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醉漢成人之美

救醉漢成人之美

深夜,銷魂巷巷子口,一個醉醺醺的醉漢躺在了地上。

看年紀,有個四十來歲,滿臉鬍渣,身上估計好久沒洗了,有股子味道。

這醉漢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醉的人事不知。

路過的一個人踢了踢他,“這位兄弟,大晚上的,可不能躺在這裏,蚊子能把你吃了!”

醉漢丁點動靜都沒有。

旁邊勾欄院裏出來一個心滿意足的糙漢子,對這人說道,“這位大官人,你管這醉鬼做甚?他上無爹娘下無兄弟妻兒,老光棍一個,又窮又好色,身上沒幾個銅板,還肖想行院裏最漂亮的姑娘。這不知在哪裏騙了頓酒喝,這會子醉死過去了,他比神仙都快活呢,哪裏管有沒有蚊子!”

說完,這糙漢子搖搖晃晃地走了。

那人站在醉鬼旁邊,猶豫了片刻之後,拎着醉鬼的兩條腿,把他拉回了自己的家。

醉鬼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睜眼一看,居然在一間還不錯的屋子裏。

醉鬼掀開被子出了門,就見到昨晚上把他拉回來的那個人。

那人笑,“兄弟醒了,昨兒晚上我見你倒在路口睡著了,多管了回閑事,把兄弟拉回來了。”

醉鬼心裏頓時感動的不行,自從他老娘死了之後,平日裏都是罵他的人,什麼時候還有人關心過他了。

“多謝兄弟,在下姓張,今年四十一歲,也沒有大名,就有個諢名,叫老賴。”

那人也拱手,“我姓賈,單名一個義字,比大哥小几歲。既然我能碰到張大哥,也是我們兄弟的緣份。不瞞張大哥,我和你一樣,也是光條子一個,無妻無子,這間屋子也是賃來的,平日給人幫閑掙兩口吃喝。張大哥既然醒了,稍坐片刻,我去給你買兩個炊餅填填肚子。”

張老賴本來想客氣,想到自己兜里一文錢沒有了,只能厚着臉皮賴兩個炊餅吃了。

兩個炊餅和一碗湯下肚,張老賴頓時活了過來。

賈義問他,“張大哥平日裏做何營生?”

張老賴嘿嘿笑,“讓兄弟見笑了,我也沒個正經營生,東混一頓西混一頓。如今也四十多了,再混個幾年就見閻王了。”

賈義吃驚,“張大哥看起來也像條好漢,怎能如此沉淪?大哥好生把日子過起來,討一房媳婦,現在生孩子還來得及,日子豈不美。”

張老賴哈哈笑了,“兄弟你可真會說笑話,我窮的渾身上下一個銅板都沒有,豈會有人願意跟我。”

賈義笑道,“這也急不來,大哥既然沒有營生。正好,我今日接了份活兒,要給人抬棺,東家給的賞錢厚,還缺個人呢,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張老賴擺擺手,“抬棺多累,又晦氣,我不如找個地方睡大覺去。”

賈義勸他,“誒,大哥怎能如此想。都說見棺發財,咱們是去做好事的,豈能說晦氣。再說了,大哥今日在我這裏吃了兩個炊餅,明日要怎麼辦呢?總得有些存糧才好。這死了的老爺子家裏有錢,十六人抬棺呢,能累到哪裏去。等做完這趟活兒,還能管頓飽飯,雞鴨魚肉酒,樣樣管夠!大哥真不去?”

張老賴頓時有些心動了,他好久沒吃肉了。

“行,兄弟你是個好心人,既然你說成,我跟着你去!”

張老賴跟着賈義去抬了一趟棺材,得了二百文錢,吃了頓有酒有肉的好飯菜,頓時把賈義當作了親兄弟一般。

張老賴自己也沒屋子,自此,就住在賈義這裏。因他要跟着賈義出去幹活,還特意把自己身上涮乾淨了。

這樣過了十來日,賈義忽然告訴張老賴。

“大哥,大喜呀,大喜!”

張老賴奇怪,“兄弟,你撿到金子了?”

賈義一拍大腿,“大哥,不是我撿到金子了,是我給大哥說了個好媳婦!”

張老賴瞪大了眼睛,“兄弟,你莫不是睡糊塗了?”

