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司法界的黑暗時代
兩日後！
“嘎吱——！”
牢門被打開，幾個獄卒走到正在酣睡的唐埃蒙身前，想要把他架起來。可獄卒們卻詭異地發現這瓜娃子重得有些離譜，幾個人試了許久都抬不動他。
“好了好了，我自己會走路～”
唐埃蒙打了個哈欠，迅速從乾草堆上起來，示意獄卒們帶路。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不過這兩天對於唐埃蒙來說可謂是極其難熬。
唐埃蒙雖然不算是重度潔癖，但地牢這種骯髒的地方難免會讓他心生不悅。
最重要的是，監牢裏的伙食更難吃了不說，而且根本不管飽。要不是牢裏的另外三位同窗主動將自己的食物貢獻出來，唐埃蒙已經準備慫恿他們扒開鐵門去搶獄卒的飯菜了。
說起牢裏的另外三個獄友，他們對唐埃蒙很友好。唐埃蒙餓了就給他分自己的那份食物吃；唐埃蒙嫌地板臟就把地上的乾草全部鋪到他那塊兒；連夜壺都不敢放在離他太近的地方…總之，就差沒把他當后爹伺候。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唐埃蒙剛進牢那會兒，這間牢房的“大哥”在他身上吃了個鱉。因此眾人認定這個新來的是位隱藏大佬，絕對不能得罪。
所以說，監獄裏的哥們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又樂於助人啊…唐埃蒙用不知是感激還是戲謔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獄友們，便跟着獄卒離開了地牢。
…
…
公堂外面密密麻麻地站着人群，有楓羅城的普通百姓，也有來湊熱鬧的商賈官吏，人群的最前排還有不少身着林玉兩家制服的人。
不多時，四肢戴着鐐銬的唐埃蒙在幾位獄卒的護送下，緩步走入了眾人的視野。
見劫鏢案的“元兇”緩緩走出，抑制不住憤怒的市民們便對唐埃蒙露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一些人甚至拋出了準備已久的臭雞蛋，怒罵著朝唐埃蒙丟去。
當然，唐埃蒙不會坐以待斃。他非常機靈地躲到一個人高馬大的獄卒身後，等到一波臭雞蛋丟完后才探出頭來。
“別生氣嘛，老兄，”唐埃蒙拍了拍那個被糊了一臉雞蛋液的獄卒，安慰道：
“保護嫌犯是衙門的責任，這點小傷不要緊的。你就當是履行公職吧～”
隨後他便大搖大擺地走向了公堂中央。
說實話，唐埃蒙的心中還是有些慌張的。就算是在前世，他也沒有怎麼沾惹過刑法相關的糾紛，更何況是這種性質惡劣的搶劫殺人案。
但唐埃蒙現在必須表露出十二分的瀟洒與淡定。因為他只是孤身一人，可他面對的卻是整個帝國的司法體系以及一大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甚至是林玉兩大家族的懷疑。他要是先自亂了手腳，那更加容易陷入被動。
而且唐埃蒙現在的身份是玉家食客，此案恐怕會牽涉到楓羅城中玉林兩家的糾紛。
若是案件結果處理的不好，到時候唐埃蒙丟了玉家的飯碗，被林家暗中報復都只是小事。屆時他面臨的恐怕將會是千夫所指，判處極刑的悲慘結局。
“唉，我是真的服氣。真是人在勾欄學文化，鍋從天上扣下來啊…”唐埃蒙暗自嘆了口氣，感嘆人生不易。
唐埃蒙不怕死，但他對這種被人冤枉的境遇極度不爽，而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以這種毫無美感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兩日，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輛鏢車怎麼看都像遭受了一夥山賊劫掠，六扇門是怎麼懷疑到他頭上來的？
只可惜唐埃蒙身在大牢，沒有權力過目案件卷宗，也無法了解事情的全貌。
所以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並且搞清楚這個案件的真相，他只能自願被捕，並試圖在這場公堂明審中尋找到突破口！
…
公堂之上，一個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桌前，顯然就是此案的判官。此人長着一張國字方臉，面相頗有怒目金剛之氣，普通賊人恐怕與他對上一眼就會從實招來。
公堂周圍整整齊齊地站着兩排手持長戈的衛兵，正齊刷刷地瞪着唐埃蒙。只要他有一個小動作，就會被這些人亂矛戳死。
“審訊吏到！”
突然，一陣高亢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着，一位身着赤色勁裝，長發盤起的年輕女子手持搖扇，緩緩走入公堂。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儒雅男侍跟隨，正拿着一本厚重的青冊記錄著什麼。
