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下夕陽
不救人，也不殺人，那她就應該閃人。
午心月站起身，她實在恨死小天，今日自己的心情本好卻被莫名其妙地糟蹋。此刻她不能再留，因為宮中還有更糟蹋心情的事。
她輕嘆，還好碧幽谷一年四季蘭花開，總有一日，她會回來再賞蘭花開。
“噗！”一口水嗆在她的臉上，是小天吐的……
她面容一抽，剛盤好的髮絲又不自覺地落下，她手已握刀鞘，因為大怒將至，她要殺了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咳咳！”
小天乾咳兩聲緩緩睜開眼睛——“呀！”
他驚呼一聲翻身而起圍着午心月開始打量起來，不僅如此邊打量還在邊念叨着些什麼……
“你看夠了么？”午心月已忍無可忍。
“看夠了！”小天燦爛一笑大手搭在了午心月的肩上：“第一次看見外人，自然要看夠。”
此人莫非有病？
午心月打開小天的手轉身欲走，誰知小天卻一把將她拽住：“小兄弟，方才定是你救了我，我還未感謝你呢。”
“無言，無謝，後會無期！”
她想掙脫小天的手，但小天就是不放。
“小兄弟，相見是緣，實不相瞞，我在這山谷中迷路了，看你的穿着像是外來人，你能否帶我離開？”
她這才回首仔細打量起小天——一身布衣還帶補吧，一雙草鞋已穿破洞，要說唯一看得過去的還屬他手中那把劍。
“你是劍客？”她突然問道。
小天一挑眉，劍客？多麼神聖的名字，他含笑點了點頭將劍舉過頭頂：“沒錯，我就是劍客！”
她一臉不屑：“你是在侮辱劍客。”
小天收笑疑惑地看了她許久：“為何？”
為何？她也不知為何，反正再看小天的第一眼起，她就認為小天只是個執劍之人，根本配不上劍客這一稱呼。
執劍之人與劍客是兩碼事。
小天見她不願回答隨即便擺了擺手：“無礙，反正我是耍劍之人，管他刀客劍客呢。”
“咕嚕嚕……”這時肚子又開始作響。
劍客也需要填報肚子的……
小天一臉尬然，他目光楚楚地望着午心月：“小兄弟，你就帶我走出着山谷吧，我保證，出了山谷再也不糾纏於你。”
“你是在威脅我？”
“不不不！”小天連忙擺手，忽然他靈光一閃從懷裏取出師傅留給他的一錠銀子，他將銀子遞給午心月：“喏，倘若你帶我走出這片山谷，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不稀罕！”她撇過頭：“你不將手放開，我怎引路？”
小天嘿嘿一笑，將銀子手起，放開了抓住午心月的手。
“我帶你走出山谷，跟不跟得上可要看你自己了。”
她嫣然一笑，腳下一點蘭花，蘭花輕顫半分，而人已在十丈之外。
沒想到輕功這麼高？小天來了興趣，他不點蘭花，一個翻身便跟了上去。
下了碧幽谷，過了蘭花灘，其實離村落已經不遠，細算下來最多二十里路，但山谷險道頗多，要是靠腳杆子盤山，起碼得走上大半天的工夫。
但倘若輕功上乘，能在絕壁落腳借力，那麼翻越山道卻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
一個時辰后，午心月悠然自傲，因為身後的小天已不見了蹤影，看來是被自己給甩了，這樣也好，算是報了惹她煩愁的仇。
“我已帶路，是你自己跟不上，這可不能怪我咯。”她玩味一笑，腳下巧力更施，翻過這最後一座山丘便到了聚佑村，在哪兒好生歇息一晚再返回柳州城。
就在她臨近山頭之時，突然一聲感嘆被山風帶來：
“啊，好美啊，原來這就是山外的景色，別有一番風味呢！”
小天的聲音！
她加快腳步翻身上山，果然小天叉腰屹立在山頭，他放眼眺望，髮絲隨風動，好似已經等待了很久的模樣。
她好是吃驚，他怎上山的如此之快？輕功？可她卻絲毫未察覺自己被超越……
她傲氣全無，心裏頗為不爽，自己竟然輸給了一個連劍客都配不上的乞丐！
“你是怎——”她剛想發問卻被小天一語打斷：
“小兄弟，你快過來展望夕陽，山下的夕陽別有一番風味呢。”
她半信半疑美目遠望——日落西山，夕陽餘暉，流雲在火燒，越近的雲流動地越快，同時被燒得越猛。火燒雲下有一座小鎮，遠遠望去彷彿也被餘暉夕陽紅所燃燒。
這夕陽美得太真實，美得太殘酷……比她還美，比她還殘酷！
所以她沉醉了——
“咻！”
突然一聲穿梭，她來不及反應是何物，只聽一語，一龍吟——
“小心！”
“鏘！”
話音還未落，劍光一閃，劍已出鞘。
“鏘！”
話音剛落，劍已回鞘！
“噗呲！”一條腥紅的小蛇在她腳下被斬成了兩段，且兩段身還在蠕動……
“啊！”她驚叫一聲直跺腳。
每個人都有缺點，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有。就如小天怕水一樣，她怕蛇。
“別別別！”小天攔腰將她抱過護在身後，隨即他蹲下拾起一節蛇身掂在手中：“哇，終於能有東西填飽肚子了。”
說著他乾淨利落地挑出蛇膽，想也未想便送入嘴中囫圇吞下。
蛇身還在滴血，內臟也耷拉在半空，午心月胃裏一陣翻滾，她連忙閉上眼生怕自己吐出來。
“小兄弟，你怎麼？”小天有些不解。
“把蛇拿開！”她厲呵避讓。
“蛇毒只在頭部的毒囊之中，蛇身可以食用，怎的？你不吃么？還是——你怕蛇！”
小天玩心大起，於是他將蛇屍更湊近了她一分。
“小心我殺了你！”她拔出短刀一刀切斷小天手中的蛇並一腳將蛇屍踢下山崖。
小天略微心疼，隨後他輕嘆轉身欲拾起另一段蛇身：
“看你穿着就知道你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當然不願觸碰這些毒物……”
“夠了夠了，”她拽起小天就往山下走去：“前方不遠處就能趕上鎮子，只要你我輕功快些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到達，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都行，我做東！”
“管喝酒么？喝很多酒！”
“管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