賈義見他不信,立刻拉着他的手,一五一十說來,“今日我碰到李媒婆,李媒婆告訴我,她手裏有個婦人,三十來歲,有兩分姿色,原是有錢人家的婆娘,因為一時不慎犯了錯,被休了回來。她娘家家境一般,如今在家裏白吃白喝也就罷了,還挑肥揀瘦,娘家人受不了她了,要給她說個婆家。李媒婆說大哥和她年紀相配,她娘家人說不要聘禮,我立刻滿口答應了下來。大哥,這可是好事啊!”

張老賴愣住了,然後問,“她犯了什麼錯?”

賈義立刻道,“我說大哥,不是兄弟說實話戳你心窩子。你管她犯了什麼錯,她不犯錯,大哥能有機會?”

張老賴平日裏滿嘴噴糞,這個時候卻忽然扭捏了起來,“兄弟,人家給有錢人做過婆娘,能看得上我?再說了,我也養不活她啊。”

賈義神秘一笑,“大哥,人家連新媳婦都娶進門了,誰還會記得她這昨日黃花?也就她自己還把自己當回事,她娘家人早嫌棄她嫌棄的要死。大哥如今改頭換面了,三天兩頭出去做活,手裏也有了一二兩銀子,重新租間屋子,買兩件新衣裳,怎麼就不能娶妻了。她就算以前嬌貴,跟了大哥,什麼毛病都能給她改好了。”

張老賴頓時喜得搓搓手,“兄弟,這樣說來,能行?”

賈義拍手,“對呀,能行!”

張老賴高興的好懸沒飛起來,誰能想到他張老賴四十多歲了還能娶媳婦呢。

高興了一會子,他又問,“兄弟,這婦人多大年紀了?兄弟你也沒娶妻,要不,還是給你算了?”

賈義擺擺手,“不怕大哥笑話,我還想娶個十幾歲的大姑娘呢。”

張老賴哈哈大笑,“對,兄弟你比我有出息多了,就該娶個大姑娘。我不一樣,我有個女人暖被窩就行了,管她大姑娘還是大姑娘的娘呢!”

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魏氏聽說這醉漢上鉤了,給了喜媽媽二十兩銀子,務必把這件事情辦成。

喜媽媽拿了錢就去找賈義,讓他做男方主事人,請李媒婆去提親。

賈義去找李媒婆,“媽媽行行好,我那兄長年紀不小了,總沒個屋裏人怎麼能行。但他一向要強,不肯欠我的人情,我把這十二兩銀子給媽媽,十兩是聘禮,剩下的請媽媽收下喝碗茶水。等事成了,我再給媽媽二兩。請媽媽替我們去徐家求親,回頭我告訴我兄長,就說徐家不要聘禮,他就會答應了。還請媽媽幫我轉圜一二,千萬不要說漏了陷。”

李媒婆笑,“哎呦,這張老賴真是祖墳忽然冒青煙了,得了你這麼個好兄弟。賈大官人儘管放心,我一定把這事兒辦成了。十兩銀子別說一個半老徐娘,大姑娘我都能給你說來一個。大官人不知道,那徐家太太兩隻眼睛只認得銀子,十兩銀子別說一個被休回家的小姑子,親閨女她都能嫁!”

賈義笑,“看媽媽說的,我兄長年紀不小了,說個大姑娘,他怕耽誤人家,不肯答應呢。再說了,這徐氏聽說在有錢人家做過正房太太,想來是個不錯的,年紀大些也無妨。那外頭四十多歲生兒子的一大堆呢!”

李媒婆哈哈笑了,“可不就是,仔細想來,這可是一門好親事呢!等事情成了,我老婆子也討一杯喜酒喝!”

賈義辭別李媒婆,回去后單獨給張老賴賃了間朝陽的屋子,又給他置辦了兩身衣裳,張老賴高興地就等着做新郎官了。

再說徐家那邊,徐太太聽說居然有人願意出十兩銀子聘她那被休回家的小姑子,頓時喜出望外!

她原來還想着,就算小姑子被休回家了,好歹還有三個兒子呢,總不會不管她,自己還能繼續沾光。誰知那劉大郎是個牛心左性的,心裏只認得他娘。自從徐氏和徐太太吵翻,劉大郎把他娘弄了出去,徐太太再也沾不到劉家一文錢好處了!

