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見到這一幕，澹臺無離無聲又無奈地默默笑了一下，然後他就扭頭淡淡對那一直盯着這邊的侍衛道：“我只是湊個熱鬧，不是來拜訪你們殿下的。”
那侍衛微微一怔，澹臺無離就已經轉身對瞿陽平道：“瞿管事，我們回去吧。”
瞿陽平眉頭皺了皺，低聲道：“你果真不去問問？”
澹臺無離搖搖頭：“他不想見我，沒這個必要。”
瞿陽平：？
一旁的兩個侍衛聽的雲裏霧裏，都十分納悶，但也沒有多嘴。
瞿陽平看着澹臺無離篤定平靜的模樣，皺眉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問，就跟澹臺無離一起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瞿陽平忍不住就道：“現在你的賣身契被龍太子拿走了，要不要讓少主出面？”
澹臺無離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必了，既然撤銷了懸賞，應該沒什麼事了。”
瞿陽平看着澹臺無離的神情，總覺得這裏面有故事。
但這是澹臺無離自己的私事，又是感情相關，瞿陽平並不好問。
不過最讓瞿陽平奇怪的，是澹臺無離剛才只是跟那龍太子對視了一眼便知道人家不想見他？
要知道澹臺無離現在可還易着容呢，說不定人家龍太子根本沒認出來。
可瞿陽平當時卻只問澹臺無離要不要去見楚蔚，沒有提易容這一點，一方面是不太喜歡多管閑事，一方面也是私心希望澹臺無離留在鳳族。
好不容易招來一個靈植師，要是被龍族弄走了，那可得不償失啊。
澹臺無離不知道瞿陽平的心思，這會只是回憶着楚蔚那個眼神。
從那個眼神來看，澹臺無離幾乎有八成斷定——楚蔚這臭小子失憶了。
但也不知道楚蔚的失憶是意外還是被人動了手腳。
可若只是意外，楚蔚應該也不會記得他，龍族也更不可能懸賞他。
除非……
想到這，澹臺無離眸色微微沉了沉，緩緩抿緊了薄唇。
·
敖府
楚蔚回到自己日常修鍊的密室之後，總覺得心頭有些不平靜。
受到同心生死契的影響，即便是澹臺無離易了容，他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時他的心臟狂跳不止，彷彿要跳出胸腔，有個聲音在不停叫囂着要去見那個人……
後來還是楚蔚自己花費了極大的力量才把這股衝動給壓了下去，扭頭離開了。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同心生死契，果然是個棘手的東西。
不過楚蔚沒想到，在他走後，澹臺無離也走了。
他還以為澹臺無離無論如何都會來找他。
若真是喜歡他，不應該上來解釋清楚嗎？若是想利用他，不也應該扒着他不放么？
還說什麼，自己不想見他？
楚蔚：……
雖然他是轉身走了，但不代表着澹臺無離也該走啊。
無數平日裏從未閃現過的情緒此刻在楚蔚胸腔和大腦里攪動不停，他閉着眼，睫毛顫動，打坐的姿勢也不那麼穩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遲遲無法入靜的楚蔚終於一拳錘在了面前的地面上，撐着地面，微微喘息着，漆黑的長發從他腦後垂到面前，緩緩晃動着。
他一直冷淡平靜的俊美面容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最終，楚蔚咬了咬牙，默默起身，走到門外看了一眼。
此刻正直中午，日上中天，十分光耀明朗。
楚蔚注視了片刻那刺目的陽光，終究還是沒有衝動離開密室，而是又一掌關了門，轉身回去修鍊了。
此刻，遠在邀月樓的澹臺無離心頭微微跳了一下，他眉頭皺了皺，若有所思地朝着敖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又很快便收回了眼。
·
邀月樓雅間
鳳霽陽把澹臺無離靈田裏新出的一批蘿蔔都看了看，看完之後，他神情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失望。
為什麼澹臺無離這次種出來的蘿蔔品質更好，但卻失去了解毒的效果呢？
難道是上次的蘿蔔有什麼特殊的機遇？
不過鳳霽陽不是什麼遮遮掩掩的人，思索了片刻，命人把這批蘿蔔全送去了廚房給老汪做菜，便親自去往澹臺無離住的小院了。
廚房內，老汪看着鳳霽陽命人送來的蘿蔔，有點驚訝：“怎麼，少主突然回心轉意了？他不是把上次的蘿蔔都收走了嗎？還說暫時不放招牌菜了。”
