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宅子兒女情長

看宅子兒女情長

劉悅妍分家后,聽說劉文謙已經給她找好了宅子,高高興興帶着閆慶才跑去看了看。

劉文謙辦事縝密,這宅子地方選的極好,一來離閆家的胭脂鋪子不遠,二來,去閆家和回劉家距離差不多。

劉文謙自然想讓女兒住的離自己近一點,但女婿也是有家人的,為防止外人說閑話,這樣對等的距離正正好,女兒滿意,女婿不會不高興。

劉悅妍把那小宅子仔細看了看,前後兩進,雖然小,正房廂房什麼都有,住她們一家三口再加幾個僕人,綽綽有餘?就算等兩年家裏添丁進口,也能住得下。

劉悅妍高高興興地付了銀子,如今家裏的錢都在她手裏管着,閆慶才只問了一下價格,別的倒沒說什麼。

大女兒分了家,劉文謙夫婦又放下了一件心事。

劉悅薇在家裏按捺了這麼久,如今劉大郎的威脅解除,劉悅妍家的事情也順利解決了,她準備開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了三日,鄭頌賢休沐,一大早,他問過鄭太太可有吩咐,鄭太太擺手,讓他自己安排。

鄭頌賢慢悠悠晃到了劉家,跟門房點個頭就進去了,直奔正院去見魏氏。

魏氏開玩笑,“好容易歇息一天,又要來幹活,你娘養的好兒子,我們母女跟着享福。”

鄭頌賢笑,“嬸子這幾日可好,弟弟妹妹又長大了一些呢。”

兩個孩子三個多月了,個頭都竄了好長一截,長得白白胖胖的。

鄭頌賢家裏有侄兒侄女,他也時常抱,有耐性的很,拿起撥浪鼓就逗弄兩個小娃。

兩個娃娃嘴裏吐着泡泡,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聽見撥浪鼓咚咚咚地響,都歪着小腦袋找聲音來源,中間還笑了笑。

小奶娃的笑最容易讓人心軟,鄭頌賢也忍不住跟了笑起來。

劉悅薇一進屋子,就見他滿臉溫柔,輕聲細語地哄弟弟妹妹。她忽然想起上輩子兒子剛出生時,初為人父的鄭頌賢也跟現在一樣溫柔。

孩子哭了鬧了,他比劉悅薇跑的還快;半夜裏,他會起來抱着孩子輕聲地哄,甚至還學了搖籃曲唱給兒子聽……

一股酸意湧上她的鼻頭,她強忍下了淚意和魏氏打招呼,“娘。”

鄭頌賢聽見他的聲音,笑着回頭,“薇兒準備好了沒?咱們今兒一起出去找房子去。”

劉悅薇笑着點頭,“我沒什麼好準備的,就是出去查看一番。”

鄭頌賢點頭,“既然這樣,咱們走吧。”

說完,他看了看劉悅薇的衣裳,“薇兒還是換一身衣裳,普通的棉布就可以。”

劉悅薇看了看自己,一身綢衣,出門確實不大方便,她點點頭,“那你等我一會子。”

她轉身出去了。

等她換好了衣裳回來,魏氏不停地囑咐她,“能看成就看,看不成就算了,日子長着呢,不差這一天半天。”

鄭頌賢回答魏氏,“嬸子放心,權當我們出去玩玩。”

魏氏笑着讓花蘿取了十兩銀子交給雲錦,“跟着你們姑娘一起,別亂跑。”

聽完了魏氏的吩咐,二人笑着一起出了門。

劉悅薇心裏暢快急了,她重生回來這麼久,除了去汪家喝喜酒她出了一次門,其餘時間她都悶在家裏,今天總算可以出去看看了。她跟着鄭頌賢一起,外人就算看到了,最多笑話兩聲,總不會說閑話。

鄭頌賢見她滿臉喜色,心裏喜愛,在寬大的袖子遮掩下,拉住了她的小手。

劉悅薇偏頭看着他,鄭頌賢也微微偏頭,二人相視而笑。

家下里僕人見他們手拉手,已經見怪不怪了。二姑娘和二姑爺從小就天天手拉手一起玩,有時候兩個妹妹跟在身後攆,他們兩個仍舊在前頭手拉手。

鄭頌賢一邊走一邊和劉悅薇商議,“咱們今日就是出去探探,先找兩個口碑好的中人問一問,就在附近這幾條街找一找。”

劉悅薇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三哥可有認識的中人?”