這麼多年,徐太太早習慣了佔小姑子的便宜,忽然斷了奶,她真是渾身難受。如今能白得十兩銀子,多好!

但徐氏已經搬出去了,徐太太又開始動腦筋。

至於徐氏那邊,她也急了,因為劉大郎好久沒來了。

劉大郎原來以為自己能發大財,手裏散漫,給徐氏租的是個小院子,還請了個婆子,又給她留了些錢,徐氏一個人過的還挺滋潤。

但現在他手裏漸漸空了,連家用他都拿不出來了,全靠汪氏補貼。

汪氏不傻,她看得出來,在劉大郎眼中,自己這個祖母,連徐氏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汪氏有時候也挺羨慕徐氏的,不知道怎麼教的孩子,把劉大郎教的心裏眼裏只認一個親娘。親娘要殺人了,他還覺得理所當然,殺的好!

以前汪氏心疼孫子,這些日子她漸漸想開了,孫子是別人的兒子,她這個祖母總隔了一層。如今又讓孩子們跟着丟臉,她更沒立場去讓孫子聽她話了。

但她手裏有錢,劉大郎礙於劉文謙的話,也不敢對汪氏不敬。汪氏只給家用,而且,她都是交到李氏手裏,三個孫子,她一文錢都不給。

劉大郎想問李氏要錢,汪氏卻只給了吃喝的錢,多的也沒有了。

劉大郎十分焦躁,像頭隨時想要發狂的野獸。

汪氏仍舊睜隻眼閉隻眼,你可以對你娘好,但休想拿我的錢去養那賤人!若不是她黑了心肝想要害人,我何至於會有今天!

劉大郎沒錢,徐氏這裏漸漸就要斷糧了。沒辦法,她先把婆子辭了,這樣苦等了幾日,兒子仍舊沒來,房東卻來催房錢了。

這宅子一個月得三兩銀子呢,徐氏沒辦法,又把宅子退了,自己去賃了一間單獨的廂房住。

有些人家的宅子是整體租賃,這樣的貴一些。有一些宅子是按間租賃,正房價格高,廂房便宜一些。倒座房沒有太陽,就更便宜了。

徐氏搬家了,但徐太太很快還是找上了門。

“我的老天爺,他姑,不是聽說你過上了好日子?怎麼一個人到這裏來了?這院子裏鬧哄哄的,什麼人都有,你豈能住在這裏?快跟我家去吧!”

徐氏把臉一扭,“我如今是個只會吃喝的廢人,不敢回去吃了侄兒們的口糧。我在這裏好得很,大郎給了我錢,我就是嫌那宅子太大,一個人住空蕩蕩的,才搬到這裏來。這院裏,對門陳太太和我關係好得很,我也有個人說話。嫂子回去吧,我得閑了回去看你們。”

徐太太立刻笑到,“他姑,咱們都是骨肉至親,你還真跟我計較不成。我一向口沒遮攔,你看在你哥的份上,就別跟我計較了吧。這裏再好,你一個人,我們如何能放心。你哥已經把我罵了好幾回了,讓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去。誰曉得你忽然就搬家了,我找了好幾天才找到呢。”

徐氏仍舊不上當,“嫂子坐吧,好容易來一趟,咱們說說話就好。至於回去的話,就別說了。”

徐太太有些急,“他姑,你真不肯原諒我了?我,我也是有嘴無心啊。劉家不明不白就把你趕回來了,我怎能不急。我原想着,劉家也就是一時之氣,你有三個兒子呢,早晚還不是要接你回去。如今聽說他們兩房徹底鬧翻了,他姑,我這心裏害怕的很呢,急着就來找你了。”

徐氏立刻驚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太太覷了她一眼,“他姑,你還不知道啊。你們大郎跑到衙門敲堂鼓,狀告他大伯非劉家親生子,卻佔了劉家財產,要把你們大老爺趕出劉家,退還家產。最後也不知道怎麼鬧的,財產人家是一文沒退,長房反倒是分宗單過了。連你們老太太,這會子也正在你家裏呢。”

徐氏呆住了,她等兒子等了好久沒來,她也沒有渠道去打聽消息,誰知道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徐氏立刻拉住徐太太的袖子,“你說的是真的?”

