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石頭?
祁蘇懷着對未來的無限希望邁出第一步,
然後,
就被攔住了。
“呱咕哇。”趴在崖石上眯着眼曬太陽的大黑老虎懶洋洋的嗷了一聲。
祁蘇用貧瘠的原始語言翻譯了一下,黑老虎的大概意思是,幼崽不能離開山洞。
嗯,這倒是他沒想到,祁蘇點點頭。
原始森林氣勢恢宏,同樣,隱藏其間的危險也是致命的,幼崽的確不適合進去。
他從善如流,摸了摸二白的腦袋,不舍的把懶懶團着的小虎崽放到地上,再次邁步,去探尋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然後,
依舊被攔住,
還是同樣的話語,幼崽不能離開山洞。
?
祁蘇緩緩的打出一個問號?
幼崽?
是說他嗎?
“我不是幼崽,我已經成年好幾年了。”
感謝在山洞和鍋火比劃得手軟的交流,現在他已經能七拼八湊的講出整句原始語言。
雖然有點兒拗口和發音不準,但幼崽和成年兩個關鍵詞還是有的,怕黑老虎沒聽懂,他還特地重複了好幾遍。
黑老虎伸着大毛腦袋,趴在崖石上打了個張牙舞爪的滾兒,還是那句話,
幼崽不能出山洞。
看來語言交流是行不通了。
祁蘇乾脆蹲在二白身邊,想了下他的人形,比了個高度,又站起來,很公正的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
二白的身高度,滿打滿算,也才到他的膝蓋,他高出二白這麼多,怎麼能叫幼崽呢。
剛比劃完,祁蘇就被拱了下腰。
轉頭一看,一隻大白老虎拳頭大的琉璃眼睛正望着他。
是在裏面喝湯的大白,厚厚的虎毛爪子走路都沒聲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
大白嗷了一聲,尾巴一甩變成了人形,
豁!這身高,至少兩米五!
祁蘇自覺一米八,也不算矮的那一波了,可站在大白面前,卻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看人得仰頭夠。
大白也很公正的比了比,從祁蘇腦袋的高度平移到了自己胸膛。
祁蘇……
聽鍋火說,大白剛成年不久……
祁蘇捂臉,好吧我知道了,默然回頭,老實在洞外的石台上待着。
好在石台也不小,幾大個石台加起來差不多有兩百平,相當開闊,完全能活動開。
出於對未來規劃的打算,祁蘇快步走着,轉了石台一圈兒。
石台很大,一部分露在外面,一部分上方有岩石頂,越往裏越矮,整體來看,像誰舉着巨斧,一斧頭劈出這麼一塊兒來似的。
石台和山峰的連接處,零散甩着幾塊兒獸皮,祁蘇摸了一下,毛硬得扎手,完全沒有現代摸過的皮草的那種柔軟。
石崖上方,一些凸出的岩石上,滿是黑漆漆幹掉的血斑,上面掛着三四扇獸肉,一扇差不多和他一樣高。
整個石崖隨處可見巨大猙獰的爪痕,可見就算是能變成人的老虎,依舊扛不住貓科動物磨爪子的天性。
除了這些,就只有三口散開擺着的巨大石鍋,以及圍繞零散扔在石鍋周圍的石碗和骨刀。
祁蘇看得迎風流淚,真是肉眼可見的貧瘠啊。
四周看了看,確定再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他轉身打算回去,可一眼就看到鍋火搬着一塊石頭扔進了石鍋,隔着老遠都能聽到砸出的那聲巨響。
他必須再次重申,虎族是真的虎,球大的石頭,眼都不眨的往鍋里扔,也不怕把鍋砸壞了。
好端端的,把石頭扔鍋里做什麼?
祁蘇好奇着,也就問了,然後就得到了一個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回答。
因為覺得他姜蒜鹽煮出來的湯超超超好吃,這是鍋火的原話,他把好吃那個音節重複了好幾遍,所以鍋火打算再煮一鍋肉湯。
講道理,我理解你們對好好喝的湯的渴望,但這和往鍋里扔石頭有什麼聯繫呢?
虎族日常迷惑行為大賞。
而且,幾隻小虎崽把湯都喝乾凈了,鍋火你從頭到尾一口沒動,是怎麼嘗到味道的?
祁蘇懷疑的看了鍋火一眼,你丫不會舔鍋底了吧?
祁蘇本來只是隨意看向鍋火的方向,掃過鍋里那塊石頭卻瞪直了眼。
等等!
泛黃的沙晶狀石塊,脆得一砸就四分五裂,這怎麼看怎麼像,鹽礦石?
穿到史前原始,其他調味祁蘇都不着急,有植物異能,姜蒜管夠,唯獨鹽,就那麼一丁點兒,用多少沒多少,他還在琢磨,為了吃鹽,是不是得先找片海。
吃鹽大業,不容馬虎,首先得確認這是不是鹽礦石。
他撿了塊散落的石晶放進嘴裏,好咸,真的是鹽!
