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魂玉 四
“好了，夜深了，你回藏龍閣去吧。你與那茅山道士前去闖天一塔之時，我自會現身。”說著，凌霄子站起身，腳下一動，便凌空而起，飛往洛陽城中。
陸離在原地沉思了一陣，逍遙遊的法門依然毫無頭緒，便也回城了。
藏龍閣中，劉雲辰、畢十三還未休息，在大堂等候陸離回來。他們見陸離離去多時仍未歸來，以為陸離出了事，正在心急時，看見了陸離走入藏龍閣大門，二人便連忙迎上前去。
劉雲辰問道：“陸道長，融魂玉是否取得？可曾受了傷？”
畢十三問道：“陸道友，天一塔中是何模樣？住在裏面的人又是何身份？”
陸離說道：“多謝兩位掛懷，我並未受傷，融魂玉還未取得。我沒有進入天一塔，卻知道了塔中之人的身份。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房間去說吧。”
三人便來到陸離的房中，劉雲辰將門窗緊閉。
“天一塔中乃是隱宗之人，喚作無心道人！”陸離輕聲說道。
畢十三、劉雲辰聽后均是大驚。
陸離又說道：“天一塔里有融魂玉的消息，是無心道人為了引我前去故意放出的。”
畢十三說道：“此事是否與秦州魔壇之事有聯繫？我師父曾對我說過，秦州那魔頭也許是隱宗的人。”
陸離點頭道：“不錯，那魔頭名叫江海川，的確是隱宗之人。江海川在秦州以二十名少男少女的心血煉丹，無心道人引我前去，便是想知道江海川是否將那妖丹煉成。江海川在秦州所為之事，乃是有關長生之秘的一個試驗。我害怕我要是不將妖丹煉成的消息告訴無心道人，隱宗會殺害更多的無辜性命繼續試驗，便如實相告。”
“長生之秘！”畢十三、劉雲辰二人齊聲驚呼道。劉雲辰奇道：“這世上有誰能不死？難道真有長生不老的法子？”
陸離說道：“一生一死本是天道使然，長生不死乃是逆天而行，這世間如何能夠容下？可惜有太多的人看不透生死，竟不顧一切地去追逐這虛妄的長生之法，實在可嘆！”
畢十三說道：“人生貴在終會死去，故而應當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一次便少一次。若是長生不死，便能醉上無數次，那有什麼意思？”
三人各自思索片刻，畢十三又說道：“陸道友，你在秦州夜闖魔壇之事江湖上並未傳出，那無心道人如何知道你殺了江海川？”
“我不知道。”
劉雲辰說道：“也許是聚義盟九盟主、十五盟主二人告知的。之前他們二人來攻打藏龍閣，所帶人手皆是斷岳門死去的人。想來是什麼法術可以讓屍體起身成兵，而那聚義盟不過一夥江湖賊寇，如何會使這般法術？想來是他們在斷岳門逃走之後，便去了天一塔求援，將陸道長殺了江海川之事告知了無心道人，也得了無心道人的支援，喚起了屍兵。”
畢十三說道：“應是如此，只是無心道人既然得知是陸道友殺了江海川，他身為隱宗之人，難道不該殺了陸道友報仇嗎？可陸道友安然歸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離說道：“我師祖在洛陽，我前去天一塔時，是師祖現身護我，我才得以安然歸來。”
劉雲辰問道：“天一塔中，是否真有融魂玉？”
陸離點頭說道：“天一塔中的確有融魂玉，無心道人也答應給我，只是有一個條件，需要我自己進天一塔里拿。我已與無心道人約定好，於明晚子時過後前去闖塔。”
劉雲辰驚道：“什麼？那天一塔鬼氣森森，裏面也不知有多少邪物！我看那無心道人不過是想藉此除掉陸道長，好為那江海川報仇，陸道長切莫上當！融魂玉另行尋找便是，陸道長無需以身犯險！”
陸離說道：“那無心道人修為深不可測，連我師祖也沒有把握勝過他。他若是想要除掉我，無需如此大費周折。而且融魂玉極為難得，既然已經尋得一塊，何必另行尋找。”說完，他看向畢十三，“畢道友，天一塔中邪物眾多，而茅山宗的法術最擅長對付邪物，所以我想請你明晚和我一同前去闖塔，不知你是否願意？”