徐太太把自己袖子撤了過來,“他姑,我騙你做甚,如今都傳遍了。我看你是回不成劉家了,跟我回家吧。”

徐氏立刻瘋了一般就往外跑。

她一口氣跑到家門口,站在門口踟躕不前。自從被休后,她再也沒回來過。她在這家裏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如今一回來,卻是個陌生人。

徐氏躊躇了半天,邁出了堅定的一步,跨進了院門。

她靜悄悄走到了院子中間,李氏正帶着婆子在做飯,她在廚房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徐氏。

李氏訥訥喊了一聲,“娘。”

徐氏勉強笑了笑,她想到這個兒媳婦的賢惠,心裏十分後悔,以前應該對她好一些。

很快,家人里都出來了。三個兒子都親親熱熱地圍了過來,一個一個喊着娘。汪氏走到門口看了看,然後轉身回去了。

徐氏拉着劉大郎問,“大郎,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好久沒去我那裏了。”

劉大郎低下了頭,“娘,兒子沒用。”

徐氏的心往下沉,知道徐太太沒有騙自己。她剛才也看到汪氏了,汪氏的眼神冷冰冰的。

徐氏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正房。雖然她被休了,汪氏總是她兒子們的親祖母。於情於理,她都要給她問個好。

徐氏讓孩子們在外頭等着,自己進去了。

“娘,您身子骨好不好?”

汪氏冷哼一聲,“我不是你娘,你莫要叫錯了。”

徐氏陪笑,“娘,在我心裏,您永遠都是我娘。如今幾個孩子們,還要辛苦娘教導呢。”

汪氏緩緩喝着茶,“我老了,教導不了什麼。我連自己兒子都教導不好,別人的兒子,我更教不好了。再說了,我教導他們又不聽,我說了讓大郎好生聽話,有我在,永遠不會少了你們的吃喝。可他不知道聽了誰的挑唆,非要下狠手想把他大伯攆走。不自量力,如今文謙一個月仍舊給我五兩銀子,夠我吃喝,我何苦去做那個惡人。”

五兩銀子不少了,但跟以前比起來,那真是少多了。汪氏以前在大房,劉文謙一年少說也能孝敬她二三百銀子,這還不包括平日的吃穿。

徐氏默不作聲,“娘,外頭傳的都是真的嗎?”

汪氏抬眼看着她,面無表情,“對啊,是真的。文謙本來不準備把這事兒抖摟出來的,都是你那好兒子,非要去招惹他,這下子好了,雞飛蛋打,你們都滿意了?”

徐氏頓時腸子都青了,她怎麼知道劉文遠居然不是二老太爺親生的!她本來也巴巴地等着劉大郎的好消息呢。

她看了汪氏一眼,什麼都沒說。

汪氏喝了口茶,“怎麼,你也想看我的笑話嗎?”

徐氏扯了扯嘴角,“娘說笑了,我不敢。”

汪氏問她,“你來有什麼事情?”

徐氏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來看看幾個孩子。”

汪氏忽然笑了,“咱們兩個啊,都是沒幹好事。文謙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沒把文遠的身世捅出去。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大家都會知道,到時候,我這輩子就不用再出門了。你也是一樣,貪心不足,平日裏你幫着元寶他娘辦事情,難道油水少撈了?文謙哪個月不貼補你們?我哪個月不給你們銀子?可是啊,人都是貪心的。這下子都好了,以後我安生守着這個小院子,至於你,哪裏來的哪裏去吧。”

徐氏忽然咬牙跪了下來,“娘,兒媳求您,讓我回來好不好?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如何能放心?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去招惹大哥大嫂。娘,我嫁給文遠快二十年,怎麼能說斷就斷了。就算,就算他和那寡婦好了,我,我讓她進門就是了。娘,我離不開這個家啊,我的根在這裏啊!”

汪氏輕笑,“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現在過一天算一天。等什麼時候我死了,兩腿一蹬,我管你們怎麼鬧呢。”

徐氏擦了擦眼淚,“娘真的見死不救嗎?娘,兒媳原來對您不夠孝順嗎?”