鄭頌賢笑,“我不認識什麼中人,但高大叔認識呀。”

後面跟着的大高個連忙回答,“姑娘放心,我認識幾個熟人,咱們先去看看,就算他們沒有合適的,也能把我們薦給其他合適的人。”

劉悅薇笑,“我們成了貨了,中人們薦來薦去的。”

鄭頌賢笑,“出門誰不是靠人脈呢,薇兒要開作坊,以後不能再整日悶在家裏,也要多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同行是什麼樣的價格,人家的東西品相如何,都得知道呢。”

劉悅薇聽見他這樣仔細為自己着想,心裏暖烘烘的,“多謝三哥教我。”

鄭頌賢被她謝的有些赧意,“都是我該做的。”

出了大門之後,大高個走到了前頭,招財和雲錦跟在後面。鄭頌賢見大街上人來人往,把劉悅薇的手拉得更緊了。

劉悅薇感覺自己兩隻眼睛要不夠用了,琳琅滿目的貨,形形色色的人,吆喝聲、買賣聲,食鋪的香氣、米醋店的酸味兒,市井的煙火氣息讓劉悅薇心情更加愉悅了。

她拉了拉鄭頌賢的手,“三哥,我想吃東西。”

鄭頌賢想了想,低聲問,“前頭老吳家的酥油餅特別好吃,剛出鍋的時候,又香又脆,咱們去嘗一嘗好不好?”

劉悅薇高興地點頭,“好!”

其實她早上才吃了早飯的,這會子不過是吃個高興。

鄭頌賢拉着劉悅薇的手去了老吳燒餅鋪,老吳認得他,立刻滿臉歡喜迎接了過來,“三公子好,三公子想用些什麼?剛出鍋的酥油餅,熱騰騰的挂面,葷的素的各種澆頭都有。喲,這位姑娘是?”

鄭頌賢笑了笑,“掌柜的,給我找個乾淨的桌子,上幾塊剛出鍋的酥油餅,面就不要了,清湯來五碗,多拿幾副碗筷。”

老吳見小兒女親親密密,猜測可能是劉家姑娘,也不戳破,“公子請跟我來。”

在裏面靠窗戶那裏,老吳把一張陳舊的桌子擦了許多遍,“公子姑娘請坐。”

鄭頌賢從自己懷裏掏出帕子,墊在椅子上,讓劉悅薇坐下。

劉悅薇往常極少來這種街邊的店子,覺得樣樣都新鮮。

鄭頌賢笑看她,“別看這家店子不大起眼,東西好吃又乾淨。”

等酥油餅上來了,劉悅薇咬了一口,頓時覺得滿口香味,真是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一向飯量小的劉悅薇,都忍不住吃了大半個。

鄭頌賢怕她吃的太干,把那小碗裏的清湯吹了吹,遞給了她,“喝兩口湯,他家的餅,非得配着湯才好吃呢。”

劉悅薇拿勺子喝了兩口湯,“三哥,你是不是經常出來吃東西?”

鄭頌賢笑,“也不常出來,我娘怕我在外面吃壞了肚子。我爹有時候早上走得早,我跟着一起出來吃。”

劉悅薇高興地加了頓餐,吃得嘴角都有芝麻粒兒。

鄭頌賢等她放下勺子,掏出另外一條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好吃吧?”

