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羅君望着珠兒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和她的初遇。

珠兒是羅君偶然救回來的一個女孩,珠兒的父親迷上了賭博,十賭九輸,很快欠下了大筆賭債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珠兒的母親一氣之下懸樑自盡,期盼用自己的死能讓丈夫迷途知返,誰知珠兒的父親非但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將妻子僅有的一點陪嫁收拾變賣,算作賭資。後來珠兒的父親把最後一點錢都輸乾淨了。

珠兒的父親沒錢賭博了,消停了一段期間,正當珠兒以為父親終於改邪歸正時,他卻聽了一個從前賭友的教唆,要把親生女兒賣到妓院,換取錢財。

那晚,珠兒回家以後父親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父親關心着她今天有沒有被刁難。

母親死後,為了貼補家用珠兒到大戶人家去洗衣,衣裳的用料的用料頗為貴重,珠兒每次洗衣都小心翼翼的,以免找來不必要的麻煩,就算這樣也經常會被管家刁難。

以往回到家,屋子裏充滿了濃重的酒味,父親喝得醉醺熏的躺在床上,嘴裏大聲嚷嚷着:“再來一局,我一定能贏。”

有時父親醒着,珠兒還要接受突如其來的指責,埋怨她嫁不着個好人家,讓他過這樣的苦日子。

屋子裏飯菜的香氣熏得珠兒眼眶發熱,父親沒有察覺到珠兒的情緒,殷切的拉她坐下:“珠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這些菜都是你平常最愛吃的,快嘗嘗好不好吃。”

說著夾了一筷子菜到珠兒碗裏,又給珠兒倒了杯酒,一杯酒下肚珠兒有些頭暈,以為是自己不勝酒力,告訴父親早些休息就到自己房間去休息。

酒里下了分量不輕的迷藥,珠兒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的,可珠兒的父親擔心怕她半路掙扎,還把手腳捆起來了。

珠兒的父親把珠兒抗到了交易的地方,交給醉花樓的人“驗貨”。

領頭的男人色眯眯的在珠兒身上摸了一把:“不錯啊,這麼個水靈靈的閨女你也捨得。”

珠兒的父親不忍心看女兒被這般對待,可是如果有了錢他就可以把女兒贖回來,他在心裏暗暗寬慰自己:沒事的,只要有了錢就可以去賭局,把輸掉的錢都贏回來,然後再把女兒給贖回來。

男人見遲遲沒人搭話:“呦,捨不得吶,那我們就不要了。”

聽了這話珠兒的父親連忙反駁:“別,我捨得,捨得。”

按着商量好的價錢給了錢,醉花樓的人就把珠兒帶了回去,珠兒的父親拿了錢直奔賭場。

起先,珠兒又吵又鬧,被醉花樓的老鴇子打了一回才安生下來,父親來看過她一回,珠兒紅着眼質問父親,為什麼要把她賣掉。

真正的原因珠兒都知道,只是不願意麵對那殘忍的真想罷了。

珠兒的父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只留下一句:我會把你贖回來的。

珠兒又信了父親一回。

這老鴇子姓柳,平常醉花樓的姑娘都叫柳媽媽。

柳媽媽見珠兒的態度軟了下來,也不再打她,只是每日吩咐人去教珠兒一些在床上討好男人的媚攻。

珠兒打心底里抵觸這些下作的手段,可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學。

禮儀、談吐、身段都得練,稍一偷懶就會召來毒打。經過兩個多月的練習,珠兒終於達到柳媽媽的標準,自那天後柳媽媽不許她外出,珠兒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可她不敢想。

日子一天天過去,左等右等珠兒沒有等來父親贖回自己,卻等來了柳媽媽讓她接客的消息。

原來柳媽媽早就放出消息醉花樓里來了位佳人,這可吸引了和安城裏的多少少爺、公子,其中一位姓安的少爺出價最高。

珠兒連忙跑去問,卻得來了柳媽媽的嘲諷:“你那不成器的父親早就因為賭債,跑到外鄉躲債去了,那還會有錢來贖你,痴人說夢!”

柳媽媽見珠兒在地上哭哭啼啼,不耐煩的厲聲呵斥:“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飾那一樣不是我們醉花樓的東西,想要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柳媽媽講到這,突然一頓。珠兒聽了這話眼睛一下就亮了,只要能離開,讓她做什麼都行。

柳媽媽勾起紅唇微微一笑:“不過,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只要你把這兩個月在我這吃的、穿的、住的、用的,折成銀子在以二倍之數還我,我就放你走怎麼樣?”

