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賈敏如何疑惑不解暫且不提,這邊賈赦夫妻院內,賈赦扶着張嫣在榻上安坐,又親自端了桌上茶碗倒了一杯熱湯來。
為這張嫣有孕,這院子裏的茶都換成了紅棗桂圓湯,便連賈赦自己也改了喝茶的習慣,跟着張嫣喝湯。
“嫣兒,你最近胃口好些了嗎?今日午膳用了多少?”說著自己又嘆了口氣,“這小子是個調皮的,這樣折騰他娘,等他出來看我不揍他。”
張嫣奇到:“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個小子,要是是個姑娘呢?是個姑娘你就不喜歡了不成!”
“哪能啊,我倒盼着是個姑娘呢,姑娘知道心疼人。”可惜嫣兒肚子裏這個確確實實就是個小子。
“這才不到三個月呢,哪裏就能看得出是哥兒還是姐兒。”張嫣溫柔地撫摸着尚未顯懷的小腹,心裏感到奇異,這裏面孕育着一個留着她與賈赦血脈的小生命呢。
她的臉上帶着母性的光輝,讓原本明艷的容貌徒然溫柔了三分,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這韻味惹的賈赦情不自禁地擁住了張嫣,像和母親撒嬌的孩童一般,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脖子處蹭了蹭。
被蹭得有些癢,張嫣推開賈赦,笑罵到:“要死,這是發什麼瘋呢?”
賈赦也不惱,換了個姿勢,坐在榻上將張嫣摟在懷裏,卻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嫣兒,你說我是不是很沒出息,一點也配不上/你啊?”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着猶疑與小心翼翼的試探,聽得張嫣心中一痛。
她忙將自己從賈赦懷裏掙脫出來,抬起雙手捧住賈赦的臉,直視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到:“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張嫣親自挑選的,你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豈不是是在說我眼光不行?”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嚴肅起來,問到:“是不是今天哥哥和你說了什麼?”
“你哥哥說的沒錯,我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雖說為國公府的公子,但那也是祖上搏命贏來的榮耀,與我並沒有什麼相干。”
但張嫣不同,張嫣是張家的嫡女,在京中素有才名,當初那麼多人上門提親,他父親榮國公抱着試一試的想法也請了媒人去提親,原不過是湊個熱鬧,沒想到張家偏偏就挑了他家應了親事。
張嫣生得好,艷而不俗,又有才華,配他確實委屈了點。
這樣想着,他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你說的對,你這樣的紈絝子弟配我是你高攀了。”
耳畔響起的這句話驚得他猛得抬頭去看張嫣,入眼卻是張嫣帶着促狹笑意的雙眸。
他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被戲耍了,他也笑起來,並一把抱住張嫣,惡狠狠地說:“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你已經是我的妻了,現在肚子裏還有我的兒子,後悔也晚了。”
鬧了一會兒,賈赦給張嫣理了理頭髮,把今天太子在酒樓里勸他的話告訴了張嫣。
接着他正色道:“嫣兒,我想過了,殿下說得不錯,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躺在祖蔭下過日子,我還想着親自為你掙個鳳冠霞帔回來呢!”
“你有這心我還攔你不成?只是,你可有想好做什麼嗎?”
“學文這條路我是走不通了。”想到當初伴太子讀書時被張太師罰的情景,賈赦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我還是習武的好。”
比起那些個四書五經,他還是更喜歡舞刀弄槍。
“文也好武也罷,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有這個心,就一定能行。”張嫣把自己靠在賈赦胸膛上,任憑他一下一下地撫着自己的長發。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坐起了身來,“國公爺不是現管着京郊大營嘛,你與他說說,入京郊大營去歷練,豈不比你在家裏來得好?”
賈赦的眼中亮起一抹神采,可轉眼就又暗淡下去了。
父親他,會答應嗎?
在他的記憶,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世,父親賈代善就沒給過他好臉看,如今求他將自己安排進京郊大營,想想也知道會被一頓臭罵。
見賈赦半天不說話,張嫣問到:“怎麼了?你是怕國公爺不幫你嗎?”
賈赦無奈,只得把之前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講給張嫣聽。
張嫣聽了半晌不語,沉吟道:“你……發現沒有,每次國公爺責罵你都是因為太太?”
賈赦一怔,細細回想往事,確實如此。
他年幼的時候,他父親常年在外帶兵,鮮少歸家。每一歸家必召他去書房罰跪,口中訓斥的也是“你母親說你如何如何……”
“如今二弟婚期將近,太太忙得什麼似的,必不會有時間去和國公爺說什麼,你此時去找國公爺,此事可成。”
聽了這話,賈赦暗道是了,賈政就要娶親,他那個母親哪還會花心思在他身上。
想到這裏,他就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他娶親的一切事宜都是祖母一手操辦的,便連隔房寧國府上的伯母都比他親娘史夫人要來得上心。
若他還是當初那個十七歲的少年,此時必定吃味,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委屈自己的事去討母親開心呢。
只是如今的他早就不是那懵懂無知的少年了。他有祖母,有嫣兒,還有待他如手足的殿下,那些委屈自己換回來的廉價感情不要也罷。
他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轉而抓起張嫣的手啄吻了一下,“好嫣兒,若果如你所說,你就等着小爺我給你掙個誥命回來!你先自己坐一會兒,趁着這會兒子天還亮着,我這就去找父親說去。”
說著就一疊聲叫人進來服侍張嫣。
張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一根纖纖細指戳了賈赦的腦門一下。
賈赦“哎呦”一聲,捂着被戳的地方,委屈地看着張嫣。
“你怎的說風就是雨的,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國公爺要麼是在太太那兒,要麼就是在哪個姨娘院裏,你此時去尋他是何道理?”