劉悅薇見旁邊的人偷看,有些不好意思,輕輕點頭,“好吃。”

鄭頌賢笑,“以後我有功夫了,就帶你出來玩,咱們青州地處要塞,四通八達,吃的玩的多的很。”

劉悅薇見店裏的食客們都往這邊偷瞄,拉了鄭頌賢的袖子,“三哥,咱們走吧。”

鄭頌賢點頭,“好,該去干正事兒了。”

雲錦把錢給了大高個,讓他去付賬,自己跟着劉悅薇一起出來了。

吳掌柜滿嘴好話,“三公子吃好喝好,小老兒隨時恭迎您再來。”

鄭頌賢笑着打了個招呼,拉着劉悅薇走了。

等幾人走遠了,旁邊有人開玩笑,“老吳,這誰家的哥兒,出來吃飯還拉着個小姑娘,嘖嘖嘖,真是好福氣。”

老吳立刻笑罵他,“閉上你的狗嘴,那是鄭經歷家的三公子,人家沒過門的媳婦是劉掌柜家的姑娘,你那吃屎的嘴不需要瞎說,仔細劉掌柜把你門牙敲掉。你要是眼紅,把你家婆娘也拉過來就是了。”

那人立刻哈哈大笑,“老子早上才被那臭婆娘罵了一頓,給我錢我都不想拉她!”

店裏的食客們都哄然大笑。

鄭頌賢拉着劉悅薇的手,跟着大高個一起,先去找了平日裏和劉文謙打交道最多的張經紀。

張經紀一見來了兩個小祖宗,連忙上茶上點心,滿臉陪笑,“公子和姑娘光臨寒舍,真是讓我倍感榮幸。”

大高個在一邊打圓場,“好了,張經紀,你肚子裏墨水又沒比我多幾滴,我們公子可是中了案首的,你就別在那裏弔書袋子了,仔細露了餡兒。”

張經紀哈哈大笑,“讓貴客笑話了,不知公子前來有何貴幹。”

鄭頌賢笑着回答,“我不過是個書獃子,只會認幾個字,不懂經濟,也掙不來一文錢。是我妹妹想開個作坊,但千頭萬緒才邁出第一步呢,想找個好房子。張經紀和我叔叔好,幫我們參謀參謀。”

張經紀有些奇怪,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繡花,怎麼跑出來開作坊?不過劉家的女兒們一向都特立獨行,他和劉文謙關係也不錯,自然不好說什麼。

“姑娘想開什麼樣的作坊?”

劉悅薇的聲音不高不低,“張經紀好,我想開個絲織坊,也不是太大,有個小宅子就行。但絲織坊裏頭都是棉和絲,鐵匠鋪、飯鋪這些帶火的附近不能要,朝向要朝南,院子裏要有井,而且,離我家不能太遠,不知可有這樣的宅子?”

張經紀嘶了一口氣,“姑娘這要求可不少哇。”

這是中人們的習慣,先做出為難的樣子,才能往上提價格。

劉文謙叮囑過了大高個,只管帶路,其餘的事情,讓姑娘自己去處理,莫要多嘴。

劉悅薇心裏明鏡兒似的,“張經紀,我這要求可不多呢。我聽說,有些人挑宅子,什麼住過病人的不能要,旁邊鄰居性子不好的不能要,還有連屋頂幾層瓦都要提前說好。”

張經紀頓時笑了起來,“姑娘年紀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劉悅薇笑,“張經濟,您手裏可有這樣的宅子?我出一趟門不容易,要是有的話,您帶我們去看看,省得耽誤您的工夫呢。”

張經紀拿起煙桿吸了一口,然後斟酌着回答,“姑娘說的宅子,我仔細想了想,有兩處倒是不錯,但多少也有些小缺陷。不過找宅子嘛,從來沒聽說過有十全十美的。”

劉悅薇想了想,“那您先帶我們去看看可行?”

張經紀咧嘴笑,“好嘞,三公子、姑娘,請跟我走。”

張經紀帶頭,穿過兩條街,在一處院子門前停下了。

這宅子面積不大,三間正房,東西各有廂房三間,三間到座房。院子裏也有井水,前面是一家住宅,後面的宅子也是空的。這棟宅子,一年租金二十兩。

劉悅薇覺得宅子倒是不錯,但這個地方有些過於僻靜了。她的作坊里到時候招的都是女工,若是附近人太少,地痞無賴會來騷擾。

她也不說這宅子不好,“張經紀,我想再看一看另外一個。”

張經紀見這姑娘把宅子轉了一遍,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看來是真的想租,不是耍着他玩兒的。

張經紀很快帶着他們去看了另外一處。

這一處宅子附近熱鬧多了,有居民,有店鋪,連巡街的衙役們一天都能路過兩遍,但唯一的缺點是,旁邊有家棺材鋪!這棟宅子租金也是二十兩。

鄭頌賢看向劉悅薇,劉悅薇先對張經紀說道,“張經紀,多謝您帶我們看宅子。這兩處宅子都很好,但我還要回去問問我爹娘。您能不能先替我留兩天?”

