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獵魔士的傳承(五)
前面幾步就能登上山的稜線，業已經能看到母神盆地遙遠的空中翻動着的滿天紅霞。
石芽亦停住了步伐，儘管年少，戰場上磨勵出來的本能感覺讓他覺察到了一絲強大的存在。
任何未被這暗中強大的存在許可而踏上稜線的人，必然會遭遇到來自包括大地荊棘樹在內各種力量狂風驟雨般的襲擊。
微微有些緊張，石芽對傳說中強大得能移山填海的巫師有着無盡的好奇和由衷的敬意。
原本顯示威懾的強大的存在忽然間轉為柔和，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呼！”
夸父長長了一口氣，加諸於他身上的強大存在的感覺與石芽身上截然不同，巫師們喜好愛憐弱小威壓強者。
站上山稜線，首先躍入眼帘的是母神盆地的紅日，大地上的第二個太陽。
傳說中，女媧神為了補天，向太陽神討取了一小部分太陽精火，在蒙古大荒山無稽崖上升起了一輪紅日，方便日夜煉製五彩石補天。
補天完成之後，女媧神離開大地去太空遨遊之前，熄滅了紅日，將火種藏在泰山地下地宮深處。
山南八百族七大聖王正是取得了火種，才二十年十萬里長征趕到蒙古大荒山無稽崖，用火種點燃了紅日。
母神盆地的紅日光芒亮度僅是太陽十幾分之一，而且隨着一年四季和早中晚時分變化而變化，連魔鬼在紅日光芒下保留一定戰力。
紅日是永不熄滅，白天隱在太陽的光線之中，夜晚照亮母神盆地每一個角落。特別是蒙古地區晝長夜短，冬季最寒冷日子裏只有不到二個時辰的太陽，紅日的重要性無以倫比。
每七年的第七年冬去春來交替時，紅日會突然明亮得像太陽一樣燦爛，一直持續七日，人類因此將此七日設定為紅日狂歡節來慶賀，各種慶賀活動相應產生。
第一次見到紅日的石芽只見天空中有一個無數火紅的雲霞包圍通體紅得令人無法直視的巨大球體懸在高空中緩慢旋轉，將無數道紅光播灑在母神盆地各個角落。
好璀璨的紅日，石芽沉醉於紅日營造出來如夢如幻的紅光世界之中，唯願時光就止停住。
時間慢慢流逝。
等到太陽光芒將紅日紅光遮蓋，紅日隱於光明暗處時，新的一天開始了，石芽才從光明的夢幻世界中醒來。
“夸父哥，對不起，我失態了！”石芽對盤膝坐於地上閉目養神的夸父誠懇的道歉。
“每一位初見紅日的人類都會如此，因為我們無限嚮往陽光追求光明。”夸父說：“石芽，將紅日刻在你的心中，勞累時你不會疲憊，戰鬥時你不會畏懼，犧牲時你會欣慰，因為我們守護和奮鬥的大地如此美好！”
“我明白了！我會的！”
少年的聲音在青梗峰山腰稜線上激蕩，似宣誓，似抒情，似激勵，似豪情，似立志……
紅日之下，母神盆地最吸引人類目光的莫過於女媧神煉五彩石的無稽崖了。
站在青梗峰，無稽崖處在視線的正前方，距離遙遠的關係，眺望之下，只能看見大體輪廓。
整個無稽崖外形酷似一隻端放着鐵鍋，它通體黑黝黝，給人分外莊重嚴肅感覺。
無稽崖上有着大荒山人類最神聖的地方，女媧神神廟，還有山南八百族最高權力機構，大族長會，它是所有大荒山人夢寐以求欲去朝拜的神山，亦是他們不惜鮮血和生命守衛的聖地。
萬餘年來人類將無稽崖底部鑿成了一個石灶模樣，除去深陷于山體中的西面，三面皆鑿出了長短不一半步高的數千個台階綿延到母神盆地地面。
與普通人類一見氣勢磅礴外觀雄偉造型獨特的無稽崖補天灶頓生頂禮膜拜無限虔誠不同，年少的天才震驚之餘，心理難免會想一個念頭，假如將在無稽崖補天灶花費的人力和物資投入到與魔鬼的戰鬥中去，又會是什麼結果？
搖搖腦袋，努力將荒誕的想法驅出腦中，石芽告誡自己不要盲自猜測，連沒有價值的長者都不肯浪費糧食供養的大族長會豈會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與魔鬼的戰鬥亦非大荒山人類生活的一切。
一馬平川的母神盆地有一條發自無稽崖西面山體飛流而下瀑布的清澈河流，它在朝東面流動中不斷通過大塊岩石修成的水渠，分成細小的水流，蛛網似擴散到各個角落，滋濕母神盆地每一塊土地。