珠兒眼裏的光一下便暗了,柳媽媽看着她這幅模樣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既然還不起,那就給我好好待在這裏。”

回房后,珠兒支開了服侍的婢女。拿起一支銀簪子在手腕上劃了一個細長的口子鮮血湧出,滴到了她鵝黃色的衣裙上。

珠兒跳窗跑了,在即將昏迷的前一刻珠兒扯破了衣裳,裹住了手腕上的傷口。

只是珠兒這一身裝扮實在惹眼,路上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她了,照這樣下去自己很快會被抓回去的。去哪?我還能去哪?

“快,她在哪快追啊。”

珠兒聽見自己身後傳來呼喊聲和錯亂的腳步聲,慌亂間珠兒躲進了一個小巷,把自己掩藏在一垛乾草堆後面。

珠兒屏住呼吸聽着外面的動靜,外面漸漸沒了聲音,珠兒小心翼翼的從草堆堆里出來。

啊!”珠兒的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塊,摔了下去。

珠兒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沒有骨折只是扭傷,只是現如今自己這幅樣子還能去哪呢?

回家!對回家!想到這裏珠兒用手撐地勉強將自己撐了起來。

剛才跑的時候用來別住頭髮的髮釵早已不知所蹤,珠兒沒有心思整理,隨手撥了兩下,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回到熟悉的巷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攔住了她,看到珠兒的樣子老婦人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丫頭,你怎麼了?你怎麼成這幅樣子了?”

珠兒彷彿沒聽見一般不斷地重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老人不忍心看她這樣:“孩子,你爹躲債逃出去了。”

可珠兒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家走去。

回到家,家裏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砸爛了,父親不知所蹤,珠兒回想起剛才那

大娘說得她爹跑了她的親生父親拋下他一個人跑了,珠兒攥緊了拳頭直接陷進肉里往外滲着血,珠兒看着殘破的家慘笑幾聲,笑聲越大來越大像是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笑出來。

珠兒麻木地走向河邊,以前母親會帶着

她去河邊洗衣服。

水裏映出珠兒憔悴的臉龐,一頭亂髮、滿臉淚痕、衣衫殘破、手腕處的布條被血浸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珠兒用手拍打着水面,濺起的水弄濕了她的衣服,讓她更加狼狽。

珠兒慢慢地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臉,一步一步走進河中。

那日羅君被幾位官家小姐邀請一起出遊踏青,羅安成怕女子出門不安全,特意讓羅君多帶了個侍從。

返程時,羅君從轎攆上下來,去河邊走走緩解一下因為旅途顛簸酸軟不已的腰部。

忽然羅君看見河水中模模糊糊有個人影,連忙讓跟隨的僕人下水救人。

就這樣,珠兒被羅君救回,也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羅君派人給醉花樓送錢把珠兒贖了回來,為了報答恩情做了羅君的貼身丫鬟。

羅君想着想着便笑了出來,那個時候哪能知道她們兩個竟會相伴這麼多年。

羅義懷從床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醒來的時候,陳博賢正在給他的傷口換藥,陳博賢的手法很熟練,用極快的的速度換好了葯,並且沒有讓羅義懷感到不適:“陳大夫,真是麻煩你了。”

看着放在地上染血的寢衣陳博賢嘆了口氣:“你好好的在床上待着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羅義懷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陳大夫,我多久才可以下床啊。”

陳博賢差點被羅義懷這句話氣死:“你還想下床,你是不是想累死我!”

羅義懷見陳博賢發脾氣了,連忙乖乖躺下休息。

陳博賢看他躺下也就沒再說什麼,關門去了自己的房間。

陳博賢倒了一大杯茶水,水已經涼了不過倒是可以壓一壓他心裏的怒氣,陳博賢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陳博賢很少對自己的病人發脾氣,有些是他不敢,有些是他不能。

陳博賢最看不慣的就是病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些病不是簡簡單單吃上兩副葯就能好的,需要的是長時間的調養,可偏偏有些人急於求成各種偏方亂試一通,最後不但病沒治好又添新病。

羅義懷在屋子裏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有些傷口上覆了層薄薄的膜,用手指碰了碰還疼的很。

羅義懷試着動了動,身上像被無數把尖刀劃破一樣疼:“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你現在感覺如何?”聽到這個聲音羅義懷首先想到要行禮,卻被羅安成制止:“你現在這幅樣子先養好傷吧。”羅安成扶着羅義懷側躺下。

“爹,你怎麼來了?”