張經紀點頭,“姑娘只管家去,劉掌柜眼光好,姑娘多問問。我這裏給您留兩天,若是有人想要,我給姑娘遞個話。”

劉悅薇點頭,“那就多謝張經紀了。”

鄭頌賢看向劉悅薇,“咱們先回去吧。”

二人辭別張經紀,一起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劉悅薇忽然說道,“三哥,我想去附近的棉花鋪看看,問一問價格。”

鄭頌賢有些擔心她,“走了這麼久,你累不累?”

劉悅薇笑着搖頭,“不累,有事情做,我高興的很。”

鄭頌賢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棉花鋪子裏灰塵大的很,裏頭人來人往的糙漢子多。等會子我先進去看看,要是合適,你再跟我進去。”

劉悅薇拉着他的袖子,“那就辛苦三哥了。”

鄭頌賢收起帕子,“咱們走吧。”

幾人一起到了千絲坊附近,這裏有兩家棉花鋪子。棉花鋪子收了棉農的棉花,經過去籽、晾曬、打蓬鬆等幾道手續做成半成品賣。絲織坊買了這種棉花回去直接紡線,還有普通百姓買回家打被子做棉襖都行。

鄭頌賢身上的穿戴和氣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掌柜的親自來接待。

等說明了來意,掌柜的把自己的婆娘叫了出來,讓她陪着劉悅薇到鋪子裏面看一看。

掌柜娘子提前讓裏面幹活的夥計們都把衣裳穿戴好,這才帶着劉悅薇進去看了看。

同樣的棉種,不同人和不同地種出來的棉桃大小不一,棉花品質也略有區別。專業的棉農當年的棉花都賣了,有些普通人家不是棉農,也會種一點棉花,留着自家用,用不完陳棉會拿來賣。故而棉花有新的舊的,還有被蟲子蛀了的,做出的半成品也分好幾個等級,不同的等級價格不同。

劉悅薇來之前在家裏問過魏氏以及家中採買的僕人,家用的棉花什麼價格她心裏清楚,商用的棉花她也問過劉文謙。掌柜娘子見她雖然年紀小,卻能張口就來,也不敢瞎糊弄。

“姑娘,我們店裏的棉花,曬的干,放幾年都不會潮,也不會生蟲子。裏頭擇的乾乾淨淨,一丁點雜物都沒有,姑娘只管放心。”

劉悅薇點點頭,並未多說,記住了品相和價格后,很快就離開了。

貨比三家才能不吃虧,劉悅薇又去了另外一家棉花鋪。

等看完了兩家棉花鋪子,都要到晌午飯時間了。雖然已經立了秋,大晌午還是有些熱,劉悅薇頭上都是汗,鄭頌賢怕她曬壞了,拿起雲錦手裏的傘就給她撐上了。

“咱們回去吧,嬸子要等急了,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忙完的。”

劉悅薇笑眯眯地點頭,“今天多虧三哥陪着我,不然我去了,人家不一定讓我看呢。”

鄭頌賢一隻手撐着傘,一隻手微微護着她,“咱們之間,還說那些客氣話做甚。”

他本來想走快點,又怕劉悅薇跟不上,就放慢了腳步。但走的慢了,又怕她熱着,真真是讓他內心備受煎熬。

二人一起不急不許往回走,路過太華路和清華路路岔口的時候,一輛急行的轎子迎面而來,鄭頌賢拉着劉悅薇的手迅速躲到了旁邊。路側有行人躲閃不及,摔到了地上。

轎子一個趔趄,好懸沒歪倒。轎子旁邊跟着的一個丫頭豎起了眼睛,眼見着就要罵人。

誰知轎子的帘子被輕輕扯開一角,露出個花容月貌的姑娘,“清秋,快些走,莫要耽誤。”