祁蘇看向鍋里四分五裂的石頭,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會喝沒鹽的肉湯了!
當然,這腦袋大的一塊岩礦石肯定是不夠吃的,祁蘇問了鍋火,得到肯定的回復,這種鹽礦石有石台這麼大一片。
兩百多平的鹽礦石,夠吃到天荒地老了!
祁蘇巴巴嘴,又回憶了一下味道,咸是真的咸,卻有些發苦,畢竟鹽礦石不單是鹽,還有泥土和石頭。
就這麼什麼都不處理就吃,不單味道不好,裏面一些礦物質還會對人體有害,原始大老虎們會不會被影響他不知道,他這小身板,吃多了肯定不行。
見鍋火往鍋里扔了一堆肉,又倒了一鍋水,再萬分寶貝的把那點兒姜蒜捧進去,然後叫了幾個奇怪的音節,
兩隻曬太陽的老虎聽到聲音往這邊望了下,立馬咚咚咚跑了過來。
祁蘇覺得,鍋火那幾個音節的意思,應該是:
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了!
因為圍過來的兩隻大老虎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口石鍋,漂亮的金眼睛裏滿滿都寫着想喝二字。
可祁蘇覺得,照鍋火這個煮法,這鍋湯和好喝二字大概是無緣的。
他得示範一下鹽的正確吃法,鹽這種剛需,真的馬虎不得。
祁蘇小跑進山洞,確定周圍既沒有人也沒有老虎,這才掏出留種的小塊兒姜蒜放在地上,發動異能。
沒一會兒,乾癟的姜蒜就啵的一聲,冒出了翠嫩可喜的小青芽。
祁蘇美滋滋的朝兩根小草似的嫩芽輸出異能,要啥啥沒有的原始,擁有植物異能,實在是太棒了!
姜蒜苗茁壯成長,眨眼的功夫就有了一拃長。
"你在做什麼?"
祁蘇正等着姜蒜苗長大好摘姜塊兒和蒜頭,冷不丁背後一個聲音,嚇得他手一抖,異能直接斷了。
偏頭一看,一個頭髮亂蓬蓬,全身泥巴至少二指厚的原始人蹲在他旁邊,正目光兇狠的盯着他。
“我天,你怎麼過來的!”原始人走路都這麼悄無聲息的嗎!
聽說原始人都比較迷信,發現他會異能,不會把他吊起來燒死吧?
祁蘇心裏涼颼颼的,不禁再次檢查了一遍周圍,想確認還有沒有其他虎,結果虎子沒發現,倒是發現枯草堆里有個坑窩,估計這人先前一直躺上面睡覺,不出聲也不說話,所以他沒發現。
原始人大概覺得自己的問題沒得到回答,有些不爽,一伸手,直接把蒜苗拔了起來。
!!我的苗!我現在就這麼兩個獨苗苗了啊!
事關吃喝大計,祁蘇也顧不得隱藏了,反正這傢伙都看到了,不差再看幾眼,他一巴掌拍開這手賤的爪子,小心的把蒜苗按回蒜頭上,拯救性的繼續輸出異能。
好在搶救得及時,姜蒜苗歪歪扭扭的,還是長出了一塊姜和幾個蒜頭。
祁蘇麻利的拔掉半枯的莖,照樣一份姜蒜留種,其他的都扔到石碗裏準備出去燉湯。
一切搞定,祁蘇這才打探旁邊原始人的口風,如果真把他打成邪魔妖怪黨,他就要準備逃命了。
誰知他還沒開口,這原始人直接把他扔掉的莖放嘴裏嚼了起來,熟悉的操作,熟悉的實踐精神,真和鍋火一樣一樣的。
祁蘇就默默注視,不過一秒,對方就吐了出來。
“呸!呸呸!你這什麼鬼力量!以後離我遠點兒!”
祁蘇打量着這人,蹲着的塊頭比大白還大,至少是個成年虎,對方態度雖然不太好,但並沒有奇怪他的異能,想來他的異能在這個世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也是,人都能變虎了,還講什麼科學世界觀。
想通這個,祁蘇放下心來,抱着姜蒜碗跑回放石台的地方,
這時候鍋火已經要開始煮第二鍋肉湯了,祁蘇連忙攔下他,表示他可以煮第二鍋肉湯。
他說完這話,鍋火突然瞪大了眼,驚訝的盯着他。
而且不單是鍋火,蹲着的幾隻老虎也都雙眼發亮,那小眼神兒,好像他是個難得的大寶貝似的。
咋地?煮個肉湯還是一門大本事了?
