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女海棠醉舞 貴天子玉人獨立

傾城女海棠醉舞 貴天子玉人獨立

梁如意到這太清樓中的第二日,便有貴客臨門。

不是梁如意熟識的魏元齊,卻是他的寵妾柔儀宮的陸娘子。

梁如意帶上小菊和玳瑁迎到太清樓門外。

只見門外站着一位美人,嬌巧玲瓏,梳着雙高髻,簪着兩支素玉簪,穿着銀灰色織錦緞褙子和鴉青色褶裙,面若粉團,柳眉鳳眼。正是元齊從武安王府帶進宮來的侍妾陸纖雲。身後還有兩名宮人跟隨。

“奴婢恭迎陸娘子。”如意帶頭深施一禮。

“如意,你這是何必,你我原是舊識,如何生分了這許多。”路纖雲趕緊上前扶住了如意,笑起來如沐春風。

“多謝陸娘子,只是這宮中規矩,奴婢豈敢怠慢……”

其實梁如意和陸纖雲雖是舊時,也並沒有多熟,彼時,在武安王府里,我梁如意高高在上的公主,陸纖雲不過是個舞姬,魏元齊寵她,故兩人見過,纖雲教過如意一支《明君》舞,僅此而已。

纖雲拉着如意的手一同往門內走去:“前朝的事,我原都是不知道的,那日傅宮令說起,我方知道如意你到了宮裏頭,本來早就應該來看你的,只是先帝初喪,後宮事務諸多,一時便拖下了。”

穿過海棠,行到緋雲廳前,纖雲卻止住了腳步“這是天子讀書的地方,我們不方便進去,如意我們去你房裏說話吧。”陸纖雲的心思十分縝密,思慮也頗多。

“這般……那陸娘子隨奴婢去後面藏書樓吧,奴婢屋內狹小,只恐怕是站不開去的。”如意向後讓到。

進了太清樓,落座,上茶,隨侍的女官捧上一個盒子,纖雲接過盒子,拉着女官那對如意說到:“這是蘇典籍,原也是這太清樓的女史。”如意起身,相互施禮見過,那蘇氏卻也是一位溫順知禮的美人兒。

“若不是如意你來這宮中補了蘇杏兒的缺,柔儀宮便如何得到這麼好的典籍呢?我原是不認字的粗人,現在虧的有杏兒教我”纖雲誇讚到,又話鋒一轉:“不過再好,比如意你卻是差太遠了,你二人平時無事時,倒可相互走動走動,那我這柔儀宮典籍的學識也可以再高那麼不少呢。”

“陸娘子說笑了,奴婢哪有什麼水平,不過是會寫幾個字罷了。”如意自嘲道。

“如意你太自謙了”纖雲又把那盒子遞給我:“我初次登門,沒什麼好的帶給你,只是我自己平時攢的一些東西,希望如意不要嫌棄。”

打開一看,卻是一套金玉首飾,如意忙推辭:“陸娘子,這如何使得,奴婢萬萬不能拿的。”

纖雲按住了她的手:“如意,切莫推辭,我知你遭難,家財皆抄沒了,天生貴胄,這從頭到腳沒一件首飾怎麼能行,我纖雲一個孤女,蒙陛下恩典,攢了些東西自知也不是什麼好的。如意你若推辭,實是看不起我這微末之人了。”

梁如意嘆了一口氣,知不便再推辭,只道:“奴婢多謝陸娘子,此情不忘,當銘記於心。”

這話都說到了陛下恩典這個份上了,如意也就等着纖雲接着開口訴說陛下也是無奈之舉,要她不要怨恨陛下之類的話,然而,卻並沒有。

陸纖雲只是斂了笑意,似也為如意的遭逢傷心。

“往日陸娘子教奴婢的明君,奴婢如今還記得呢”如意卻不以為意,岔開話題:“陸娘子若得空,還能多教我幾支舞便好!”

這本是梁如意的心裏話,她只想能多學幾支舞解悶,卻其實十分不妥,一來點了陸纖雲舞姬的出身,二來到如今似是仍還把她當作個舞姬……

若換做旁人,早就黑了臉了,陸纖雲卻一點也不惱,只道:“我那些拙技在王府還能斗個趣,在這宮中就不獻醜了,如意你要是真有此意,等過了先帝百日大祭,我請仙韶院的美人教你些好的。”

“那便全勞陸娘子費心了!”

又說了幾句話,柔儀宮中有人來請,梁如意便與陸纖雲,蘇典籍等人逐一拜別。看着漸行漸遠的陸娘子,如意思緒翩翩:這貴客並不是來敘舊的,此番前來,明擺着更有拉攏討好的意味,只是如我這般低賤的宮人,真的有必要嗎?

