漫不經心地敷衍說:“那應該就是用的時間太久,五金有破碎,所以當舊貨處理了吧。”
“好像也不是,我看這個包至少九成新,不像用過的樣子,小票也顯示是前幾天剛買的。”那個女生把手機推到黎夏面前,用空出來的手摸摸耳垂,靦腆道,“真真假假的我也不太懂,你總用奢侈品,還是你幫我看看吧。”
黎夏接過手機,原本她就打算做個順水人情,幫忙看一眼真假也無妨。可是屏幕上的手包越看越眼熟,直到她翻到賣家的細節圖,看到鎖扣上的英文字母,她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郁柏言讓她幫忙,買給顧淺做禮物的包嗎?
“這個包在二手網站掛幾天了?”黎夏問。
那個女生答:“少說也有兩三天了,瀏覽的人特別多,都被頂上首頁了,要不我也看不到。”
“這個包你別買了,假的。”黎夏眼珠一轉,對她道。
“看着和真的差不多啊。”那個女生摩挲着手機屏幕,戀戀不捨地說,“本來我都要拍下來了。”
“高仿的,”黎夏面不改色,“別買了,背出去讓人笑話。”
聽了黎夏的話,女生這才關閉購買頁面,嘴上仍舊唏噓不已:“我還想着,那個賣家肯定是急着用錢呢,要不怎麼可能賣得這麼便宜,原來是假貨。”
黎夏漫不經心地敷衍着女生,暗中已經打開郁柏言的聊天頁面,開門見山地問:“學長,顧淺學姐最近是不是經濟上有難處?”
等了大約三分鐘,手機提示燈終於亮了,郁柏言發給她一個問號,十分簡單明了。
“我看到顧淺學姐把包掛在二手網站上了,就是你送她的那個。”黎夏飛速地打下一串話,想了想,又發了二手網站的截圖,“就是這個。”
“我知道了。”
郁柏言的回復不帶一點私人感情,四個字無比官方。
過了一會兒,好像是覺得不太好,他又補上一句:“謝謝你,這件事不要聲張,我希望你幫我保密。”
“好的。”黎夏迅速地回答。
放下手機的那一刻,郁柏言茫然了。
難道顧淺不喜歡他買的禮物?
可是收到那個包包的時候,顧淺明明無比驚喜,連眼神都充滿光亮,那樣的表現,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還是像黎夏說的那樣,顧淺在經濟上有什麼麻煩,卻不願意告訴他?
想到這兒,郁柏言打開手機,仔細看了看黎夏發來的截圖,對比着上面的網站信息,用電腦搜索到那個二手網站,並且找到了這個掛在首頁的Kelly手包。
郁柏言申請了一個小號,通過賣家私聊問:“在嗎?”
對面回復得非常快,幾乎可以算是秒回:“在,請問您看中的是哪一款包包?”
郁柏言這才發現,原來這個賣家不只發佈了一條售賣信息,她足足在網站上掛了十個名牌包包,尤其是那幾個顏色特殊的,他記得自己看見顧淺背過。
這使他更確定,屏幕對面的人是顧淺無疑。
郁柏言把Kelly手包截了圖發給她,說:“這款。”
“這隻包售價一萬五,不議價,不支持分期。”賣家回答道。
“是全新的嗎?”郁柏言明知故問。
對面寂靜許久,半晌,清脆的嘀嘀聲再度傳來。
“是的呢親,全新,可提供小票。”良久以後,對面又答,“您放心,保真,支持專櫃驗貨。”
此情此景,說不生氣是假的,無論這個包耐看與否,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顧淺怎麼可以說賣就賣呢?
“既然是全新的,為什麼剛買了就要賣掉?”郁柏言緊接着詰難,敲鍵盤的力度無形間重了幾分。
賣家沒說話,反而是郁柏言手機一響,收到顧淺的微信:“蘇雪冬生病了,我在寢室照顧她,今晚不用接我。”
這句話後面,配上一個萬年不變的可達鴨表情包。
“好。”郁柏言回復道,這次倒是鮮有的簡潔明了。
片刻,賣家又發來消息:“親,如果您真心實意想買,請快點下單,私人問題我不便回答。”
她不說,郁柏言也不願多問,索性三下五除二下單,隨便留了個收貨地址。
“謝謝親的支持,希望您能喜歡這個包。”賣家說。
郁柏言下單沒多久,黎夏就打來電話:“學長,我剛剛看那個包被買走了,你要不要問問學姐是誰買的?”
“被我買走了。”郁柏言接起電話,他從書桌前站起身,遠遠地眺望着窗外的月亮。
黎夏沉吟一下,接著說:“那你沒問問學姐,到底為什麼要把包賣掉嗎?”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這次,郁柏言沒有把話說死,而是主動反問道:“我很想知道,以你們女生的角度來看,這種情況該如何解釋。”
電話那邊的黎夏遲疑許久,小聲提醒說:“學長,我聽說顧淺學姐,她的家庭條件好像不是太好,但是奢侈品卻從不間斷,而且她以前……”
“我知道了。”
其實這些他都能猜到,根本不用黎夏再提。
郁柏言懶得再往下聽,便主動結束了兩人的對話:“這事兒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