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
白老虎的虎叫鍋火能聽懂,可落在祁蘇耳朵里就只是一連串的嗷嗚嗷嗷嗷。
直到毛毛的老虎尾巴掃過手臂,他屏着的那口氣才松下來,
吞了吞口水,祁蘇指着白毛老虎問鍋火,“這是你養的?”
身邊跟只老虎,這也太猛了吧。
“咕哇?”
鍋火咕嚕一聲,懵然的盯着祁蘇,小小的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
這就是語言不通的麻煩之處,前面學過的,祁蘇勉強能聽懂,現在涉及沒學過的東西交流起來,又是一臉迷茫了。
不過他的迷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鍋火把盛好湯的石碗放地上之後,大老虎轉來轉去的撓了幾下,突然duang的一下,變成人了。
?
變成人了?
祁蘇看着捧着石碗,喝得雙眼都眯起來,幸福得直冒泡的人,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這到底是個人變成了虎,還是虎變成了人?難道他穿到的不是原始社會,而是一個妖精世界?
秉承不懂就問的良好品德,祁蘇又是和鍋火一番比劃。
肢體動作加上貧瘠的語言,祁蘇比劃得手都軟了,總算弄懂了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能變成老虎的人叫大白,剛成年不久。
這片大陸總體來說,有三種生物,野獸、普通人和能變野獸的獸人。
獸人數量比較多,普通人的數量則比較少,主要是普通人的戰鬥力不行,很難在凶獸橫行的時代生存下去。
鍋火他們這一族叫天虎獸族,所有人都可以變成老虎。
弄明白了自己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祁蘇徹底絕望了。
他原本還覺着,雖然一穿幾千年,好歹還在地球上,或許有機會穿回去,末世再難受,它也有吃有喝有玩是不。
這直接到了一個地球發展史上不存在的時代,一切都得從頭肝,想穿個衣服都得從種棉花紡線開始!
蒼了個天!來道雷劈死他算了!
“嗷嗚——”
“嗚嗷——”
“嗷嗷嗷——”
就在祁蘇覺得未來和鍋火的皮膚一樣黑的時候,旁邊的石洞裏傳來一聲又一聲嗷嗚嗷嗚叫。
祁蘇目光轉向石頭洞,看到冒出來的東西之後,瞬間瞪圓了眼。
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厚厚的軟毛圓耳朵,還有密佈白毛的厚爪子,水亮水亮的金眸里滿是期待和好奇。
是小老虎!
軟軟趴趴看起來就超好摸的小老虎!
對啊!有大老虎怎麼會沒有小老虎呢!
而且第一隻小老虎啪嗒啪嗒的跑出來之後,尾巴後面還跟着第二隻!可愛的小老虎一個又一個的從旁邊的石洞裏冒出來。
一,二,三,四!
足足四隻!
祁蘇感覺自己幸福得快暈過去了。
他一直想養一隻屬於自己的毛茸茸,但大學住宿舍養不了,好容易熬到畢業,末世卻來了,自己都奔走逃亡、朝不保夕,更不要說養寵物。
可現在,天降毛絨絨,還有四隻!
祁蘇決定收回前面的話,
原始真好,他愛原始!
四隻毛絨絨腳還不穩,走路三步一滾的,搖搖晃晃跑到鍋火前,小奶音的直嗷嗚,一個個抓着鍋火往上爬。
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身上長小老虎!
跑在前面的小白虎已經爬上了鍋火肩膀,眼見它就要往鍋里跳,大白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後頸皮,把它給拎了下來。
“蠢二白!竟然往鍋里跳!信不信我們晚上吃燉二白!”
大白邊說邊戳二白的毛腦袋,戳了幾下之後,他左看右看,忽的朝祁蘇齜牙一笑,直接把手上的小白老虎扔進了祁蘇懷裏。
!!!
祁蘇反射性的抱住落在懷裏的一團。
突然有毛絨絨!他能客氣嗎!那必然不能!
他先呼嚕了一把毛腦袋,再捏了捏毛爪子,然後rua着老虎耳朵。
“嗷嗚嗷嗚!”
二白整個老虎都在扭,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貓科動物是液體,沒幾下,就快要擺脫祁蘇的魔爪,往鍋里撲去了。
祁蘇連忙把小老虎抱住,麻溜的盛了碗湯出來,可湯是盛出來了,怎麼喂也是個麻煩。
比頭還大的石碗,兩手端着沒問題,可讓他一手端碗、一手抱小老虎就有點兒做不到了。
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二白兩隻毛爪子抱着祁蘇的手舔了一口湯,好好喝!他嗷嗚一聲,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人形,搶似的抱住了碗,小臉兒都快埋進碗裏去了。
“鍋火鍋火!這個湯好好喝!好好喝!嗷!”