紅日照耀，河水澆灌，母神盆地處處是掛着沉甸甸稻穗的稻田和一群群牛羊雞鴨，辛勤的人物歡聲笑語不斷。
母神盆地靠近青梗峰和飄渺峰的外圍地帶，數以百計巨大的山包型隆起連成半圓型圈，牢牢堵住來自兩個方向可能進入到裏面的道路。
每個山包型隆起低得有三四十步高高得有七八十步高，罩住的範圍則是高度的幾倍，空中看去甚為驚人。
“這是什麼？”石芽喃喃問。
神情嚴肅的夸父一言不發。
沒見過不意味不知道，母神山谷里巨大的隆起，又分佈得井然有序，唯有一種可能。
土蝸荊棘樹！
土蝸荊棘樹會隨着樹齡增加長得極高，分出的枝條眾多，多數的枝條會長得極為粗壯，且筆直厚實，稍做修剪，大得可以給人類當木材應用，小得能給人類當武器使用。
相對而言，土蝸荊棘樹種子更難培育繁殖，它的根系不算深廣枝條上荊棘亦不多，而且越往上生長越為突出。
如此一來，沒有足夠自我保護能力的土蝸荊棘根本沒有在大荒山內單獨生存能力。
即使在母神盆地內，土蝸荊棘樹的生長亦需要少蒼荊棘樹於地底源源不斷提供養料和水分。
同時，土蝸荊棘樹四周必需種上地紫荊棘樹來保護它不受任何人獸造成的意外傷害。
為土蝸荊棘樹所花任何代價都值得，因為它密集垂下的粗壯枝條自然而然形成了多層可供人類居住和儲藏物品的類建築體。
通常，只要適當修整一下，一棵高達三十步以上的土蝸荊棘樹足夠白曲族大小的族群遮風擋雨抗拒寒暑。
高達七十步的土蝸荊棘樹的話，不僅能容納一個普通五百人的族群居住，而且有足夠儲存物資、飼養家畜、戰鬥訓練、商議討論等活動的空間，能最大限度有利於族群的休養生息。
或許真正的問題只有一個。
土蝸荊棘樹不應只建在母神山谷之內！
固然，喜好陽光的土蝸荊棘樹需要強烈持久的陽光，才會迅速旺盛生長起來，飄渺峰和青梗峰的建成，導致母神盆地外種植土蝸荊棘樹不現實。
可在此之前上萬年的時光里，為什麼不將地紫荊棘樹、少蒼荊棘樹、土蝸荊棘樹三位一體種在母神盆地之外呢？
像這種暗地裏質問大族長會和聖山的言語，一直流傳在獵魔士私下之中。
未來方向確定向獵魔士方向發展的石芽，居然在身邊沒有別的獵魔士的情況下，很快接收到這一類信息。
“看夠了，走！”
夸父說著，朝青梗峰山頂邁步前行。
守衛蒙古最美好的東西，不被魔鬼和惡禽猛獸侵犯，是每一名獵魔士的天職。
轉身，石芽跟上了。
再往上，山路更加崎嶇了，根本沒有了路，泥土越來越少，大塊大塊的岩石直接裸露於地面，在它們之間有許多草綠色的藤條般物體緊緊纏住岩石。
細心的石芽注意到藤條般物體有着驚人的勒力，不少堅硬的岩石上被它們磨出了溝似的淺槽。這些藤條般物體於陽光下微微蠕動，長於上面的掌型綠葉總是自動朝着光線最亮處。
假如這些藤條狀物體是深埋於地下根系最為發達的少蒼荊棘樹的枝條的話，為什麼上面少了荊棘樹標誌性的荊刺呢？
疑惑的石芽瞪大了眼，欲從藤條狀物體上面找到荊刺的痕迹。
“它是少蒼荊棘樹，小心腳下。”夸父說：“攀登時，雙手可以拉住枝條上升，它不會主動攻擊。”
“哦！”
石芽應了一聲，心中充滿驚奇。
傳說中，少蒼荊棘樹大部分深入地底，於地面上只留少數枝條，是七種荊棘樹中最難殺死的，只要地底殘存一根枝條，它就會重新生長發育，直到再次破土而出。
少蒼荊棘樹又是七種荊棘樹中最無私最具備奉獻精神的，若附近有其餘的荊棘樹，它會在地底主動纏繞住別的兄弟姐妹，緩緩不斷將自己吸納來的水分養料陽光供給兄弟姐妹們生長。
咦！
石芽眼角餘光注意，有一對父子模樣的獵魔士像猿猴一樣抓住少蒼荊棘樹枝條飛快朝上攀登，才幾眨眼時間超越了他和夸父所在的位置。
他們行，我也行！
一股不服輸了的鬥志油然於石芽胸中產生，他同樣採取了跳躍似地攀登動作。
兩名少年奮力在懸崖峭壁上此起彼落追趕，落於後面的兩名獵魔士不禁相對而笑。
有競爭，才有動力和壓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