那丫頭立刻笑道,“姑娘,我曉得了。”

那姑娘眼波流轉,看了一眼剛才因為躲閃不及倒在地上的人。摔倒的人剛才見丫頭要罵人,被嚇着了,這會子想爬起來,誰知一個趔趄沒起來,又趴下了。

丫頭的眉毛又挑了起來。

鄭頌賢和劉悅薇一直躲在一邊,鄭頌賢把劉悅薇往身後護了護,看了一眼大高個。

大高個會意,一把拉起地上的人,那人反應過來,道謝后一溜煙跑了。

誰知那丫頭卻有些不滿意了,小聲嘀咕,“多管閑事。”

劉悅薇聽的心頭不高興,這是誰家的姑娘,跟前的丫頭架子都這麼大。

鄭頌賢面無表情,一句話都沒說,等對方先走。誰知那姑娘又掀開了帘子,看了看鄭頌賢。

“喲,這不是鄭公子?這是去哪裏?後頭可是晗珺妹妹?”

鄭頌賢抱拳行禮,“馮姑娘好。”

劉悅薇不好再躲着,也出來見禮,“馮姑娘好。”

馮姑娘看了看劉悅薇一眼,忽然輕笑,“鄭公子,這可是那劉家姑娘?”

這話里含有一絲似有若無的輕視之意,鄭頌賢心頭有些不高興,“正是在下未婚妻。”

馮姑娘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有些不高興,因為她才被人退了親事,如今最見不得人家年輕公子護着自己心上人。

她輕哼一聲,“鄭公子樣樣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鄭頌賢怒從心起,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垂下了眼帘,“在下眼光就算不好,自己的人自己心愛,既定下婚事,就是一輩子的盟約,到死也不會退的。”

馮姑娘聽得出鄭頌賢在諷刺她,漲的面紅耳赤,氣哼哼地放下了帘子。

那丫頭小眼睛像刀子一樣剜了劉悅薇一眼。

劉悅薇見這主僕二人莫名其妙就拿她撒氣,心裏頭也不高興。轎子重新起,丫頭路過劉悅薇身邊時,劉悅薇看了雲錦一樣。

雲錦會意,從袖子裏拿出一盒胭脂,扣了一大坨,弄成細粉,眼明手快灑在了丫頭的后裙擺上。

哦豁,這下子那丫頭屁股後頭整個變得紅彤彤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來了月事弄髒了衣服呢。她這麼一路招搖着回家,還不被人笑話死。

鄭頌賢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后,立刻拉着劉悅薇就跑。

等跑了好遠,劉悅薇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鄭頌賢也忍不住笑,“你們哪裏想的這促狹,我跟你說,這是馮知府家的四姑娘,聽我妹妹說,是個姨娘生的,因生母得寵,在家裏跋扈的很。如今她的嫡姐嫁出去了,她就在家裏稱王稱霸。馮大人喜愛她,非把她記在太太名下,還想辦法在京中給她說了門親事。但不曉得怎麼回事,最近聽說她被人退了親事,如今整日在家裏鬧呢。”

劉悅薇哼了一聲,“我又不是那個負心賊,如何看我不順眼。”

鄭頌賢見到了劉家大門口,連忙拉着她進去了。進了大門后,他在影壁前面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咱們不理她,誰知道在哪裏受了氣。聽我妹妹說,大傢伙兒都不大喜歡搭理她,但礙於馮大人的面子,表面上和她虛與委蛇也就罷了。好了,不說她了,你跑一上午累了,咱們去嬸子屋裏吃飯。”

劉悅薇點頭,吩咐雲錦,“你去讓人給彩鳳姐姐端飯,我去娘那裏回話。”

說完,她又看向大高個,“高大叔,辛苦您了,快去歇着吧。”

大高個笑,“姑娘折煞我了,回頭要出去,姑娘讓人來叫,我隨時聽候傳喚。”行過禮后,他目送幾人進了垂花門,然後自己回去了。

魏氏早就等的焦急了,“怎麼去了這麼久?看了多少間宅子呢?”