汪氏抬眼看着她,“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了。我現在除了做個會吃喝的廢人,我什麼都管不了。你們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找根繩子弔死算了。反正我如今什麼臉面都沒有了,我還怕什麼呢。”

徐氏見她不肯鬆口,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娘多保重,我先回去了。”

幾個孩子留她,徐氏自己擦了擦眼淚,轉身走了。

等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對門陳太太告訴她,“你嫂子久等你不回來,自己先走了,她說她明兒再來。”

第二天,徐太太果然又來了。

徐氏有些落寞,一個人住在這裏,她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她以為兒子能成事,才搬了出來。等兒子成了劉家掌權人,她就能回去了。可現在兒子什麼都沒有,還被劉氏族人唾棄,他救不了自己了。

徐氏手裏沒錢,她做慣了劉二太太,從嫁人後她就沒吃過苦,她也不會找活兒干,這樣坐吃山空,總不是辦法。

徐太太來了三次之後,終於把徐氏接回去了。

徐太太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好說了,她拐着彎勸徐氏,不要再想劉家了,還不如想想以後的日子。

徐氏漸漸聽懂了她的意思,斷然不肯,姑嫂二人又吵了起來。

徐氏哭了一大場,又去找了劉大郎,劉大郎聽說舅母十分要給親娘找婆家,非常生氣,跑到徐家大鬧一場,被他親舅舅打了一頓。

劉大郎是個愣頭青,當場和親舅舅和表兄們打了起來。他雙全拳頭敵四手,鼻青臉腫回家了。

劉大郎臨走前放狠話,他舅舅告訴他,要是三天之內不能說動劉家人來接她娘回去,從此就當沒這門親了。

徐氏恨透了兄嫂,要再次搬出去,可徐太太早把她當作一塊肥肉,豈容她再跑了。

徐氏被兄嫂關了起來。

徐老大有那麼一丁點是為了妹妹着想,他威逼劉大郎,就是想讓他去找人來把妹妹接回去。要是真能再回去,劉家家境總是不差的,比那個老光棍強多了。

徐太太給徐氏說的這門親事,徐老大當時是不同意的。

徐太太一再勸他,並把十兩聘銀拿了出來。徐老大見到了銀子,心軟了一半,婆娘再勸一勸,他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徐氏抵死不從,姑嫂兩個又吵了起來。

徐氏指着徐太太的鼻子罵,“你個沒心肝的賊婦人,我這麼多年貼了你們多少銀子,如今不過吃了你兩頓飯,就要把我稱斤做兩賣了,你不怕爹娘半夜來站你的床頭!”

徐太太冷笑,“他姑,我問你,我和你哥還能管你,等我們死了,誰還管你?”

徐氏呸了一口,“大郎暫時遇到了困難,等過幾年,我幾個兒子都大了,我還能沒好日子過。”

徐太太又笑了,“他姑,你可別做美夢了。以前你是劉二太太,如今你們家老大分宗單過。大郎往死里得罪了他,你還出手害過人家婆娘兒子的性命,你想一想,你這輩子還想回去?回不去,你哪裏來的好日子?指望你幾個兒子?要不是靠着你們老太太,他們這會子自己都快要沒飯吃了。過兩年二郎三郎長大了,要成家,哪一樣不花錢?你能為他們做什麼?”

徐氏被徐太太說的啞口無言。

徐太太繼續威逼,“他姑,我說句涼薄的話。這做父母的,不能為孩子做任何事情,光拖後腿,你自己好意思?他們的娘被休了,他們兄弟以後娶妻都難。你要是離得遠遠的,時間久了,大伙兒把你忘了,倒也罷了。你成天過去點眼,怕人家不知道他們的親娘幹了謀財害命的事兒?”

徐氏的心頓時往下沉,她無力反駁徐太太的話。

徐氏病了,卧床不起。

劉家那邊,劉悅薇的日子越發充實了起來。在和劉文謙商議后,她挑了棺材鋪附近的那一家宅子。

見棺發財,這個沒什麼好避諱的。第二,那宅子附近店鋪多,人也多,不怕有宵小之輩偷偷來鬧事。第三,離家更近一些,方便劉悅薇隨時去查看。

定下了宅子,劉悅薇帶着汪彩鳳一起去買紡線小車。劉悅薇準備第一批買十台小車,先把攤子鋪開再說。

汪彩鳳剛開始有些不好意思,在劉悅薇的鼓勵下,她開始跟着表妹到處跑。表妹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都能出去開作坊,她不過是普通女子,長得又沒有表妹好看,想來也不礙事。

