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夜遇匪
聚佑鎮不是個太平的地方,似乎臨近大山腳下的集鎮都不能算是太平的地方。
夕陽落下帶走最後一絲餘暉,鎮上酒館掌起了燈,對於它們來說,生意才剛剛開始。
“福門客棧”是鎮上最好的客棧。其實鎮上客棧都一樣,對於這個貧窮的小鎮來說酒不會太好喝,飯菜比不上城裏名樓所做,睡覺的地方也不能算作豪華。
眼下正值宵夜高峰時期,形形色色的人都在此吃肉喝酒,他們落下一天的農活,總要犒勞一下自己才行。
午心月一踏進客棧便蹙眉捂鼻,這裏實在荒唐,滿堂汗臭味,臟!
“那兒還有一張空桌,快!”小天一指角落拉着午心月就慌忙搶佔。
“唉,我們還是換別家吧,此處實在有些臟……”她坐在座位上實在不喜,這裏臟,吃的東西也臟,人也臟。
自從踏進客棧開始,人們異樣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
富人看不起窮人,而窮人也看不慣富人,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客棧小廝含笑而來,當然他是衝著午心月而來,至於小天他連看也未看,他認為小天是乞丐。
小天則不以為然拍了拍胸膛豪邁道:“小二,將你們店裏所有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我可是餓慘了!”
“你?”小廝仔細地打量起小天,破衣破鞋,比乞丐還窮酸,“你有錢么?”
小天微愣摸出懷裏的那一錠銀子擺在桌上:“喏,誰說我沒錢?”
小廝不屑一笑,他一指桌上銀子諷道:“客官,你這錠小銀子打尖兒食饅頭,住店也只能睡馬房……哈哈哈……”
他這麼一說,滿堂鬨笑打趣。小天卻是撓了撓頭不知何意,倒是午心月臉已氣得發青,世上有幾人敢取笑她?換做往日脾氣,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早就死了!
“啪!”她一出手,一頂金光燦燦的金子擺在桌上:“那麼這錠金子呢?夠不夠!”
金子封住了滿堂人的嘴,同時也勾出了某些人貪婪的目光。
對於耕農來說,或許操勞大半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錢;而對於土匪來說,就算他們明偷暗搶也要花好些日子才能劫到這麼多……
小廝瞪直了眼睛,他這輩子或許都未見過這麼大錠金子:“夠了夠了,將客棧買下來都夠了……”
“我不稀罕你的客棧,好酒好肉呈上來,過後開一間最好的客房,這樣就算兩清,現在,滾!”
“好,我這就滾……”小廝捧着金子順着地下竟真的滾了出去。
午心月冷哼一聲也站起身來欲走。
“小兄弟,你上哪兒去?”小天突然問道。
“回房,休息。”她道。
“可好酒好菜都還未上。”小天不解。
她用餘光撇了四下一眼,聚佑鎮不太平,這家客棧同樣不太平,殺人越貨,明偷暗搶,再平常不過。
好酒好菜只是其次,真正的好戲還未上演呢。
“我不餓。”她輕吐三字算作回答,轉而踏步走上高樓。
“怪不得又瘦又矮……”
……
夜深了,大部分的客棧已經打烊,福來客棧也一樣,只是還有些人似乎酒癮還未過夠,久久流連不去。
小天滿意的拍了拍肚子,桌上的十餘道菜皆已被他風捲殘雲,唯獨剩下一壇酒與一隻燒雞。
他抓起燒雞掂起酒便往樓上走去:她會餓,她總要吃飯的。
夜漸涼,午心月彷徨在小窗前,她並未褪去衣物入睡,她不是餓得睡不着,而是在思考一些煩心瑣事。
“哚。”一聲脆響,酒罈落在桌上。
“誰?”她當機立斷抽出短刀一個后側步,刀已經橫在了小天的脖子上。
小天有些驚訝,但卻沒有恐懼:“是我。”
“你不知道未經同意就私闖女……別人房間是很危險得么?”她微怒但卻收起了短刀。
小天擠眉弄眼覺得莫名其妙:“門又未關——我是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這才發現小天手裏的燒雞與桌上的酒,她又轉身不願多言:“我不餓。”
小天則一本正經道:“餓與吃東西是兩碼事,餓了固然要吃東西,但不餓也不是不能吃東西呀,填肚子,才有力氣,有了力氣你就不會那麼憂愁了。”
“為什麼?”她心有觸動。
“因為有了力氣就能去擺平那些讓自己煩惱的事情,擺平了,自然就不會憂愁了。”小天道。
“有道理,”她輕嘆一口氣,“那你將東西放下出去吧,我自然會吃。”
小天沒走,他不但沒走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什麼意思?!”她有些怒。
小天將劍擱在桌上:“人要吃飯,也要睡覺的,你躺着睡床上,我坐着睡桌上。”
她瞪着小天怒上眉頭,她已從碧幽谷隱忍到現在,三番五次壞她情趣,正可笑他現在還能活生生坐在這裏。
小天見她怒連忙笑着解釋道:“小兄弟,你別誤會,我留下來是想保護你。方才你出手太大方,今晚註定會有些不太平。”
“哦?”她一挑眉,突發眼前這個窮小子越來越有趣了。
“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他們休想占你一點便宜。”小天拍了拍胸膛道。
她故作恐懼來至門前張望了一番:“你如此說來,我還真有些膽怯。”
小天也走至門前,他悉心將門關好,隨後他又來到窗邊,思緒了一會兒他一個翻身躍出了窗檯。
“哎,你要去哪兒?”她突然問道。
小天並未去哪兒,他盤膝坐在窗下的房頂上,只聽他緩緩道:“門要結實得多,他們想要殺人越貨必從窗前過,我就在這兒等着他們!”
“那你小心些。”她囑咐着——“咵!”一手將窗戶重重地關上,她倚窗壞笑:“小心些?你去死吧!獃子!”
今夜有月,圓月,明亮的圓月,殺人的夜!
殺人越貨的人不一定能殺到人反而還會被殺,一切都因他們技不如人。
在小天的眼中,這些土匪強盜無非膽子大一些罷了,真本事還真沒有。
“倘若我做了土匪,豈不是無人敢管了?”他打趣一笑藉著月光洞察着四下的一切。
沒過多久,天流過一片烏雲蓋住了圓月的光輝。天黑了一分,風高了一分,客棧之下也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