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司機
定位居然是在教會後的墓園?
我在手機端的OldHunter設成了如果有附近的委託自動提醒,這樣方便我不會錯過這些不怎麼需要旅行很遠的委託。
剛從死過人的墓園回來,又有人說那邊出現了惡魔嗎?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委託肯定要接。
我沒仔細瀏覽任務簡介,直接拉到最底下點了接受。
“該委託已被其他獵人領取。”
“真該死!”我咬牙罵出了聲,卻看到弗拉徳站在樓梯口,嘴角微微一翹。
“我的了。”他發出了明搶的聲音,隨後立刻整理成面無表情,走到我身旁準備換鞋。
我連忙拉住他,披上出任務必備的長款風衣戴上卷邊帽子,真心實意地說:“帶我。”
“……打車吧。”
Uber叫了很久才等來一輛,那司機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很社會的紋着花臂。等我們上了車他一臉抱怨:“佩服你們的勇氣,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你們跑墓地那種地方做什麼?”
我閑着無聊,一邊玩手機一邊逗他說:“佩服你的勇氣,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敢拉乘客去墓地那種地方。”
司機笑了笑:“別想着嚇我,我見過惡魔的。”
“哦?什麼樣的惡魔啊?”我來了興緻,直起了身子問道。
“聽說是什麼惡靈?還有食屍鬼之類的。”他語氣很輕鬆。
我讚賞的點了點頭:“不簡單啊兄弟,見過食屍鬼還能活着。”
“實話告訴你吧,E國佬,我被郊外那間教堂的神父祝福過。”
聽到這個司機似乎和神父有關,也沒管他對我的稱呼,我感覺到弗拉徳聽見我們的對話也坐了起來。於是我追問道:“什麼神父?”
司機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道:“他叫……傑克?還是傑夫?這幾年在教堂佈道的都是他——怎麼,你是新來的?歡迎來到S城!”
我考慮着要不要把傑克神父已經身死的消息告訴這個司機,想了想還是不要多事。於是繼續和他聊天試圖套出更多的信息:“是啊,而且我也是信徒,能跟我再多說一點那個神父的事嗎?”
“我不是信徒,所以也就只有那次偶遇的了解啦……”司機找到了出風頭的話題,有些得意洋洋:“那次是載他從教堂到郊區的一個農場,我看他帶着瓶瓶罐罐一大堆東西,就說著難道天天聽說有惡魔和獵人,總算能見到獵人了嗎,可是神父卻說他只是個神職人員,是去幫忙的。但是我太想看看惡魔是什麼樣的了,所以就一直等着他除魔——惡靈那個我是沒看出來什麼,但是獵殺食屍鬼是真的酷!”
原來當時就是他送傑克神父去皮爾斯農場進行一次除魔的。那個惡靈八成就是農場主兒子身上惡魔加溫的白天部分,所以我們再去的時候才會十分虛弱。
“怎麼感覺你們也沒什麼反應……我當時和我朋友們說到這個他們都超級激動的……”司機看我們似乎反饋平淡,有些失望。
我連忙戳了戳弗拉徳,裝作從沒見過惡魔十分激動的樣子大喊大叫:“噢我的上帝啊,這是真的嗎?”
弗拉徳應付一般地像小女生一樣錘了錘自己的大腿。
“當然是真的啦!”司機又找回了面子,“他還對我念了什麼祝福的經文,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被神加護了,要不也不敢晚上往教會墓園這邊開。”
我裝作不經意地一問:“也不會有很多人大晚上往這邊來吧?”
司機搖頭道:“除了你們兩個,我幾天前還真遇到一個直奔教會這邊來的女人。”
“哦?”看起來果然有了新的發現,“兄弟你可別總記着女人啊!”
“那真是個漂亮的女人,先不說她的目的地是半夜的教會,光是她本人就足夠迷人了。”司機回想着那個女人的樣子,一臉神往。
“你還記得她從哪裏上車的嗎?”我想着趁這個機會多打聽一些事情。
司機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一拍方向盤:“好像就是你們上車那個街區!”
居然就在我們附近?
那看來確實是針對我們中的某一個人嗎?
“小心!”弗拉徳的聲音突然揚起,他純凈的惡魔氣息被另一股氣息入侵,司機彷彿要閃避什麼一樣猛的一打方向盤,我感覺到我的頭重重地磕在了玻璃窗上。
強行用秘法降低失重和暈眩帶來的負面效果,卻也無法阻止整倆出租車的側翻。我只能盡我所能地保護自己不被車裏各種灑落出來的小東西弄傷。
一陣稀里嘩啦天翻地覆后,我終於在一團團安全氣囊中明白了自己的上下方位。顛倒的視線里看着破碎的窗外似乎有一個玲瓏凹凸的黑影站在黃色的路燈下,踩着細細的高跟拉出纖長的影子。
難道這就是那個女人!