鬧不懂這些原始人在想啥,索性也就不管了,祁蘇確認自己已經得到了一個石鍋的使用權,擼起袖子就開肝。
首先第一步,先把石鍋裏面積年沉澱的泥土啊石頭和骨頭全撈出來扔掉,這堆玩兒堆在鍋里,煮出來的東西好吃才有鬼了。
水先灌一半煮着,火不用生,鍋火那邊現成的,抽幾個大木樁子過來就行。
然後哐哐哐,把幾個拳頭大的鹽礦石砸成粉末,融三四遍水過濾掉石頭渣滓,這是重頭戲,得小心操作。
比他還寬的大扇獸肉,他是沒那個本事切塊兒的,把大白拉過來,鋒利雪亮的爪子一亮,唰唰幾下,肉就分成了規規整整的幾大墩。
在現代,祁蘇做飯也就是個能吃級別,大廚什麼的是談不上的,所以現在他的目標也很簡單,不難吃就可以。
盡最大的努力將大墩大墩的切到拳頭大小,他也不打死焯水,這麼多肉焯水得累死,只能往肉塊兒上澆熱水,盡量衝掉血沫。
然後把肉塊兒,鹽水,姜蒜一股腦倒下去,坐等出鍋!
祁蘇耐心等了一陣,偶爾撇掉浮起來的血沫,湯漸漸開始變白。
大白本來正期待的盯着鍋火冒泡的鍋,山洞裏吃那一碗他都沒飽,這一鍋他一定要第一個吃!
就在他口水直流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從鼻子前掠過。
什麼味道!這是什麼神仙香味!
大白跟牆頭草似的,迎風往祁蘇那口鍋倒去。
好香好香!比洞裏熬的那鍋還香!
石鍋熬湯慢歸慢,但香是真香,勾人的香氣四散開來,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的幾隻老虎突的直起了腦袋,本能的開始咽口水。
不用鍋火招呼,幾頭老虎已經自發的歡快跑過來,伸着腦袋這個鍋里嗅嗅,那個鍋里聞聞,最終所有老虎都蹲在祁蘇身邊,
大虎們圓臉左邊寫着想,右邊寫着吃,真的很想吃的那種!
鍋火煮了滿滿的兩鍋,卻一頭老虎都沒吸引到,不禁幽怨的看着祁蘇,那小表情,怎麼看怎麼委屈,
“你怎麼煮得那麼香?”
祁蘇原本打算先煮鍋湯,讓鍋火明白正確使用鹽的重要性,可現在被鍋火盯的,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怎麼說,鍋火也是在異世第一個喂他湯的人是不?
教!他現在就教還不行嘛!
祁蘇擺開架勢,“來,我給你說……”
鍋火立馬端坐,星星眼期待的聽講。
雙方連比帶划的教學起來,祁蘇的語言水平漲得飛快。
一場教學下來,鍋火整沒整明白他不知道,反正他已經可以基本順暢的交流了。
教學的差不多了,湯也熬得快好了,確認肉已經熟透,祁蘇讓幾隻老虎開吃。
按照他的想法,肉還得燉一燉,才能更加入味兒,也更加軟爛,不過老虎牙口應該不在乎肉軟不軟,最主要是,大白已經三番兩次、屢教不改的從鍋里撈肉了。
這傢伙就是爪欠,燙了好幾次都不老實,再燉一會兒,他們就要吃燙虎掌了。
得到開飯允許,幾隻老虎立馬變成人形,土匪似的飛快的撈肉。
大白搶得最快,手上沒停的同時,嘴裏也嗷嗚咬住了一塊肉,
咬下的瞬間,濃郁鮮香的味道立馬充滿了整個口腔,好好吃!比洞裏煮的那鍋還要好吃!
其他幾個族人都是差不多的吃相,被剛出鍋的大肉燙得眼淚花兒直冒也捨不得鬆口。
大白心急,乾脆又咬了超大的一塊,可這塊實在太大了,囫圇吞不下,新鮮出鍋的肉又燙得要命,他是咬也不敢咬,松又捨不得,急得團團轉。
那模樣,祁蘇看着都替他着急。
突然,大白靈光一閃,Duang的一下,變成了大老虎,
嗷嗚一大口,整塊肉都咬進了嘴裏。
祁蘇沒想到還有這操作,可以,這吃法很獸人,相當機智的大白老虎了。
其他的族人也一臉學到的表情。
Duang,duang,duang,瞬間,石鍋周圍就多了六隻膘肥體壯、油光水滑的大老虎。
老虎不愧是老虎,體質強、超抗燙,拳頭大剛出鍋的肉一口一個,一堆四五百公斤的毛老虎聚成一堆,吃得直呼嚕。
別說這鍋湯本來就鮮美無比,就算一鍋白水,他們吃得這麼香,看到的人也會想嘗一嘗,所以在一堆愉快享受的進食聲中,一口也不吃、就坐在那兒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的鍋火就非常特立獨行了。
“鍋火,你怎麼不吃?”祁蘇在山洞裏就很好奇,只是當時被大白吸引了注意力,沒問明白。
鍋火一臉難過的搖頭,“我中毒了,最近都不能吃肉,只能吃草。”
中毒?
祁蘇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語言水平不到位轉譯得不準確,什麼毒讓人只能吃草,不能吃肉?
“你讓我看看,你毒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