劉悅薇知道,汪彩鳳是個性子十分堅韌的人,她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會踏踏實實做好。以後等她退了王家的親事,汪家勢必會想着把她賣出更高的價格。只要她自己提前立了起來,有了謀生的本事,到時候就可以和汪家談判。

當然,這些話劉悅薇沒和她說,只是帶着她學寫字、記賬、出去和人打交道,等以後她的絲織坊開起來,讓汪彩鳳做個管事的,倒是不錯。

劉悅薇一邊忙着作坊,一邊關注着徐氏的事情。

賈義那邊聽說徐氏病了,立刻掏了二兩銀子讓張老賴親自送了過來。

張老賴這回打扮的人模狗樣,他近來也學好了,每天跟着賈義出去幹活,也能掙些錢。賈義人脈廣,找的活兒都是輕省錢多的,張老賴為了娶婆娘,咬咬牙一直忍着。

徐太太見張老賴送來銀子給徐氏看病,頓時把張老賴誇了又誇,“他姑,你嫁給劉文遠快二十年,說把你休了就休了。如今你病了,他摟着小寡婦快活,哪裏管你死活。你看張老賴多有心腸,聽說你病了,買了肉抓了葯。他姑,我跟你說,劉文遠也就是靠着個有本事的哥,這才人模狗樣的,要是沒有他哥,他說不定還不如張老賴呢。”

徐氏面無表情,臉朝里睡着,始終不說一句話。

徐太太又問,“他姑,要不,我替你答應了?你看人家聘禮也給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準備了不少呢,可見是真心待你的。”

徐氏忽然笑了,“嫂子,讓我答應可以,聘禮都歸我。”

徐太太頓時卡住了嗓子,“他姑,這些日子,你吃喝也花用了不少呢。”

徐氏冷笑,不再搭理她。

過了幾日,徐太太發現徐氏病好了,只是不願意起來罷了。徐太太咬咬牙,想了個歹毒的主意。

她去了藥店,買了包蒙汗藥來。蒙汗藥不能隨便買的,須得寫下姓名和住址,還要說明緣由,不然店家也不敢賣。徐太太謊稱家裏的豬亂竄,要發瘋,留下了家裏姓名,還按了手印,買了一包能把豬放倒的蒙汗藥。

葯買回去后,她和賈義那邊商量好,因小姑子被休回來的,不好大張旗鼓,乾脆簡單些,晚上換上嫁衣直接送過去。張老賴哪裏管那麼多,忙不迭答應了。

徐太太回家給徐氏做了頓好吃的,並勸她想開些,真不想嫁就算了,先在娘家住着,徐氏這才吃下了那碗下了猛葯的飯。

一碗飯下去,徐氏就倒下了。徐太太念了句阿彌陀佛,和兒媳婦一起給徐氏擦了擦身子,換上了衣裳,交給了前來娶親的張老賴。

說是娶親,其實也就是賈義和張老賴兩個人,張老賴還人模狗樣地換了身喜袍。

等到了家裏,賈義說讓二人拜天地。

張老賴把手一擺,“兄弟也忒講究,我一個老光棍,拜個屁的天地,直接洞房吧。”

賈義笑,“那也行,大哥過日子重要。”

張老賴搓搓手,“這回,全靠兄弟替我周全。明兒等你嫂子醒了,我讓她做兩個好菜,我們請你吃酒。”

賈義繼續笑,“那我就等着兄長的酒了,天色已晚,我先走了,恭喜大哥。”

張老賴高興地送走了賈義,回來后就和徐氏做了夫妻。

第二天一大早,徐氏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等她扭頭一看身邊的人……

徐氏發出了一聲長嘯。

張老賴被嚇的一骨碌滾到了地上,自己爬了起來,“大清早的,鬼叫什麼。我是你男人,又不是賊!”

徐氏什麼都明白了,眼淚頓時順着臉頰滾了下來,“你滾,你滾,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流氓,你快滾!”

張老賴前些日子為了娶婆娘,裝了多少天的好人,這會子終於原形必露了,“都是老子的人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婦。咱們睡也睡過了,你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生跟我過日子吧。”

徐氏頓時又是一頓叫罵,拿起床頭的東西就去打他,張老賴也不再客氣,和她打了起來。

徐氏悄沒聲息嫁人了,等劉大郎知道時,他連后爹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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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今天來下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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