“審訊吏是什麼？”唐埃蒙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不安之情，悄悄對身旁最近的衛兵問道。
“嫌犯，公堂之上休得竊竊私語！”唐埃蒙的一舉一動被判官看到了，對方連忙猛拍桌子示意他安靜。唐埃蒙也只好作罷，委屈巴巴地站在那兒。
喝斥完唐埃蒙，判官便轉過身，客套地對那勁裝女子笑道：
“閣下就是六扇門的御飛星大人吧？本官早有耳聞，聽說您是女中豪傑，破獲了多起懸案。今日一見果真是氣質非凡！”
緊接着，公堂外也傳來了一陣議論的騷動：
“她就是號稱錦衣夜叉的御飛星？這次的案件居然驚動了這樣的大人物！”
“聽說只要是她負責審理的案子，兇犯最後都是百口莫辯！”
“真的？那這次的嫌犯豈不是九死一生？”
“還什麼九死一生啊？乾脆下個賭局，猜猜他會被判怎麼死好了。我做東，十分鐘后開盤！”
“我賭車裂！”
“我賭砍頭！”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能讓我也加入進來嗎？…唐埃蒙聽見台下的支言碎語后，頓時自嘲地笑了笑。
名為御飛星的年輕女子鼻樑高挑，眉目清明，乍一看還有幾分劍眉星睛的凌厲，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風，顯然是不好惹的角色。
她用淡漠的目光看了看唐埃蒙，隨後對判官問道：“此人就是這次緝拿的兇犯？”
“正是！”判官回答道。
“那開始審吧。”
御飛星一搖扇子，簡潔明了地吩咐道。
“升堂！”
判官猛然一拍驚堂木，台下的衛兵們也跟着喊道：
“威武！”
場面好不震撼，讓唐埃蒙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陣勢。
但是，現在還不是升堂的時候。
“等一下！”唐埃蒙突然大聲喊道。
公堂中的人皆是一驚，一個衛兵甚至下意識地抄起長戈就往唐埃蒙脖子上架。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次擾亂公堂？”
判官頓時就怒了，氣得舉起驚堂木想要猛拍下去。可他隨即想到六扇門的錦衣夜叉還在這兒，絕對不能失了風度，便只得緩緩將手放下，忍着氣問道：
“你還有什麼要說？”
“判官大人，草民這是第一次上公堂，所以有些事情不太明白。還望您給草民解釋一番，好讓這次庭審更加公平公正。”
唐埃蒙恭恭敬敬地說道。
台下民眾自然是又是一片悄悄耳語：
“好傢夥，一個兇犯居然敢談「公平公正」！”
“這賊子真是囂張至極，居然還敢悠閑自在地提條件！”
讀書人問問題怎麼能叫囂張，這叫虛心求教，不懂就問！…唐埃蒙聽到他們零碎的聊天，只能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而且要是不趁現在問個清楚，難道等被冤死在牢裏了再問嗎？
“說吧，什麼問題？”判官一擺手，勉為其難地允許了唐埃蒙的請求。
“請問，「審訊吏」是做什麼的？”唐埃蒙立即問道。
台下又是一陣嘩然：
“什麼？這小子連審訊吏都不知道？”
“豁，這次可有好戲看了。我聽說這廝本就不是楓羅城的人，沒想到連我們蕭陽國的國法都不知道，怕不是住在山上的野人。”
判官聽后更是面色猙獰，強忍着火氣說道：
“你在拿本官尋開心？”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御飛星卻迅速將扇子合攏，攔在了判官身前。
“無妨，告訴他也無所謂。”
御飛星開口了，語氣宛若修鍊了太上忘情般毫無波瀾。她的臉上是勝券在握的冷傲，似乎並不介意浪費這麼點時間。
“也罷，本官就破例回答你，”判官只得忍着火氣，對唐埃蒙解釋道：
“審訊吏是六扇門招收的特殊人才，負責協助調查難以破獲的疑難懸案。”
“當然，這些只是本吏的次要工作。本吏的主要工作，就是撬開你們的嘴，讓你們這些骯髒的犯人認罪伏法！”御飛星微微抬起頭，用輕蔑的眼神俯視唐埃蒙。
“哦！我明白了！”唐埃蒙這才恍然大悟地以拳擊掌：
“這不就是就是檢察官嘛！”
“本吏不知道你說的檢察官是什麼意思，但看來你是理解了。”
御飛星揚了揚下巴，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那你們…有沒有律師？”唐埃蒙猶豫了一下，又試探地問道。
“律師？他在說什麼東西？”所有人都一片嘩然。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律師】這個詞。
“就是給嫌犯辯護的職務啊，你們這裏沒有嗎？”唐埃蒙見他們顯露出這樣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相當於白問。
法庭上只有檢察官卻沒有律師，這簡直是司法界的黑暗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