那下人撓撓頭：“這蘿蔔是這次的。”
老汪：？
鳳霽陽沒說明自己的意思，下人不會懂，老汪自然也不懂。
但老汪認得出蘿蔔的好壞，這會他抓起一個新一批的蘿蔔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頓時就有點驚訝——這批蘿蔔明顯品質更好啊！
可遲疑了一下，老汪又嗅了嗅那蘿蔔。
然後他就有點奇怪地皺了皺眉，好奇怪，按道理來說，這批蘿蔔確實應該更好，但為什麼就沒有之前的那批蘿蔔有那股令人上頭的味道呢？
真奇怪。
不過鳳霽陽既然把蘿蔔都送來了，憋了幾天沒做菜的老汪也忍不住自己的手了，他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自己去拿了新蘿蔔開始做菜，打算看看這次的燕菜會不會有進步！
·
澹臺無離此刻正在替小狐狸用毛氈做一個新窩——平時小狐狸總是跟自己一起睡，但現在小狐狸尺寸變大了不少，也該有個自己睡覺的地方了。
鳳霽陽走進小院中的時候，正見到澹臺無離把小狐狸放在那個新作的毛氈窩裏，用一塊肉乾逗小狐狸玩。
小狐狸就仰着頭，圍着澹臺無離打轉，一臉開心。
澹臺無離此刻易容后的平淡面容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十分溫和。
鳳霽陽靜靜看了一會，方才胸口的一絲鬱結立刻散了開去。
凝視了澹臺無離片刻，他才走過去，低聲道：“澹臺道友手藝真不錯，居然連狐狸窩也能做。”
澹臺無離聽到鳳霽陽的聲音，連忙抬起頭：“鳳少主。”
鳳霽陽聽到澹臺無離這個稱呼，有點無奈：“你現在還不算我們鳳族人，就別叫我少主了，還顯得生分。”
頓了頓，鳳霽陽目光一動，又道：“我們平日就以姓名相稱吧，你叫我霽陽就行，我叫你——無離？”
澹臺無離微微怔了一下，有些無奈：“我倒是不介意，只是瞿管事和汪管事豈不是因此平白矮我一輩。”
鳳霽陽一時語塞。
澹臺無離看着鳳霽陽的表情，默默笑了笑，又道：“私下我跟少主就以姓名稱呼吧，旁人在的時候，我還是叫少主，也免得旁人議論。”
鳳霽陽點點頭：“果然還是無離你想的周到。”
感受到鳳霽陽有些過於的親近，澹臺無離眸光閃爍了一下，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這次霽陽你來，是有什麼事么？”
鳳霽陽怔了一下，立刻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也沒有遮掩，就直接把蘿蔔的事情說了一遍。
澹臺無離聽完，不由得沉默了。
正在澹臺無離猶豫着怎麼把這件事編過去的時候，蘿蔔躥了出來。
“笨蛋，當然是因為他是先天木靈根啊，上一批蘿蔔種植的時候用了好多高級靈訣呢，這些沒有啊。”
鳳霽陽：？
澹臺無離眉頭皺了皺，正想說蘿蔔這個理由太容易出漏洞了——他臨走前才對那些蘿蔔施展過一次春風化雨靈訣，鳳霽陽都看到了。
結果澹臺無離還沒來得及解釋，鳳霽陽臉色就瞬間化雨為晴，釋然道：“原來如此，無離你竟然是先天木靈根，難怪能種出那樣的蘿蔔來。”
澹臺無離：？
難道蘿蔔誤打誤撞了？
鳳霽陽看着澹臺無離奇怪的神情，只當是他不太懂仙界的事，這會就解釋道：“仙界有木族，木族人精通種植和煉丹，而且由於他們出身特殊，所以能精確感受到各類靈植和丹藥的細微需求，種出來的靈植和煉製的丹藥幾乎沒有副作用。”
“為此，上天域幾大勢力都爭着找他們煉丹。我先前服用的壓制寒毒的丹藥也是出自木族一個丹師之手，只不過他品級較低，發揮並不夠好，但也比其他丹師煉製出來的好多了。”
說到這，鳳霽陽俊美的臉上卻又顯出幾分陰鬱的色澤來：“只是最近木族抱上了龍族和妖族的大腿，不太愛搭理我們，要不然我也不至於來下界尋找機緣。”
說到最後，鳳霽陽的語氣愈髮帶了幾分低沉。
但很快，他微微笑了笑，看了澹臺無離一眼：“不過既然無離你是先天木靈根，想必也能有木族的天賦，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壓制體內的寒毒。”
澹臺無離看着鳳霽陽明亮坦然，帶着期冀的眸子，說什麼也無法拒絕。
想了想，澹臺無離點頭道：“那我儘力一試。”
鳳霽陽頓時笑了：“先試着種一種上次那樣的蘿蔔便可，不過若是無離你想學煉丹，我也可以幫你張羅一番。”
鳳霽陽心中總有一種感覺，若是澹臺無離學了煉丹，肯定能比木族很多人強，至少比之前那個木族半吊子丹師強得多。
不過這也要看澹臺無離個人意願。