“我本想去看看你姐,卻看見陳大夫怒氣沖沖地從房裏出來,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所以就進來看看。”羅安成看了一眼羅義懷給他遞了杯茶:“喝點水。”

羅義懷慢慢地喝了一口水,溫溫的感覺特別舒服,一下就沖淡了口裏的苦味。

“陳大夫為什麼會生氣啊?”羅安成看見羅義懷額頭上的汗,拿出手帕輕輕地擦了一下。

羅義懷看見羅安成的手,側身想要躲過去,羅安成看出了羅義懷異樣的眼神:“你額頭上有汗我替你擦一下,別緊張。”羅義懷現在有些懵印象里他們父子從沒有這樣親密過,羅安成也常說男子漢大丈夫要學會堅強,不能依賴他人,怎麼現在……

羅安成把手帕疊好收了回來,扯了個笑臉:“好好休息。”快步離開了羅義懷的房間。

這麼多年羅安成一直對羅義懷很嚴格,除了家規還定了許許多多的禁忌。

他也沒有給過羅義懷正常的父子之間的親情,多年來的冷漠和疏離才導致羅義懷對擦汗這件事有那麼大的反應。

羅安成默默在房中喝酒,不多時小半壇酒喝進肚。

羅安成並沒有醉,但他在朦朧中看到了姜迎秋,她身着一襲紅衣,在樹下綁着平安福。

姜迎秋在樹下雙手合十:“期望它可以保佑我的孩子平安長大。”

姜迎秋側身回看:“安成!”姜迎秋興奮地向羅安成跑來,但二人之間始終隔着一層薄霧:“安成!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羅安成結結巴巴地說:“他…他很好,你不用擔心。”

聞言姜迎秋哈哈大笑,笑聲越大面部越是扭曲,到最後完全辯不清人形:“你騙我,你從沒好好對待我們的孩子,你就是個騙子,你告訴我你會娶我,可你卻嫌棄我的青樓女子的身份會玷污你的名聲,後來你知道我懷孕了,你竟然給我偷偷下了墮胎藥,如若不是我看出端倪羅義懷根本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姜迎秋不再狂笑,她手上的手指甲極長,羅安成被嚇得連連後退,可姜迎秋卻抓住了他的肩膀,指甲刺進他的皮肉里,姜迎秋覆在羅安成耳邊低聲說:“那日你在我墳前發誓你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可是你從沒有真正的關心他,若不是那女人到死生不出男孩,你根本不會把他接回來。”

姜迎秋嘴裏呼出的冷氣讓羅安成汗毛倒豎,冷氣像光滑的綵綢一點一點把羅安成困住,讓他動彈不得。

羅安成覺得現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活動,

姜迎秋跪坐在下來,笑着對說:“安成,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的頭髮對嗎?”

羅安成,確實說過姜迎秋頭髮上的氣味好聞。

姜迎秋取下了頭上的髮釵,光滑的秀髮如瀑布般撒下,同時一股花香瀰漫開來。

“那這樣呢?”姜迎秋笑的嬌媚。忽然間烏黑的髮絲變得雪白,散發出濃濃的腐臭味。

姜迎秋的臉上佈滿了皺紋,身子也僂了起來。

“那這樣的我,你也喜歡嗎?”說著拿起一縷頭髮輕輕的拽了一下,頭髮就從頭皮上脫落,隨之而來的是比之前更濃郁的臭味。

這股強烈的味道讓羅安成嘔吐不止。姜迎秋看到羅安成的樣子突然傷心起來,也變回了從前美麗的模樣。

姜迎秋紅着眼睛一臉怨憤:“安成你不是說過,無論我變成什麼模樣你都會愛我的嗎?怎麼我變老了,變醜了,你就不喜歡我呢?”末了帶了點哭腔,讓人不由的心疼這個女人。

羅安成想要解釋,可是姜迎秋卻不見了。

“老爺,老爺,您醒醒。”僕人的呼喊聲驚醒了羅安成讓他從那可怕的夢境中解脫出來。

“何事?”

“少爺醒了,您說過少爺有什麼情況要第一時間通知你。”

“給我打些水來,先洗漱一下。”羅安成不想讓羅義懷看到自己臉上的疲憊。

洗漱完后羅安成特意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神色正常才去看羅義懷。

“爹,你怎麼看上去那麼疲憊啊。”羅義懷看着羅安成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擔心。

明明是在關心自己,眼睛卻總是飄向別處,帶着濃濃的倦色。

“是不是我的事給羅家給羅家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叔伯們為難您了?”

“沒有,你別多想。”

“爹,若是出了事,請您千萬不要瞞我,我會親自向族中長老謝罪。”

“孩子,你怨過我嗎?”

羅義懷有些驚訝:“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眨眼間你就想這麼大了,總覺得是有些虧欠你。”

“你不是說…”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回應,羅安成以為這孩子不高興,正想說點別的卻被羅義懷打斷:“父親您不必覺得虧欠我什麼。”

這件事一直都是兩父子之間的禁忌,以至於羅安成把羅義懷接回來這麼多年,他們還沒有好好談談。

現在驟然提起,羅義懷實在不知道要如何說起,與他而言,提起“虧欠”就必然提起母親,母親這個詞卻是羅義懷的禁忌,他不允許任何人說他母親的壞話,哪怕是和自己親近的人都不行,久而久之羅義懷身邊的人也不會再談論起他的母親。

羅義懷害怕從父親嘴裏聽到母親的不堪,到時他有以何立場去反駁,或者說他有資格反駁嗎?