賈赦這才反應過來,忙又摟住張嫣,笑得傻氣,“嘿嘿,還是嫣兒想的周到,是我着急了。”
說著又將自己埋在張嫣的頭髮里蹭了蹭,直惹得張嫣又伸手來掐他。
第二日,賈赦好容易挨到賈代善下了朝,這才到賈代善書房門口踟躕。
前院書房裏,賈代善正和幾名家將一起賞玩一把烏金匕首,一抬頭,猛得見自己的長子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心下先不喜。
“進就進,出就出,畏首畏腦的做什麼?還不快滾進來!”
賈赦無法,只得一步步挪了進來。
賈代善還要再罵,眾家將忙拿話岔開,“家主也太嚴厲了些,少主難得來一次,何苦如此呢。”
“少主,哼!”賈代善冷笑一聲,“你們別抬舉了他。”
接着又看向賈赦問到:“你不在後院陪你祖母,來我這兒做什麼?”
賈赦回答到:“張氏有孕在身,兒子將為人父,雖愚鈍,卻也知道該謀個生計了,所以兒子想入京郊大營歷煉,也好將來搏個封妻蔭子。”
“不準——”話剛出口,賈代善這才反應過來長子說了什麼,他有些不確定的問,“你剛剛說什麼?你要入京郊大營?”
“是,父親,我想入京郊大營,哪怕是。”
賈代善有些驚奇,他上下打量着賈赦,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史氏總與他說長子如何頑劣不堪,次子又是如何端方上進,他之前常年不在家,便也信了史氏的話,如今看來,這長子也不全然是頑劣的,至少還有份上進的心不是。
“你既有這個心倒是個好事,不過京郊大營不收閑人,你去了京郊大營便只能從一個伍長做起,如何,你可還願去?”
賈赦原先聽到那一聲不許,心已經冷了大半,不料峰迴路轉,這事竟然叫他成了,一時就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在一旁的一個家將看到,悄悄地拿胳膊肘碰了碰他,他這才驚醒,忙不迭地答應了。
見他這樣歡喜,且臉上還帶着明顯的受寵若驚,賈代善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由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對長子太過嚴苛了,以至於不過是為他謀了個伍長的官職就這樣的歡喜。
當初為著老母膝下空虛,賈赦還在襁褓之中就被抱到了他祖母身邊,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終究是不同的,史氏偏疼次子幼/女,難免虧待了長子幾分。
這樣想着,他就覺得自己對這個長子有所虧切,於是神色難得的溫和了幾分,他指了桌案上剛剛把玩的那把烏金匕首,說到:“昨日/你敏妹妹與我說你送她的糕點好,你如今也算是有了幾分做人兄長的樣子,這把烏金匕首乃是我剛得的,就贈與你了,還望你去了京郊大營后好好效力,別丟了你老子的臉。”
賈赦忙上前接過匕首,垂首肅立聽着賈代善的教誨。
當晚,賈代善宿在史夫人院中,丫鬟端了熱水,賈代善坐在床邊,邊泡腳邊聽着史夫人絮絮叨叨地說些家長里短。
史夫人坐在妝枱前,邊取頭上的簪子邊說到:“前些日子我給老大挑了兩個房裏人,原想着張氏不便伺候他,這才選的,不想他非但不領情,反而將那兩個丫頭一個配了婚一個給了政兒。老爺,你說有他那樣做兄長的嗎?政兒就要娶妻,送這樣一個丫頭過來,他安得是什麼心?”
賈代善皺了皺眉,說到:“再如何赦兒還是你親兒子,是我榮國府的承重孫,怎麼在你口中竟成了包藏禍心的人?不過是個丫頭,給了就給了,值得你念叨到現在嗎?”
“我……我就是這麼一說,也沒……”
不理會史夫人的吞吞/吐吐,賈代善沒好氣地說:“赦兒求了我入京郊大營,我已經應允了,以後他的……”
話還未說完就被一聲異響給打斷了,賈代善疑惑地抬頭去看,只見妝枱上胭脂水粉撒了一地,而史氏手裏尚還握着一支金釵,正驚怒交加地看着他。
賈代善的眉蹙得更緊了,他冷冷地問到:“怎麼,你就那麼不願意赦兒跟着我去京郊大營?”
“不不,我這不是太驚訝了嘛。只是,老爺,赦兒他自幼頑劣,這要是在京郊大營里不服管教,豈不是又要麻煩老爺?赦兒還小呢,不如再等幾年,等他再大點定了性,再考慮?”
“我倒覺得赦兒不像是那等頑劣的。”賈代善冷笑一聲,“史氏,你別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話我給你說在前頭,你若是在赦兒身上弄你那些后宅的手段,我定不饒你!”
說完,腳也不擦乾,就濕着腳趿拉着鞋摔門走了。
好一會兒,史夫人的陪房賴家的悄悄走進來,附在她耳邊悄聲說到:“老爺去了白姨娘院裏。”
“啪”的一聲,金釵被摜在妝枱上,史夫人氣白了臉,心中越發厭惡賈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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