他大概是還沒有完全掌控變人變虎的訣竅,虎尾巴還露在外面,喝得興奮了,尾巴就直晃。
鍋火照顧着其他三隻小老虎嗷嗚喝湯,笑眯眯的挨個摸頭。
“我也聞着特別香,明明也是和平常一樣煮的,不知道今天為什麼不一樣。”
在無數華夏美食上體驗過絕妙的味蕾享受,祁蘇喝着這個湯也就是個能吃的級別,不過對於煮肉連鹽都不放的原始人來說,肯定是頂級美味了。
“是這個。”祁蘇聞言,拿出小布包,給鍋火介紹姜蒜和鹽。
“姜,蒜,鹽?”鍋火大着舌頭重複古怪的發音,接過三樣東西。
他先捏出一瓣蒜,拿在手裏仔仔細細的看,看了一陣,突然往嘴裏一扔。
“別!”祁蘇都沒來得及攔,就見鍋火嚼吧了起來。
不愧是虎族,真是虎,大蒜都敢生吃!
不出所料,鍋火上一秒還興緻勃勃,下一秒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咳!嗷!咔!”
鍋火整個嘴巴又痛又燙,像是被火燒尾巴那種感覺,他熱得原地一蹦,直接變成了黃老虎。
“火火火!嗷嗚嗷嗚!”
大黃老虎咆哮着跑向旁邊的大石缸,嘩啦一下,整個虎頭都埋進去,漫出來的水滿地亂流。
“嗷嗚?”
“鍋火?”
聽見動靜,埋頭苦吃的一大四小都望了過去。
祁蘇趁機摸了二白的頭一把,“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老虎們聞言嗷了一聲,又轉臉吃得頭也不抬了。
祁蘇好笑,雖然說他也沒騙人,但這幾隻老虎心也太大了吧,難道不該禮貌性的關心一下嗎?
等了好一陣,等得祁蘇都懷疑鍋火是不是要睡在水缸里了,對方終於慢吞吞的抬起了頭。
“嗷……”
鍋火有氣無力的嚎着,滾筒似的甩了甩,甩掉身上的水。
祁蘇這才注意到,鍋火的毛不像大白那麼光滑濃密,而且他皮有些鬆弛,走路的步伐也不如一般老虎矯捷有力。
仔細回憶了一下鍋火的人形狀態,皮膚似乎也不是年輕人的皮膚,看來鍋火是只年紀比較大的老虎。
鍋火慢騰騰的走回來,有氣無力的橫趴在火堆旁烤火,虎嘴大張口吐人言,“這個東西就像一團燃燒的火,怎麼會熬出那麼美味的湯。”
這可真是問倒了祁蘇,他該怎麼用貧瘠的原始語言來解釋,姜蒜只能用來調味,不能像肉似的大口吃下去。
最終,祁蘇用火來類比,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簇火可燒掉老虎全身的毛,但扔進水缸里,卻只能提升水一點點的溫度。
同理,一瓣蒜吃進嘴裏火燒火燎,扔進鍋里也只能給湯增加一點點辣味。
鍋火很容易的接受了這個聰明的解釋,並且再次有了品嘗姜和鹽的興趣。
這次他長教訓了,無論是姜還是鹽,都只小心的舔了一下,雖然姜很辣、鹽很咸,但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這會兒功夫,小老虎們已經吃得飽飽的了。
四隻小老虎都差不多,三四斤的樣子,看着不大,吃得巨多,半石鍋肉湯都給他們吃了個底兒掉,個個肚皮滾圓嗷嗷叫。
“好好吃,嗷!”
人形二白舔了石碗舔嘴巴,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要去扒鍋,“吃,好吃的。”
這可真是吃了碗的看着鍋里的。
祁蘇把小孩兒抱開,免得他燙到,誰知道二白轉瞬就變成虎崽子,厚爪子朝石鍋直伸。
祁蘇只得站起來,抱着它的腋下,把他舉到石鍋上,“沒有了,看,真的沒有了。”
“嗷——”
二白有氣無力的嚎了一嗓子,短爪子抱住粗尾巴,失落的團成一個球。
理智上知道吃太多對小虎崽不好,但感情上看到小虎崽這模樣,也太可憐了。
見大黃老虎還趴着在興緻勃勃的研究姜蒜鹽,祁蘇乾脆掰了一小點兒留種,其他全都留給鍋火慢慢玩兒,他則抱着小虎崽出去。
這次他換了另外一個方向,順着明亮有光線的另外一端走去,沒一會兒,視野就擴展開來。
曬到暖融融的太陽,呼吸着清新天然的空氣,祁蘇享受的微眯起眼,沒有無處不在的腐爛屍體和詭異喪屍,原始似乎也不錯。
至於吃喝住行,他一個接受了二十幾年教育的現代人,只要肯肝,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