羅安成和姜迎秋的相遇本就是一場錯誤,而他則是這個錯誤的延續。

羅義懷知道,父親為了讓他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被族中的長老輪番責罵。更有人提議讓羅安成主動辭下家主之職,換更賢能者居之,若不是那時族中尚無比羅安成更為合適的家主人選,只怕今日的羅家家主就不是羅安成了。

“若是您沒有將我帶回來,我還不知道在哪裏,過着什麼樣的日子,我今天能擁有的一切,也都是父親給我的。”

羅義懷沒有接著說下去,他看了眼羅安成欣喜的神色,眼神一瞬間冷了下去。

羅義懷冷靜的說出了他最想說的話:“更何況,父親能容許我活下來,已經是對我莫大的恩情了如若您當初心狠一點,我可能就不在這世上了,況且現在兒子身邊一事一物皆是父親的安排,又怎麼敢怪責父親呢。”

羅安成不是傻子,怎能聽不出來這看似恭順的話語帶着淡淡的冷漠和疏離。

空氣彷彿一瞬間結了冰,凍上了之前父子兩人為改變關係的所有努力,然後重重地拋到地上,四分五裂。

羅安成看著兒子像,太像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的少年越來越像他的母親。

尤其是那雙笑起來亮亮的眼睛,簡直和姜迎秋一模一樣。

“爹,您還沒告訴我如何解決這件事呢。”語氣溫和有理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羅安成扯了扯嘴角:“五日後,你和林沐陽見一面地點你來定互相道個歉,之後我會找人散播消息出去你們已經成為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父親放心,孩兒知道分寸,父親連日勞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我這還有僕人照顧。”

羅安成離開了,休息,怎麼可能。

羅安成可悲的想着:羅義懷的樣貌像姜迎秋,性子卻像極了他。

羅安成清楚的知道羅義懷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羅安成撒謊了,他告訴羅義懷在把他接回來之前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但羅安成一直到都是知道的,從這個孩子出生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有了一個兒子,但卻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一個大家族的少家主和一個青樓女子暗結珠胎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到時他會成為整個和安城的笑柄和家族的恥辱。

羅麒芳在得知此事後就將羅安成囚禁,對外宣稱羅安成感染重疾需要靜養這段時間不便見客。

隨後派人去殺掉姜迎秋和那個剛剛出世的孩子。

其中一路人馬走漏了風聲,讓姜迎秋帶着孩子逃走了,多方尋找無果,羅麒芳擔心事情越鬧越大,便讓追捕的人馬回來。

那天,羅麒芳走進了囚禁羅安成的小院,羅安成正在院子裏喝酒,衣衫散亂,滿身酒氣很是狼狽。

羅安成看見父親進來了,跪倒在地苦苦祈求:“爹,我求求你讓我看看那個孩子,求求你。”

羅麒芳看著兒子不爭氣的樣子,狠狠地扇了羅安成一巴掌。

一聲脆響在羅安成的耳邊炸開,羅安成顧不上疼只一為的哀求,他真的很想見那孩子一面,看看他長得像誰,是像自己還是像迎秋。

羅麒芳將羅安成扶了起來,羅安成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數日未見的父親,數日間他彷彿蒼老了許多,額見生了許多白髮,眼裏佈滿了紅血絲讓整個人更加憔悴。

羅麒芳遞給羅安成一包粉末,羅安成把藥粉倒了出來,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鼻下,辨出是什麼后滿臉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爹,這不是祖傳的秘葯嗎?你要用它做什麼?”

“你既然知道這是什麼,就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此葯並非解毒之葯,而是殺人於無形的毒藥,當年,羅家先祖偶然在山中發現一株毒草,有人誤食用盡辦法依然回天無力,家主下令任何人不得採摘此葯,一旦發現一律嚴懲。

羅家主在家族中威望極高,自然沒人敢辯駁。

但族中不乏異心人,有人偷偷採摘此葯,加以淬鍊變成了純度更高的毒藥。

而那人就是羅麒芳的父親,這種毒藥無色無味,溶於水服食后,不會有強烈的痛感,毒素會在不知不覺間滲入五臟六腑,殺人無形。

後來羅麒芳的父親做了家主,這葯也傳給了羅麒芳。

“難道!難道你是想……不!不行!。”

羅麒芳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希望父親回心轉意。

羅麒芳將羅安成拽起來,按到凳子上:“孩子,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傳出去,你要怎麼做人,我們羅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讓一切功虧一簣,孩子……”羅麒芳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

羅安成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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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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