澹臺無離聽了鳳霽陽的話，心頭一動，立刻就道：“我願意學。”
鳳霽陽大喜：“我這就讓人安排下去！”
鳳霽陽被寒毒困擾多年，此刻得了澹臺無離的答覆，如同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馬不停蹄地就走了。
鳳霽陽走後，澹臺無離忍不住皺眉低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的蘿蔔：“你方才怎麼那麼多話？萬一被揭穿了怎麼辦？”
蘿蔔神秘一笑，用靈識跟澹臺無離交流道：“你放心，萬靈族的人體質特殊，等修為高到一定程度，五種元力都能隨意切換，而且你明顯也是先開發了木屬性的元力，我也不算說謊啊。”
澹臺無離微微震了震——五種元力都能隨意切換？
可很快，他又神情有些複雜地道：“那豈不是跟五靈根差不多？”
蘿蔔：……
蘿蔔瞬間暴跳如雷：“蠢死了！不想跟你講話了！”
澹臺無離：。
他也不過是說出自己內心的擔憂而已，不過看蘿蔔的樣子，還真是挺為萬靈閣着想的。
蘿蔔這會氣鼓鼓插了會腰，又悄咪咪地瞅了澹臺無離一眼。
恰好澹臺無離也看了過來，一人一蘿蔔四目相對。
蘿蔔：“哼！”
澹臺無離看着蘿蔔的表情，目光動了動，道：“你要對我說什麼？”
蘿蔔：“沒什麼！”
澹臺無離笑了笑：“哦，那就算了。”
蘿蔔：……
不過很快，蘿蔔就撐不住了，它氣呼呼地插着腰，努力做出很兇的樣子道：“你不許對外面說你是萬靈族的人，也不許說萬靈閣的事，聽到沒？”
澹臺無離莞爾，搞了半天，蘿蔔還是在關心自己啊。
於是澹臺無離也沒跟蘿蔔計較，微微一笑就道：“你放心，我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蘿蔔：“這還差不多——我餓了！”
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便笑着抱起蘿蔔往房間裏走去。
這段時間，除了上次蘿蔔自己偷他給鳳霽陽的血那次，他也挺久沒讓蘿蔔喝點血了。
蘿蔔自己雖然老是哼唧，也沒怎麼抱怨，可見還是不錯的。
這次就犒勞他一下吧。
·
邀月樓的後院住所十分清靜，再加上鳳霽陽之前又給了澹臺無離不少高品質的仙元石讓他修行，所以澹臺無離在這倒也樂得自在。
吃過晚飯，澹臺無離就抱着小狐狸坐在院中柔軟的搖椅上，一邊吹風，一邊消食。
帶着淡淡花香的清風撲在澹臺無離面上，十分舒服。
他閉着眼，神情難得愜意——落霞山雖然清靜，但那時總日日顧念着田裏的靈植們，精神不曾太過放鬆，現在有了安全的住所，又受人庇護，澹臺無離微微懸着的一顆心總算安穩了幾分。
他吹了一會晚風，正覺得有些睏倦，忽然他心口處跳了跳，一股熟悉的感覺就這麼涌了上來。
澹臺無離驟然睜開眼，抬頭看去，結果空曠的庭院裏沒看到一個人。
澹臺無離長眉微微蹙了蹙——難道是他感覺錯了？
不過很快，澹臺無離就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這會他思緒轉了轉，便輕輕將小狐狸放下，低聲道：“小鈺，你去睡吧，我今日想早些休息。”
小狐狸嗷嗚一聲，不明白澹臺無離為什麼這麼早就要睡，還有點依依不捨。
但它向來聽話，澹臺無離這麼說了，它也就舔了舔澹臺無離的手，然後轉身去到了自己的窩裏躺下了。
看着小狐狸躺在窩中睡好之後，澹臺無離便目不斜視地走入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就在他關上房門的一瞬間，一道金色的暗光悄然而至，將門扇徹底封死。
同時，一股熟悉的氣息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澹臺無離身後。
“你來了。”澹臺無離頭也不回地淡淡道。
從斜後方默默探出，想要扼住澹臺無離脖頸的修長手指微微一頓。
接着，一個略帶羞惱的清冷嗓音沉沉響起：“果然狡猾，我小看你了。”
澹臺無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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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無離：道侶不光失憶，好像腦子也壞了怎麼辦？挺急的，在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