我也顧不着碎玻璃碴,用力地想從車窗擠出來去追上那個影子。
身旁弗拉徳的氣息暴漲,裹挾着濃郁的血腥氣息先我一步狂涌而去,直直襲向那個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似乎也察覺到弗拉徳異常強勁的味道,身形竟然逐漸化作霧氣隱散在燈光下。而弗拉徳墊步一躍而起,身影在踏入燈光外的黑暗一剎融入了夜色。
有弗拉徳去追蹤應該可以放心,我把自己從翻倒的出租車中掏出來,連忙去查看危機更嚴重的駕駛室。
駕駛室車門已經被完全壓扁變形,車窗玻璃像咬碎的牙一樣被吞了進去,鮮血流了一地,那個花臂司機估計凶多吉少了。
撥打了報jing和緊急醫療救援的電話通報位置后,我覺得還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翻出背包,還好幾個裝聖水的瓶子緩震做的不錯毫髮無損;剩下能作為工具使用的也只有鋒利無匹的長刀了。
刀鋒閃過一道湛藍的光輝,似乎想用自身的華麗來控訴我把它當成工具刀來使用。
“兄弟,兄弟,還活着嗎?”我大聲呼喚道,企圖喚醒他的意識。
除了閃爍的故障燈,沒有任何迴音。
“……”我聽到一聲□□,偏頭看到弗拉徳抱着腦袋蹲在旁邊。
“你幹嘛呢,快過來幫忙啊!”我對於他這種裝病消極怠工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滿。
“起來起來,幫我把這車再翻過來。”我見他不理我,只好起身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怎麼了?
他身影一閃,咣當一聲巨響,那出租車被十分粗暴地掀了起來,不過倒是幾乎爆掉的輪子着地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確幫我把車子翻了過來。
我看着弗拉徳繼續遠遠地躲着我,臉色似乎很不好,但他把表情都藏在散亂的長發間。為了壓抑心尖上微微一動的異樣情感,我故作大聲地指責道:“你知不知道裏面有個普通人類啊!”
“你……”弗拉徳終於有了迴音,但是聲音嘶啞猶如野獸低吼,“離我遠點……”
這傢伙怎麼搞的?我突然有了玩玩的興緻,挑逗一般地踮起腳尖繼續靠近他:“你說什麼——?”
忽然,弗拉徳的氣息充斥着暴戾,我幾乎本能的抬起長刀護住胸口。
“當!”他果然對我發動了襲擊,但是被長刀攔在了胸前。
弗拉徳的臉湊的我很近,瘋狂的紅色在逐漸侵染他眼中原本深沉的金色,吸血鬼捕食狀態下的獠牙閃着飢餓的光,劇烈而冰冷的喘息直接撲在我的臉上,他常年自帶的玫瑰花香此刻變得格外危險。
“你的味道……”他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來一句話,“太誘人了……”
我看見我手臂上被剛剛玻璃劃破的傷口仍然兀自流着鮮血,想必此刻我滿頭滿臉的都是血跡,也難免弗拉徳會抑制不住。
他的力量再一次上漲,我幾乎就要抵擋不住,他的尖牙就快要碰到我的頸動脈了!
強烈的遠光燈突然照到我們身上,我們都是一怔。是我之前撥打的911來了!趁着這個空檔我迅速推開弗拉徳,縱身一躍跳到旁邊的草叢中。弗拉徳仍然站在原地,我看到他眼中紅光褪去,瞳孔因為強光而收縮。隨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隱入樹叢的黑暗中。
還好人們沒能確認我們倆在現場,要不然肯定要被抓起來問話。
我可是還記着墓園的委託呢。
但是奇怪的是,弗拉徳翻過來的車裏空無一人,那個花臂司機不知所蹤。
沒有屍體,也沒有活人。
只有地上那一攤血跡還能說明那個人曾在那輛車裏。
真是有意思,那個女人似乎還挺厲害的,真酷。
我找了個地方把傷口沖洗過後簡單的包紮完畢,確認不會有明顯的血跡外露,給弗拉徳打了個電話。
通話被他很快按掉,他噗通一聲坐在我身旁。
“……”他看起來很虛弱,眉宇間滿是疲憊,“對不起……我的弱點,就是極度渴血……”
渴血是一部分吸血鬼會有的特性,他們往往需要更加頻繁的進食,有了饑渴的感覺后也往往更加難以壓抑。
我看着他有些頹廢的樣子,一頭金髮也亂糟糟的,想起家裏常備的幾個冰箱的血袋,覺得莫名難過,安慰道:“沒事,惡魔心理學研究過,說你們抑制自己吸血的慾望就像戒斷毒癮一樣,你還能留住我已經挺強了。”
“特別是,你的味道……尤其甘甜……”弗拉徳閉上眼睛,把頭埋到臂彎里,還不忘用兜帽把自己的腦袋遮起來。
他像個自責的小獸,緊緊地蜷縮成一團。我心上一動,忽然生出來擁抱他的想法。
事實上當我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已經那樣做了。
弗拉徳疑惑地抬起頭看着我。
真該死,我在做什麼!我尷尬地乾咳一聲,岔開話題:“那個,那個女人是誰?”
“……她有備而來……有人協助她逃跑。”弗拉徳皺眉道。
有備而來嗎……那麼那個女人逃離現場方向至少兩個人,再有就是搬運司機的身體也還需要一個人。
有這樣密切配合、有備而來的團隊,為什麼非要等到司機說出“在我們街區”之後再開始作祟?
他們有意暗示他們離我們並不遠?
“你覺得呢?”我問弗拉徳。
“……等等他們。一定……會有進一步暗示的……”他慢吞吞地說道。他口袋裏的手機屏亮了一下,於是他取出來瀏覽消息,說:“委託人……着急了。”
“哦對!這墓園的委託到底什麼事啊?”
“在墓園守夜……”
“我們守夜?那墓園的守墓人幹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