二人給魏氏行過禮就坐了下來,都有些口渴了,先喝了杯茶。

劉悅薇先回答魏氏,“原說只是去看宅子,高大叔帶我們去了一家相熟的經紀那裏,看了兩個宅子,後頭我又去看了兩家棉花鋪,還想讓娘幫我定奪定奪呢。”

魏氏吩咐婆子,“先擺飯,吃了飯再說,你爹晌午有酒席吃,不回來吃飯了。”

劉悅薇雖然上午又加了一餐,但跑了這麼久也餓了。鄭頌賢半大小子,更不經餓,二人端起碗吃的香的很。

魏氏一邊招呼他們吃喝,一邊大致問了上午的事情。

“等你爹回來,問問你爹。賢哥兒吃了飯歇一覺,下午家去吧。”

鄭頌賢看了劉悅薇一眼,他還想多留一會子呢。

劉悅薇笑看魏氏,“娘,今兒三哥帶我去吃了一家酥油餅,真好吃。”

魏氏笑,“大姑娘家家的,這麼嘴饞。”

吃過了飯,鄭頌賢去前院歇着,劉悅薇回東小院。她見他一副不想走的樣子,笑着給他理了理衣裳,“去歇會兒,我有東西捎給晗珺妹妹,你醒了後過來。”

鄭頌賢這才高高興興地去了前院。

正屋裏頭,喜媽媽正在和魏氏說話,“太太,李媒婆那裏給了迴音了。”

魏氏嗯了一聲。

喜媽媽繼續道,“李媒婆說,四十歲的有兩個,一個是老光棍,一個是老鰥夫。老光棍窮一些,下不起聘禮。老鰥夫倒是能下得起聘禮,但他家裏有好幾個孩子呢,怕他孩子們會鬧。”

魏氏轉了轉手中的戒指,“那就挑那個老光棍吧,老光棍乍然得了個婆娘,還能放她走?等一二年生了孩子就好了。鰥夫其實也不錯,家裏孩子多,這日子啊,就熱鬧。徐氏最喜歡熱鬧了,她一個人住在外頭,豈不寂寞。”

喜媽媽笑,“徐氏包藏禍心要害太太,太太還給她說婆家,真是雅量。”

魏氏笑,“都是女人家,我過得美滿,豈能看她孤孤單單。”

喜媽媽頓時又笑了起來。

等劉悅薇睡覺起來后,魏氏忍不住把這事兒告訴了女兒。

劉悅薇呆了片刻,立刻也笑了起來,“娘真是個活菩薩,連她都超度。”

魏氏笑,“你爹念着骨肉親情,不好真往死里罰她。再說了,若真和她計較,有損你爹的名聲。頭先我坐月子,家裏拉拉雜雜又出了這麼多事情。挨到了現在,我也該和她算賬了。”

劉悅薇想了想,小聲問她,“娘想說親是假的吧?”

魏氏斜睨了女兒一眼,“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

劉悅薇笑,“娘,給她說個婆家也好。要是說成了,把她嫁出去,以後生死和劉家沒關係了。要是說不成,大郎知道了,又要鬧了。”

魏氏眯着眼睛,揮了揮手,把屋裏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悄悄跟劉悅薇說了劉文遠的身世。

劉悅薇瞪大了眼睛,半晌后回過神來,“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上輩子劉文謙死後,五老太爺仍舊堅持主張過繼。

劉悅薇想了想,“娘,既然要給徐氏說婆家,就大張旗鼓地說。徐家太太貪財,咱們些許費點銀子,務必把她嫁出去。到時候,我看大郎是不是能坐的住。咱們再把內情給他略微透露一些,不愁他不去找五爺爺。”

魏氏嗯了一聲,“我跟你說這個,是讓你心裏有數,你大姐姐我都沒告訴她。你知道就罷了,不要到外面去說。給徐氏說親的事兒你不要管,你好生操持你的絲織坊就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來報。”

劉悅薇忽然心裏有些激動,這才是她親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來不做什麼以德報怨的偽君子。

正說著呢,鄭頌賢來給魏氏告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魏氏笑,“你們小孩子家家的,貪睡正常的很。素羅,倒杯茶來。”