畢十三說道：“我自然願意。先前聚義盟攻打藏龍閣所帶領的屍兵，我曾在茅山宗的古書里見過相似的記載。而無心道人聽名號似乎是個道士，也許與茅山宗有些淵源，我想親口問問他。只是清秋不願見我涉險，我們得想個法子瞞過她。”
劉雲辰說道：“想來兩位道長前去闖塔，應該會花費一整夜的時間，有什麼方法可以使任姑娘不會察覺呢？”
畢十三思索一陣，說道：“不如將清秋騙到藏龍閣之外，她既不在此地，自然便無從得知我與陸道友也不在此地。”
陸離說道：“不如我去請卓姑娘相助如何？就說卓姑娘見任姑娘輕功精妙，想請她去拜火教分壇指教一番。”
劉雲辰說道：“倒是符合情理，只是如何指點輕功，如何將任姑娘一整晚的時間都留在拜火教分壇？”
畢十三說道：“這就要請卓姑娘想辦法了，女人騙女人，總比我們男人要來得容易些。”
“好，我現在便去找卓姑娘商量此事！”說著，陸離起身欲走。
劉雲辰見了，連忙將陸離攔下，說道：“陸道長，夜已深了，之前你去找卓姑娘便是深夜，現在又是深夜前去，拜火教中弟子見了難免多想。還是明天一早前去吧。”
畢十三笑道：“陸道友，你總是深夜前去，誰知道你是去做什麼的。還是依劉兄所言，明天一早前去吧！”
陸離說道：“可是我怕時間太倉促，卓姑娘想不出辦法留任姑娘一整夜的時間。”
畢十三擺手說道：“無妨，若是留不住，我們等清秋睡下之後，再去闖塔便是，要是被她發覺，就說我們三人出去喝酒了！”
劉雲辰說道：“那便如此，大家早些歇息吧！”
三人便各自回房睡下，第二天一大早，陸離便去拜火教分壇。
陸離到時，卓青焰剛剛梳洗完畢。她命人將陸離領到自己居住的廂房，陸離說明來意，卓青焰說道：“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用什麼指點輕功的借口，也虧你們想得出來！我身為拜火教聖女，如何能向一位飛賊請教輕功？若是被教中弟子知道了，會暗地裏笑話我多少遍！”
陸離慌忙說道：“如此說來，卓姑娘有更高明的法子？”
卓青焰聽了思索一陣，眼睛在陸離身上四處打量，見陸離在金陵時便穿着這件灰色長衫，此時在洛陽仍未換洗，心道：“來洛陽之時，也沒見陸道長帶着行李，想來是沒有其他衣服了。不如，我給他做一件！”想到此，她臉上忽然泛起笑意。她說道：“我的法子，當然比你們幾個人大男人想出來要高明許多了！我會遣手下到街上買幾匹上好的布回來，然後我黃昏時去藏龍閣請任姑娘的時候便說，我要給陸道長做一件衣服，想請任姑娘來參考一下樣式和花色。如此，莫說是一夜時間，就算是幾日也可留得！”
“什麼？為我做衣服？”陸離當即紅了臉，說道：“這可如何使得！”
卓青焰笑道：“怎麼？陸道長是嫌我手藝不好？道長請放心，我幼年在長安教坊司之時，女紅也曾學過的。”
“可……”
卓青焰故意將臉色變冷，說道：“那就是陸道長嫌棄我是魔教妖女，穿我做的衣服，髒了陸道長的身子！”
陸離慌忙擺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怎敢嫌棄卓姑娘？”
“那陸道長為何不願意？”
陸離沉吟一陣，只好說道：“這真是……真是謝謝卓姑娘了！”
卓青焰笑道：“那便說好了，陸道長先請回吧，黃昏時我便去藏龍閣請卓姑娘。”
陸離再次謝過卓青焰之後，便回了藏龍閣。傍晚時分，眾人吃過晚飯，陸離心裏便估計着卓青焰該來請任清秋去拜火教分壇了。果不其然，未過多久，太陽沉入地平線一半時，陳教頭便領着卓青焰來到眾人面前。
卓青焰先是對陸離說道：“陸道長好！”
陸離答道：“卓姑娘前來，有什麼事嗎？”
卓青焰笑道：“我此次前來，不過為了一些私事，陸道長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陸離訕笑一聲，說道：“那好，既是卓姑娘的私事，我便不問了。”