不覺中,梁如意已在這太清樓中呆了月余。

果如小菊所言,除御前的福貴不時來取書送還外。並沒有其他太多的事情。

如意每隔十日去一次六尚局向孫尚儀例行面報樓里的差事,順便向司宮令與倪尚宮問安。餘下時間卻很少出門,偶然有事皆差小菊,玳瑁跑腿。

天子藏書自然包羅萬象,如意在樓里的第三日,便尋得了閉於府中時看了一半的先帝那些冊《志怪集》,於是每日在這樓里繼續讀了起來。兩隻貓兒也皆與她熟識了,極通人意。每每如意讀書之時,慵懶的金絲虎總蜷於腿上瞌睡,機敏的銜蟬則蹲坐書桌一邊觀看。

一日,梁如意正讀完了狐卷,看看身邊的兩貓,心下思量,這書上的畜牲還不如我這兩小貓,怎麼得便能幻化成精了?一時技癢,取了稿紙比着那書里的鬼怪傳奇,自己也開始仿寫了一個,題名就叫《金絲虎》。

已是仲春時分,緋雲廳前後的西府海棠盛開了,雖道海棠無香,這庭前卻仍充盈了迷醉的芳菲之氣,正所謂和風春滿園,草木皆芳薰,正和了這緋雲二字之意。更引得金絲虎和銜蟬二貓,日日在花下追逐嬉戲,或攀緣枝上,或醉眠於花間。

這一日,梁如意閑來無聊,比着《志怪集》中對神仙的描述,對鏡梳了一個飛天流蘇髻,用纖雲送的兩支步搖簪於髻頂兩側,又用那石青的髮帶系住垂下的鬢髮,特意留了很長一截飄於外,配上那日在掖庭院中自製的輕紗披帛,飄飄然自覺有魏晉神仙之風。

行到前院,又折了一枝海棠插於腰間。方那時,金絲虎和銜蟬正在枝上瞌睡,見如意來,金絲虎便翻了肚子,如意忍不住上前撫一把那黃毛,卻不想,那貓見了她發上垂下的石青髮帶,煞是興奮,忍不住用爪去撥弄,如意見它如此喜愛,便用手向前一甩披帛逗引,兩貓皆高興地跳下枝頭逐披帛而來。

兩小貓甚是有趣,梁如意滿臉笑意,便欲引它們逗樂。如意脫了外面的褙子掛於枝上,雙手執披帛,在這海棠花下,舞了一曲明君。

這邊如意正暢快盡興,卻不意門外已有人來到了院中。原來,魏元齊本在延和殿批閱奏摺,恰需參看兩冊書,本欲讓小福子去取,忽而想到此時正是緋雲廳中海棠最盛的美景,便決定親自來賞這景,取這書,當然,也正可以看看入了宮的舊人梁如意,當下如何。

元齊帶了內侍監王浩,小福子,另有四名近侍女官分執茶盤,香爐,水盂,巾帕等物一同來到太清樓院中,卻不意,正撞見院中,如意於花下起舞,只見那輕紗漫漫,所到之處,拂得海棠紅英紛紛而下,二貓則逐美人輕紗,隨美人而舞,不覺便停了腳步。

隨侍的王浩何等樣機敏之人,見陛下不動,也作勢止住眾人於元齊身後遠遠站定,不出一聲。

須臾,如意一曲舞罷,立於花下,那銜蟬機警,窺得生人轉身便跑回來了後院,如意滿臉笑意,緩緩轉身取衣,卻不意猛然見到,那玉石假山邊站着一人,清修頎長,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頭戴束髮嵌白玉紫金冠,冠下系白麻,身着縞素常服衫袍。卻不是旁人,正是久未謀面的當今聖上。

梁如意未曾料想元齊此時會突然出現,不禁呆於花下,臉上笑容緩緩化為驚異之色。

王浩見如意呆於花下,不再起舞,便立刻上前道:“還不快叩見陛下。”

如意方才輕甩披帛,緩緩提裙而拜:“奴婢叩見陛下。”

剛剛跪下,未及叩首,元齊卻擺了擺手“罷了,起來吧。”

元齊似笑非笑,向如意走去:“原來如意正是這般喜歡起舞,朕與你相識既久,倒一直不知情。”

如意起身站定,低頭道:“奴婢並非起舞,只是一時興起,逗弄陛下的御貓罷了。”

元齊行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如意的神仙裝束,用手取下我掛在樹上的褙子:“穿上吧,別壓壞了朕的海棠。”

“是。”如意雙手取過褙子。

“朕今日在延和殿理政,正好過來取冊書。”元齊邊說邊昂首向緋雲廳上行去,並不多看如意一眼“《全梁文》公文章和《魏塞防輿圖集》。”

“是,奴婢這就為陛下取書。”如意一邊披衣一邊徑直向後院走去,又叫了小菊,玳瑁到緋雲廳上進熱水沖茶。自己則到太清樓內翻看書籍名冊目錄,查找存放的書櫥。

取到書後,置於托盤之上,雙手捧着回到廳上,跪進元齊:“這是陛下要的文集和輿圖。”

元齊伸手翻了幾頁文集,似是在找某一書頁,片刻,停止,道:“正是。”卻不拿書,而是一邊的小福子忙上前把書接了去。

元齊示意如意起身,說到:“朕的書取完了,這就走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與朕的嗎?”

如意抿了抿嘴,低頭思忖,心中自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不一時知從何說起。

元齊見她不語,也就起了身,引眾人準備回宮。

又將桌上一張紙遞給如意:“朕剛做的詩,找人裱起來,做個小品,就放在這廳里。”

“是。”如意接過,看了一眼,卻是一首詠海棠:

春律行將半,繁枝忽競芳。

霏霏含宿霧,灼灼艷朝陽。

戲蝶棲輕蕊,游蜂逐遠香。

物華留賦詠,非獨務雕章。

元齊湊這種軟綿的句子,倒比那勸學詩寫得好些,如意看罷,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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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齊:海棠花下舞,你是在勾引朕!

梁如意:皇上多心了,我在逗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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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棠詩是某原型所做,某原型號稱最喜歡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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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青宮女要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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