鄭頌賢喝過了茶,陪着魏氏說了幾句閑話,就要告辭回家。

劉悅薇跟着一起出來了,回東小院把自己送給鄭晗珺的一些小玩意讓他捎回去。

鄭頌賢在垂花門和劉悅薇告別,雲錦遠遠地站着,既能看着他們,又不會聽到他二人說話。

他先拉拉劉悅薇的手,“出門的話記得多帶幾個人,招女工的事情不急,等我下回休沐我陪你一起去。晌午太陽大,可別再出去了。”

一陣風起,劉悅薇的頭髮從後背被吹到胸前,鄭頌賢放開她的手,把她胸前那一縷頭髮撿起,放到身後。

撿頭髮的過程中,他曲起了手指,中指似乎感覺到了一陣似有若無的柔軟觸感。

鄭頌賢的臉微微有些紅,劉悅薇也有些赧意,“你快去吧。”

鄭頌賢雙眼兩靜靜地看着她,“那我回去了,等休沐了我再來。”

劉悅薇點頭。

鄭頌賢養成了慣例,臉皮也比以前厚了,“薇兒,你要記得想我。”

劉悅薇也不羞了,微笑着看着他,“光說我,你自己呢。”

鄭頌賢頓時耳朵尖又紅了,他怎們能不想她,除了讀書,其餘時間都在想她。

吃飯時想,睡覺時想,洗澡時也在想。可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說,只能自己一個人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嘆氣。

龐世淵多次笑話他,讓他趕緊把婆娘娶進門,省的牽腸掛肚。

鄭頌賢難道不想整日和心上人在一起,但成親還早呢,他還要繼續苦熬一年多。

聽見劉悅薇這樣問她,要不是有人看着,鄭頌賢真想把她摟緊懷裏好生告訴她自己到底有多想她。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我是不是想薇兒,薇兒早晚會知道的。”

劉悅薇見他目光深邃,想到了他以前偷看秘籍時的樣子,頓時心砰砰跳了起來。她當然知道了,她知道的多着呢,他身上哪裏有顆痣她都曉得。

劉悅薇咳嗽了一聲,“三郎讀書莫要太累,十年寒窗非一朝一夕之功,日子久着呢。”

鄭頌賢又拉起她的手,仔細摩挲她指甲上的鳳仙花汁水,“薇兒說的我都曉得,但我想下次一把過了院試,這樣我就是正經的秀才,就能天天和薇兒在一起了。薇兒想不想天天和我在一起?”

劉悅薇心裏有些感動,有些羞澀,輕輕點了點頭,“想。”

鄭頌賢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一年多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用心讀書,你去想做你喜歡的事情,開作坊也好,開鋪子也好,不用怕別人說。嘴在別人身上,咱們就算做的再好,也會有人說三道四,既然如此,只要不有有違法度和規矩,咱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劉悅薇抬頭看着他,心裏又一陣暖流涌過,“三郎,你對我真好。”

鄭頌賢笑,“等你發了大財,我跟着你吃軟飯就好了。”

劉悅薇伸手在他腰下輕輕掐了一把,“胡說。”

鄭頌賢感覺她掐的地方不僅不疼,還有些痒痒的,真恨不得她能再掐兩下才好。

但是時間不早了,他得回去了。

鄭頌賢依依不捨地放下了劉悅薇的手,“我先回去了。”

劉悅薇輕輕點頭,“你去吧,我等你下回再來。”

出了劉家,鄭頌賢高高興興地往家去了。

今日一天他非常高興,他陪着心上人一起逛街、吃酥油餅、找宅子、看棉花,還一起懟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馮姑娘。雖然累了些,但他感覺自己雙腿像被開了光一樣,總是有使不完的勁。

想着劉悅薇柔軟的小手,似有若無的體香,還有剛才那讓人浮想聯翩的柔軟,鄭頌賢又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他又想起下聘那日摟着劉悅薇時的感覺,原來,原來姑娘家真是渾身都軟軟的啊。

想着想着,鄭頌賢不自覺地又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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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晚上好,讓大家久等了。

從明天開始,恢復早上6點更新的慣例。這是今日份更新,明天早上6點還有一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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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今天來下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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