卓青焰又看向畢十三身邊的任清秋，對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事情想請任姑娘幫忙，不知任姑娘有空閑嗎？”
任清秋奇道：“不知我能幫上卓姑娘什麼忙？我每天在這藏龍閣里無事可做，都快要閑死了！”
卓青焰說道：“此事不便說與他人知道，還請任姑娘附耳過來。”
任清秋依言照做，湊到卓青焰身前。只見卓青焰對任清秋耳語幾句，又說道：“怎麼樣？任姑娘願意幫忙嗎？”
任清秋看了看陸離，又看了看卓青焰，笑道：“好啊，我們現在便去你那裏吧！”
卓青焰聽了，對畢十三說道：“不好意思了，畢道長，我要將任姑娘借走一段時間。”說著，二人便轉身離去。
畢十三喊道：“清秋，你什麼時候回來？”
任清秋頭也不回地喊答道：“少則幾日，多則半月，你好好的在藏龍閣里等我，不許出去亂晃！”
待二人出了藏龍閣的大門，劉雲辰說道：“卓姑娘真厲害，幾句話便將任姑娘支走了！”
畢十三說道：“還很講義氣，說幫忙就幫忙！陸道友你可要好好珍惜，莫要錯過了！”
任清秋隨卓青焰來到拜火教分壇中，她只見面前這個屋子的桌上擺放了各色的布匹，剪刀針線也一應俱全。她說道：“卓姑娘，你不過是為陸道長做一件衣服，何須買上這麼多布匹？”
卓青焰說道：“我們見了幾次面，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何必姑娘姑娘的稱呼？多生分呀，若你不嫌棄，喚我一聲姐姐如何？”
任清秋便甜甜笑道：“卓姐姐！”
卓青焰也笑着應道：“清秋妹妹！”
任清秋又問道：“卓姐姐，你給陸道長做衣服，是不是正想江湖上傳言那般，你對陸道長有情意？”
卓青焰說道：“陸道長在金陵救了我一命，又護送我來洛陽，我與他之間的確有情誼，卻不像江湖傳言地那般不堪！我給他做衣服，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任清秋聽了，便走到布匹近前仔細端詳，問道：“不知姐姐想做什麼樣的衣服？是要做道袍嗎？”
卓青焰也走上前去，說道：“我是聖教中人，給陸道長送道袍如何使得？只是做一件普通的直綴便是。我對衣裳制式不太熟悉，因為是私事，不好問教中的下屬，所以便請妹妹指教了！”
任清秋當即得意道：“卓姐姐這可就問對人了！我在江湖上漂泊許久，錢財緊張，鋪子裏的成衣太貴，便只好學着自己做了。這麼多年來，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也給畢十三做了許多衣服！”
“難怪妹妹的衣服都如此好看，原來是自己做的！那妹妹便幫我想想，該用什麼顏色好呢？”
任清秋聽了卓青焰的誇獎，心中更加高興，說道：“既然姐姐名字裏有一個青字，便用這淡青色的布給陸道長做衣裳吧！”
卓青焰笑道：“好，便聽妹妹的，用青色的布！”說著，卓青焰便將布匹拿起，裁出一塊大小合適的，坐在凳子上，說道：“針線裁剪這樣的活兒還是我來做，還請妹妹在旁邊悉心看着，若是姐姐有什麼地方做得差了，還請妹妹指正。”說完，她便做起活計來。
卓青焰見任清秋果然在一邊凝神細看，為免她無聊，便對她說道：“妹妹也是在金陵認識陸道長的嗎？”
任清秋說道：“不是的，我和陸道長早在秦州便認識了！”
卓青焰聽了，兀自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想道：“秦州？便是他思之念之的那個地方嗎？他的心上人好像就在秦州。既然清秋妹妹與他是在秦州相識，那麼便知道他與他心上人的事了！”
“卓姐姐，你在發什麼呆呀？”
卓青焰立即笑道：“沒什麼，突然想事情想入神了！”說著，她繼續手中的活計，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妹妹既然是在秦州與陸道長相識，可否告訴我陸道長在秦州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